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丫头,我这里是地狱还是衙门,这般不愿意待。”远处一个诘问,却不见一个人影,我抬头望了望,生怕第五子再喊一喊,就把上官长柯喊来,“师伯英明,可否现身一见?” 几片树叶落下,浓密的大树繁叶横支上一个白发老者哈哈的笑着,“我说小丫头,我可没答应把衣鱼虫给你,你这可是不讲道理了,衣鱼虫是大毒,我是为医者,应该知道你的用处,不救人,即是害人。” 我沉掇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说了实话没准能求得一个人情,不说实话,按照师父的话说,编一个谎言,就要再编第二个第三个。说了又如何? “师伯,”我赔上笑脸,“是冉冉的病人,事情出的急,原谅汐儿吧。” “这衣鱼虫用来救人,除了拓骨毒,还能有什么,你的病人去了云南?” “拿钱救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恩。”第五子拿出酒壶,笑眯眯道,“说的是。师妹最近好吗?你看你,来了就跑,我问问故人的时间也不给我。” 恐怕这才是主题吧,第五子暗恋师傅多年,人尽皆知,只有自己还以为秘密保护的很好,虽然师父矢口否认,但是我还是晓得师父一定因为师伯逼得紧,才不得不退出师门独自开楼的。师父那样的人,美若天仙,巧笑颜兮,何人能抵得住她的风华,第五子拜倒于下实在是自然。 “师父云游在外,许久不回谷了,但是马上就腊月初三了,我想师父会回来的,她每年都这个晨景回来。”我笑了笑,“后院的衣冠冢,师父总一个人去祭扫,旁人代不得。” 第五子生性细小,老小孩一般,听完这个脸色竟是阴沉的形容,我吃了一惊,想了想也没有说错什么,就没有再打趣他的事,拱了拱手就退了。 我是快马加鞭赶到的京都,一路过各个关卡,防设的厉害,听说南境不好,京都加急,各个督抚对人人都盘查要紧。我一江湖人的身份都免不了这番探查,看来莫将军府也是不好进了,翻墙吧。 夜半时分,我翻墙进了莫家后院,先去的冉冉屋子,“冉冉,衣鱼虫给你带来了,那个病人可还安然?” 冉冉没停下手里的草药,低着头,“还好,我等着你呢,拿回来就给我。” 我把玉瓶放在桌子上,转头要走人。 “汐儿。”冉冉叫住我,“还要在外面胡闹多久,在这等着我吧,衣鱼虫来了,我立即可以治好他,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唯溪谷啊。” 我摇了摇头,“不了。” “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写封信给师父。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我气结,“我翻山过岭给你带来衣鱼虫,你的人情就是这个?” “我的人情啊,”冉冉站起身来把玉瓶放在手里,借着灯光看,“就是保你平安,省的在外面惹是生非,这里是京都,有的是你惹不起,你哥哥给你平息不了的事情,要撒野,回江浙,哪里呀,是师父的。” 我笑笑,不置可否,我伴着她去了菁华殿。 再见到莫杉溡,按理说应该比之前更虚弱些,眼前这个人却依然虎虎生威,丝毫不带病容,若不是冉冉咬定他毒素未清,我还真是不相信这个人中的是天下奇毒深入骨髓的拓骨毒。 “莫将军。”冉冉把药碗递给我去切脉,“让我看看。” 我在一旁端着药碗甚是郁闷,旁边的小丫头要接过去,我也未必好意思递上去,就笑了笑,“不必,我来吧。” “将军,”门外来了个小厮,“袁将军求见,因是袁将军,府兵并未拦截,将军可见?”
“请袁大哥进来吧。”白衣的少年将军黑金束发,倚在床边懒懒的回应,“闻人姑娘继续吧,不是甚么打紧的事情。” 冉冉应了声是,继续凝神切脉。 袁崇焕长相一般,但是气势恢宏,很有大将风范。他一进门便急急地说:“你怎么样了,昨日我听说你暗夜去了南境?” 莫杉溡打了个哈哈,“兄长一路风尘,未曾回府歇着就过来,我能有什么大事,七天前我一回来这些人就去唯溪谷药师白依那里找了天底下顶好的大夫了,你不必担心。” 袁崇焕并不是多话的人,他坐在床边看冉冉切完脉,问了问脉象如何,冉冉伸手要药,我就递过去,顺带瞪了冉冉一眼,“药都凉了。” “凉了还有热的,不必担心。” 我语塞,忽然觉得冉冉真是太不够义气,原来费尽心思把我留下来,是拿来当丫鬟使用的。我适时的问了一句,“莫将军的病如何,你什么时候随我回去?” 冉冉顿了顿,“明日。” 莫将军将药碗递给身边的使唤,“闻人姑娘的恩情在莫某心中,还未表谢就回谷吗” 我不耐烦道,“将军诸事缠身就不要挂念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了,我维溪谷也不缺将军的人情,出来的久,回去师父是要骂的,况且谷外王阿婆那里,也要登门致歉。” 莫杉溡瞅了一眼自家管家,管家惭愧抱拳,“都料理好了,找的上好的大夫。末将行事鲁莽,给姑娘赔罪了。” “无妨,我这个师妹,一想就是这个性子,将军不要怪她,只是此番出谷已经半个月,诸多事物都要有人料理,”冉冉站起身来行了个礼,“诊金贵府已给了十倍,唯溪谷已经不胜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