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唇枪舌剑
当丁明清走进通宝客栈之时，丁明友早就侯在那儿了。丁明友是丁明清未出五胡的本家本族，论辈分还是兄弟。丁明友本就胆小怕事。当初丁钱两家修好，他就在钱家当了家丁。谁料丁钱两家为了争霸集市和势力范围闹起了冲突。钱立本和丁三华本是秦晋之好的恋爱关系，但丁三华看不惯钱立本蛮横霸道，迟迟未嫁以至于断发绝交。丁钱两家矛盾越发尖锐，已经到了仇视对方的地步。眼看着丁钱两家如同冤家死敌，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了。丁钱两家的水火不相容，令丁明友很尴尬很为难。但是，丁明友害怕钱立本的残暴和无耻，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抱着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心态，暂时在钱家混日子。当他见丁明清亲自上门来找他的时候，他更加害怕因为自己稍有不慎，而全家老小将会遭到钱立本的报复和屠杀，所以丁明友决定私会丁明清，弄清楚定明清的意图，以寻求安身立命的退路。 大哥，今儿个俺请客，你说什么事？丁明友战战兢兢的说。 请客就免了，还是俺来请你，你也很不容易。丁明清很是同情的道：俺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掌柜的，来一盘卤香牛rou，一碟花生米，一只烧鸡，一盘黄瓜调粉皮，一坛洋河大曲酒。今儿个兄弟俩不醉不归。丁明清一边吩咐店家一边又低声问：听说钱立本又抢了一个女人？ 是的，还是县城里的，可漂亮了。丁明友的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想，丁家还在吃醋，是为着那个被抢的女人来的。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知道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么？丁明清一边大喊要店伙计上菜一边谨慎的问。 她叫陈彩凤，干什么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丁明友的心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的回答。 有多大年纪？丁明清一边吆喝着丁明友喝酒吃菜一边继续小心的轻声询问。 二十岁多一点，挺年轻的，倒像个学生。丁明友如实的回答。 你听说钱立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女人，是做姨太太还是rou票？丁明清不依不饶的继续质问。 听说等老三钱鸿轩回来钱大当家的就要和那陈彩凤成亲了。丁明友突然胆怯的压低了声音说。 钱鸿轩去哪儿了？丁明清机警的问。 据听讲是去了沭阳，是去购买枪支的，是高爷的关系。丁明友立即轻声回答。 哪个高爷？丁明清惊愕的问。 哥，你连高爷也不知道？俺们宿迁还能有几个高爷？丁明友反问似的回答。 高斯俭？丁明清十分诧异的问。 是的。丁明友谨慎的道：这是钱银花不经意说漏嘴了才传开的。 明友，你是俺们丁家人，你给钱立本卖命，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丁明清温和的道：你听听，他钱立本如今还是人么？禽兽不如！侮辱俺们丁家不说，他在俺们丁咀的名声可是臭名远扬呀。难道你就不想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假如哪一天变天了，你若仍然执迷不悟可就晒不到太阳了！ 大哥，你说吧，需要俺们兄弟怎么做。丁明友祈求道：俺们兄弟早就受够了钱立本那恶狗的欺辱，早就不想干了。可是，钱立本凶性残忍，对背叛他的人都是灭了全家，俺还有老婆孩子呀！ 你们兄弟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丁明清十分镇静的吩咐道：告诉明军，你们秘密注意钱立本的一切动向，随时向我报告。我们丁家还认你们兄弟俩，不会丢下你们不管，更不会容许钱立本那狗贼伤害你家的。这个你们兄弟尽管放心。 谢谢大哥！请大哥放心，这个小弟能够做到。丁明友信誓旦旦的道：我保证俺们兄弟不会给俺们丁家丢脸，辱没了丁家的祖宗。 好，这样就好。丁明清一边说着一边吆喊店小二付了帐一边酒足饭饱打着响嗝儿安顿丁明友说：记住，不要有遗漏！ 丁明清叮嘱完丁明友，辞别丁明友一回到家，就发现家中的客厅里绑着四个人。他惊异的问丁三华：jiejie，他们是谁？ 他们是政府正在通缉的要犯——革命党！丁三华得意的大笑道。 革命党？丁明清惊讶道：姐，你听说湖北新军的事儿了么？ 俺听说了。丁三华睁着明丽而又道道鱼尾纹的大眼睛道：现在虽然湖北新军成立了军政府，可大清皇帝还不是照样在北京呼风唤雨么？宿迁满清的衙门不是照样横行霸道么？ 这可不一样了，姐。丁明昌突然接过话儿道：现在是各省响应，纷纷效仿。俺看啊，怕是要变天了。 无论怎么变，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当官的还是大爷，老百姓还是受气。丁三华挥舞着臂膀道：俺们丁家还是丁家。 姐，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丁明思直截了当的道。 先关着，问问他们为何来到丁家集。丁三华吩咐道。 大姐问你们哪，你们到丁咀来干什么？丁明清对着被捆绑的四个人大声质问道。 你们把俺们放了，俺们有重要的事要做。高个子挣扎着说。 什么事？丁明昌不屑道：说来听听。说不定爷听了高兴，也许会放了你们。 俺们是来救人的。矮个子回答。 救人？丁明清讥讽的一笑道：就凭你们？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怂样子还谈什么救人，吹什么牛呀你们？待煮的鸭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俺们没有骗你！那个脸色微黑的人道：俺们是来找钱立本的，他绑架了陈小姐。 哼！丁三华挪揄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算你们幸运，姑奶奶今儿心情好，发了善心。要是你们撞进了钱家人的手里，早就点了你们的天灯了。你们说说，你们要救的陈小姐跟你们乱党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他们正是徐品藻、吴品玉、马成宇、吴希真来到了运东。 马成宇接口道：俺知道你玉女一枝花的名头，也知道钱立本靠的是高斯俭才为所欲为。今天不是中了你们的天罗地网网住了俺们，说不定你们也不是俺们的对手。 哟哟哟，你还不服气呀，小子！丁得金嚎叫道：信不信俺现在就可以捏死你！ 朋友，道上的规矩俺懂。马成宇冷静的一笑道：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不讲义气的，借条道儿，你我都海阔天空，不明事理就结梁子，好像不是江湖中英雄所为。他们几位本与俺萍水相逢，你们不要难为了他们。他们都是为着搭救家父，才来到贵地的。钱立本绑去的陈小姐是当今宿迁知县陈航的千金，也许他那个笨蛋钱立本根本就不晓得。 什么？陈航的女儿？丁三华听了大吃一惊道：钱立本向来不和官府为敌，他为何会如此胆大妄为，冒如此危险，他就不怕官府灭了他？ 你就是这儿的大当家的吧，三弟说的没错。徐品藻立即接口道：被绑架的，确实是知县陈航的女儿。她是因为俺们才被绑架的。 听着徐品藻的话，丁家姐弟十分震惊，沉默半晌，丁三华吩咐道：快，给各位松绑！匡扶正义，劫富救贫也是俺们丁家队伍所主张的。 徐品藻他们被松了绑，吴希真深施一礼道：大当家的，请你们帮个忙可以吗？救出陈小姐！ 这个忙不是俺们不帮，你们不知道，钱家圩四周有围河护着，进出只有东西圩门的吊桥。而且每个吊桥都有高大的炮楼，还有兵丁把守。别说救人，就是怎么进得去都比登天还难。丁三华很为难的说。 只要大当家的答应帮助俺们，俺们自会想出办法。马成宇立即道。 你们有何办法？丁明清乜斜着眼神道。 官府也想捉拿钱立本，只要你们帮助抓住钱立本，官府对你们也许会既往不咎，何况你们是为了救出陈航的女儿？马成宇镇静的望着丁家姐弟说。 俺们与官府向来是势不两立的。丁三华坚决的道：假如俺们出手，既得罪了钱家又招惹了官府，俺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算你们不出手，如果陈航知道是钱立本绑架了他的女儿，清兵前来围剿，你们丁家就能够脱了干系吗？马成宇质问道：谁不知道丁咀有你们钱、丁两家顽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明清诧异道：你怎么 对俺们丁咀如此了如指掌？ 何止于此。马成宇继续微微笑着道：你们丁、钱两家还为了争夺丁家集市反目为仇，特别的，大当家的还是钱立本的旧相好，俺说的没错吧？ 你，你你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丁三华的脸色气得苍白道。 对不起，大当家的。马成宇握拳施礼，抱歉的道：俺不是故意羞辱你。羞辱你们丁家的是钱家，他们根本就不把你们丁家放在眼里。俺还听说了，钱立本之所以抢了陈航的女儿，就是因为要羞辱你们丁家，他扬言一脚踢开玉女一枝花，双拳砸烂四大金刚。他钱立本照样娶到比你丁三华更美的女人！ 你！放肆！丁明清大怒道：这是俺们丁家的私事，何须你这狂妄之徒在此胡说八道？来人，割了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