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守在桌子旁边写了个信笺,没猜错的话,附近是有小个子来给我带路的,小个子是我给第五子的鸽子起的名字,我对西北人生地不熟,第一次来西北的时候,是猴年马月啊。 “宁汐。” 我回头,看见一队车马,为首的显然是个不想看见的人。其实眼前这个人,我曾经很喜欢他,但是后来发现,原来不是我喜欢就可以,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哥哎。 “你怎么在这?” “那你怎么在这?”从小到大,我喜欢把他甩给我的难题甩给他,自以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可能这种保护只求一个心安,在上官长柯眼里,不过是一个很幼稚的笑话。 “小孩子心性。”上官长柯皱了皱眉,“我来这办点事,你不是回唯溪了吗?” 我点点头,“回了,找师伯采点药材。” 上官长柯也点点头,“什么药?” “说了你也不懂,别浪费口舌了。”我抢了上官长柯的竹骨伞径直往前走去,“我与你不同路,大家各走各路吧。” “说的什么话,既然遇见了自然要同行,正好我也要去般若谷,不然你哥又要说我不尽兄长之义了。” 我干干的笑了两声,我哥我哥,眼里除了我哥可还是有旁人的?我终于明白,自古以来,上官长柯在我危难之时出手援助,在我伤心之时出声安慰,原来凭的都是我哥的声威。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上官长柯说我是个拖油瓶,爱哭,不喜欢和我玩,要不是我哥是他的好兄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跟着的。他以前还说我目中无人,飞扬跋扈,说我是他见过的女孩里最不知身份的姑娘,是一个狠厉的人,这些话都是他气急了说的,一桩桩一件件,我全记在心里了。这可能是我在乎的话吧,每每想起来都很心伤。 我才回神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支冷箭措不及防的射过来,吓了我一跳,暗卫首先紧张起来,把行队团团围了起来,我调侃道,“你又得罪了哪一路的英雄好汉,追到西北来了。” 上官长柯不言语,嘱咐流溢留意我。 我抽了剑挡在身前以示独立,第二只冷箭射过来的时候我的剑柄可以挡住,我以为我是可以挡住的,或者是些别的原因,总之我侧身挡在了上官长柯的身前,功夫毕竟不够高超,他的暗卫没有一个人抢在我之前接过这只箭,也没有人在我之前站在这个位置,我在凄凉的骂了一句奶奶的之后倒在了上官长柯的肩上,第一次救人负伤,打破了丢人的纪录了。 三十步之外的翠衣女子却怔了怔,“好了,撤吧,她活不长了。” 我可能离得上官长柯太近了,觉出他稍稍有些紧张,我不得已提醒他,“此处离师伯处最近,你莫不是要送我去寻常的医馆吧,这箭上可是有毒。” “别说话。”一声断喝。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奶奶的上官长柯你就这么凶我,我都快死了你还骂我。” 上官长柯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别说话,留点力气,你不会死的。别老胡说。” 幸亏上官长柯贵公子脾气还带了马车,不然又要费些劲。月牙白的锦缎,被我的血染得有些妖,我叹了口气,江南一等一的上好布料啊。上官长柯见我叹气,凑过耳朵来,“疼吗?” 我摇摇头,“还好。”然后又等了一会,声音晴朗一点,“上官,你是不是从小就不待见我。”
上官长柯眼睛瞪得很大,“谁说的。” 不承认,那就算了吧,我趴回他的膝盖装睡,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对于笃信的事情,不愿意听任何解释。大概是错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被欺骗第二次。 我睡得挺沉,没听见上官长柯叫我,后来流溢说他家主子都快疯了,我想师伯应该没疯,否则我又怎么会还活着。果真,第五子走过来,笑着说,“还是小丫头精力旺盛,一觉的功夫,恢复的差不多了,感觉怎么样?” “好太多了,师伯手艺就是不一般。”我恭维师伯讨赏,“不知道师伯这里还有没有衣鱼虫。” 第五子的小胡子动了动,八字扬起来,“那些毒东西,要来做什么,你这伤口有毒可知道,一个不小心可就没命了,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以毒制毒,不是什么好风范。” “师伯在说什么,今日的杀手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借衣鱼虫是为救人。师伯就不要多问了,汐儿如今讨个小动物都不给了?” 上官长柯从第五子身后冒出来,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月白衫子没换,血印还在上边,我正诧异,一夜过去了,这么体面地上官阁主也不换件衣裳。流溢就已经烧了热水,把毛巾放在水盆里,拧了拧递给上官长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