第二十六章 挨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重重的浓雾,撒向这座城市; 一个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极为难得的春日暖阳,让人们纷纷跑出来晒霉; 晒霉,是江州人特有的一种方言;因为江州城一年之中,大部份时间都被浓雾所笼罩,所以这气候极其潮湿,特别是在冬季,总给人一种湿冷的感觉,仿佛无论穿着多么厚重的衣服,身上总是冰冷而粘连着的; 那怕冬季过去,到了春季,也未必能够见到春日的暖阳;于是,当难得的春日暖阳到来的时候,人们便习惯于跑到太阳底下晒着,好好的享受那春日阳光的温暖;对于这样的举动,江州的方言称之为晒霉; 然而,这样难得的阳光,却总是有那么些人大煞风景;比如说庄风; 这样难得的天气,庄风居然跑回去睡觉;这让孟袁华很是有些哭笑不得,或许这才是庄风吧; 曾经的庄风,总是那么的浑;他想要做的,那他一定非要做到不可;他不想做的,打死也不会做;他喜欢的,他就会喜欢到骨子里去,他不喜欢的,连瞅上一眼都不会;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不高兴的时候,一言不发; 本来,到凌晨的时候,庄风还颇有兴致的拉着孟袁华一起去江边看日出;可是这在吃过早点之后,却又嚷嚷着困得不行,非要回去睡觉; 好吧,回去睡觉也行;孟袁华也知道庄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合过眼了;可是,庄风却非要回他的办公室去睡那套组合沙发,说什么也不肯随孟袁华去她家里睡; 也不知道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虽然孟袁华这也是到吃而立之年的饭的人了,可那也以算得上是个美女吧;可就这样,居然还可以拒绝到这么一个美女家去睡觉,还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甚至连何力都觉着他们家少爷过份了,孟袁华虽然也是大姐头来着,而且据昨晚那么一折腾,何力也算是对孟袁华有了一个了解,那绝非简单人物;可是,毕竟也是个女人,而且也算得上是美女;然而,庄风却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难道那组合沙发,真的就比美女家的床睡着舒服?对于这个,何力打死也不信;不过也没辙,自己家少爷的脾气,自己知道;得,这不就跟着庄风回到办公室; “阿力,你说阿杰也给少爷把里面的卧室给收拾收拾,害得少爷我只能睡学组合沙发,还真是不会办事儿啊;”庄风窝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一幅享受模样,看着同样窝在另一组沙发里的何力; “那小子就是个榆木脑袋,这样体贴的事儿,他不会;要不少爷去找个女人来,保证能让少爷您满意;”何力也跟那儿吞去吐雾,不过却不是一幅享受的模样,不过也许是烟给熏的吧,看不太清楚表情; 对于何力的话,庄风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突然间便陷入了沉默; 其实呢,不是刘杰他们不懂事;这间办公室的最里边,是有隔出那么一间卧室供庄风休息来着;只是没有庄风的话,谁也不敢去动里边的东西;当然,实际上里边除了已经散架的床榻之外,什么也没有; 何力明白,庄风为什么不去孟袁华那里,也明白庄风为什么不去里边卧室休息,而窝在这已经破烂不堪的组合沙发上; 纠其原因,其实也就是那些曾经的人不在了,包括这里的女主人; “老孟那边有消息就立即叫醒我,睡了;”庄风将手中的烟蒂习惯性的弹飞,侧过身去,将自己埋进沙发里边; 何力没有接庄风的话,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孟袁华没有跟着庄风到这间办公室来,而是直接回了北城;因为庄风还有交行她一个任务,那就是今晚去西城,争取在三天之内将西城给收回来; 何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烟蒂烫着手了才反应过来;只是那反应却让有些无言,不是将烟蒂给灭了,而是就着那烟蒂跟那儿又点燃一支烟,有些愣愣的看着那透过落地窗撒进来的阳光,有些眼花,还是有些耳聋,这个何力不太确定; 因为在何力有些走神或是恍惚之中,好像是有听到庄风说了一句:“明天把家具换了吧;” 当烟蒂再次烫着手指的时候,何力终于反应过来;揿灭烟蒂,轻轻的转了出去; 夜幕降临,人造的灯光透过那巨大落地窗,折射得让人有些眼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庄风便陷入了失眠的折磨之中;夜晚通宵的睡不着,到白天的时候倒是能够入睡,可这白天怎么能有夜晚那般睡得深沉呢; 只是庄风跟这儿睡得迷迷糊糊的,还跟外面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样的时代,信息总是传得很快;庄风在昨儿夜里重建了知事堂的消息,在这时候已经传遍江湖,弄得江州的那些大佬镇爷们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氛围之中; 很多人想了曾经的庄家而感觉到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寒意,而有的人对这新崛起的人物感觉到一丝恐惧; 纠其原因,那还是庄风这手来得太过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前两天庄风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惹得各方人物关注,可是这动作也太快点了吧; 不过这么点时间,居然便收拢江州城的中区北城;而且据消息说,这立马还得进驻西城;这样一来,弄得西城的各式人物,跟那儿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十多年有三大家族之一的燕家,居然还有人存在;并且还不仅仅是存在那么简单,那跟本就是没有伤筋动骨,北城还在他们家手里;这样一来,让好些个人物跟那儿有些惶恐不安; 燕家还存在,并且是与庄家进行了联合;没见那燕家如今这当家人物,在昨儿夜里已经成为知事堂的副总堂了吗? 倒底是这庄家还有多陷藏着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 但无论是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庄风在失踪十年之后,强势归来,迅速崛起; 对于庄风的强势崛起,江州的江湖算是已经炸开了锅;然而庄风却跟那儿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时候才起来; 起身,习惯性的点燃香烟; 一支烟还没有完,郑善便过来了;没有其他的事儿,就是送来庄风所需要的那两百扎; 对此,庄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套的说了几句废话,便打发郑善走了; 揿灭烟蒂,庄风拿着郑善送来的那个装有两百扎现金支票的小包,便出去了; 何力习惯的跟着庄风,却换来一句话:“把家具换了,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对此,何力很是有些难言的模样; “没事儿,爷就算是废了,那也没那么容易死;”庄风知道何力那为难的模样,心里是怎么想的; 何力本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在看着庄风说完之后,又将茶机上的枪给揣兜儿里,这便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江州最繁华的地段,以庄风个人来说,他并不喜欢; 庄风喜欢清静,不喜欢热闹;更是讨厌城市里那人造的灯光,优其是那闪烁着的霓虹灯,总是让他感觉到头晕眼花;连想看看夜空,在城市里都无法办到;虽然以江州的气候来说,天空总是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然而,总好过看那些灯光吧; 华灯初上,正是工作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放纵的开始,所以这中区总是挤满了人群; 其中大部份人只是在街上闲逛,因为以他们那微薄的收入,除了养家糊口,也着实没有什么剩余去那些夜场里放纵;然而,生活的压力,却又需要释放; 除了在街上闲逛,又能到那里去呢? 对,去江边,对着江面大喊大叫,聊作发泄; 要么就如同城市新闻里经常能够看到的,某某又突发了颠症,伤了人之类的; 庄风在路过王朝夜总会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可笑;明明昨儿晚还沾满着腥臭,到这时候居然一切又恢复正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门口依然聚集着一些小混混儿,泊车的小弟依旧满脸堆笑,在这还有些寒冷的初春,穿着暴露俗气的妓女,也不知道冷与不冷; 人总是善于遗忘; 庄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这繁华之中绕得有些让人眩晕,终于是转了出来; 所有的地方都一样,在这繁华的背后,那咫尺的距离,总有着灰暗的一面; 庄风没有花多少时间,便绕过繁华,隐匿进了灰暗之中; 繁华背后这些小巷,也算是繁华的衍生物; 街边布满了一些小摊,或做些烧烤宵夜,或是醒酒汤粥; 然而,在这个时候,这些小摊大都才开始整理,并没有什么客人,他们得等到更晚一些; 等到妓女出场的那些人,或是借酒浇愁的工薪一族,过来补充体力或是醒酒,或是那些没有接到生意的妓女,收工的小混混儿,跟这儿坐一坐,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便是江州的繁华与灰暗,不禁感觉有些无聊; 庄风在这些灰暗的街角转了几圈,走进一家卖汤粥的小店; 这真正的是一间小店,店面里总共也就只能放下两张小桌,再加上摆放在路边的桌子,这拢共也不过五张桌子;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客人;一位年龄稍大一些的女人,看模样应该是老板娘;再就是一个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妹,跟那做着营业前的准备; 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多,也够养活自己; 庄风看着忙碌着的那一大一小,跟角落的黑暗里点上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或是终究做下什么决定一般,将只吸了一口的烟给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碾了碾,这才抬起头,直直的向小店走去; “里边坐,吃些什么?我们这有醪糟汤圆,小米稀饭,蒸饺,生煎……”那个小妹看着有客人上门,习惯的上前招呼着; “嫂子;”庄风没有理会那个小妹的招呼,直接走到老板娘的面前; 只是庄风这话一出口,那小妹便停止了再说下去的话;很是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以庄风的衣着来看,本就不应该是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这也就算了,可听这说话的内容,居然还是老板娘的家人;我要这有这样的家人,还用得着起早贪黑的跟这儿经营这么个小店吗? “小妹,今晚不做生意了,回去休息吧;”老板娘看着庄风,却没有答话,而是对那个小妹说道; “好;”小妹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年龄还小,可是也看出来这事儿是有些不对劲的;可是这也不管她太多事儿,也就自己离开了,只是这心里还是带着那么些疑惑的模样; “坐吧;”老板娘在那小妹离开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庄风,这才开口; “十三儿的事……”庄风看着老板娘,沉默了许久,在深呼吸之后,这才有些艰难的开口; 只是这不说话还好,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虽然气氛很是压抑,可也好过在庄风开口之后,便迎来老板娘一顿急风骤雨般的攻击; 然而,庄风并没有还手,任凭着老板娘的击打; 别看老板娘只是一个中年妇女,可这一出手,如果是平常熟悉的人看到,肯定得惊掉下巴不可; 因为这时候的老板娘,再不是那平日里和气生财,跟周围邻居从未红过脸吵过嘴的模样;此时的老板娘,那跟本就是一只母老虎; 那可不是平常泼妇的撕扯打架,每一招式的攻击,都带着极大的力量;如果换个懂行的人来看,此时的老板娘还颇有些疾恶如仇的女侠风范; 无论是身手还是力量,那都堪称高手;因为庄风就承受那么几招,便已被老板娘打得将这小店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烂; 或许是老板娘打累了,或许是心中的怒火得到发泄,亦或是因为刚才的动静太大,周围的邻居摊贩们都聚了过来,行成了围观状态; 于是乎,老板娘终于算是停了下来;只留下庄风卷宿在地上,不过却并没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打晕了不知道疼了,还是已经死了,也可能是他自己忍着; “看什么看,老板娘今儿不做生意了,滚开;”老板娘停了下来,冲着围观的那些人,这扯开嗓子便是那么的粗犷;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场面,顿是便安静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这里做了好些年生意的老板娘,平日里那么的平和,今儿却来了个突变,弄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没死就起来,走;”老板娘不再理会那一堆震惊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邻居摊贩,跟那儿又嚷嚷着; 到这时候,这些围观众人这才稍微的回过神来,齐齐的将目光集中到正躺在地上的庄风身上; 还好,这人没有打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围观众人看着地上的庄风动了,这心里那股压着的气儿,终于算是松了下来; 然后就看着庄风跟那儿极为吃力的想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于是乎,这些人就像看耍猴儿一样的,跟那儿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老板娘则跟门口哪儿找了张还没打碎的凳子坐在哪儿,燃着香烟,似乎也加入了围观众人的一员,好像她店里那地上倒的人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跟那看着热闹; 直到老板娘将烟蒂弹飞,对着围观的众人说了一句:“扶起来;” 到这时候,这围观的众人里边,才走几个人来,进去将庄风给扶起来; 这几个人,在场的这些围观的人都认识,也就是老板娘左右相邻的这几个小店的老板; “这些人还真不怕事儿,人都打成那样了都,还敢出去帮忙;”人群里不知道谁跟那说了一句; “邻里邻居的,帮忙是应该的;不能因为出了事儿,这老大爷们还不如老板娘这么一个女人,你说是吧?” “也是,他们几个才来开店的时候,老板娘人好,可没少帮忙;就是我们,老板娘谁没有帮过;” “回去,少跟这儿瞎掺和;” 人群里开始低声的有些交谈,不过并没有谁再真的出手去帮忙; “散了,散了;”那几个人将庄风扶了起来,跟门口的台阶上靠着墙已经能够坐起来了;看着庄风似乎已经没多大的事儿了,除了脸上有些血迹,其他倒没有什么事儿;这帮忙的人便跟那儿嚷嚷着; “死了没有?”老板娘没有去理会那些围观的人,这些人可不是你说散,他们就会散的; “还能喘气儿;”庄风有气无力的回应着,只是这语气感觉就剩半口气儿一样; 老板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燃上香烟,扔给庄风一支;然后跑后厨进去拿了一条毛巾出来,跟那儿将庄风脸上的血迹擦了擦; “唉,何苦呢;”老板娘将庄风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低声说了一句; 庄风没的接话,只是笑了笑,将手里的烟头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