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废墟世界

    艾索径直跑到了自己房子的后面，站在后院围栏旁，双手扶在围栏上喘着粗气，借着月光和远处路灯的余光，透过自己那艘二手飞行器的舷窗，他看到了房子的后窗，但此时窗子是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更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再仔细看，就是自己隐约的影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艾索在后院的栏杆旁等着，龙哲则在艾索的小院子里，等待着，他们在等待女巫也或是魔鬼，把房间收拾妥当，打扫干净。

    夜晚花草树木富氧的清香沁人心脾，月亮高高地挂在星辰密布的天空上就像是在布满宝石的黑幕上镶嵌了一颗美玉般不真实，偶尔的蛙叫虫鸣又像是给不眠的人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龙哲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踏上台阶，感应门灯亮了起来。

    房门在昏暗的门灯照亮中是紧闭的，但门上并没有被打碎的破洞，甚至一丝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和他两个星期前刚换过一样，完好如初，他惊讶万分地摸了摸房门，确实是完好如初。

    龙哲在电子锁上按下一组艾索早就告诉了他的密码，然后又将手指在上面对了一下指纹，这指纹也是艾索提前录入的，指纹锁的记忆里此时有艾索、丹多拉和龙哲的指纹记录。

    门开了，龙哲迫不及待地摸到室内照明开关，这时他停顿了一下，就像要准备公布答案一样，这才按下了开关，室内顿时明亮如昼。室内物品摆放整齐一丝不苟，没有丝毫打斗的迹象，那个被自己亲手打碎的书桌也安然地摆放在那里，就像有人刚从那座位上离开，余温还在。

    龙哲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像在做梦一般，但又是那样地真实，此时对艾索的怀疑也烟消云散。

    龙哲猛地转身冲出了房门，又冲出小院，向房子的后面全力跑去，他跑到了小院后面的围栏旁，艾索按计划应该站在那里，可此时，那里空无一人。龙哲慢慢走过去，蹲下来，这时，龙哲在围栏外面发现有一处被压倒了一小片的荒草，他用手抚摸着那片青草，感觉尚有余温。

    当艾索醒来时，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夜晚花草树木富氧的清香沁人心脾，月亮高高地挂在星辰密布的天空上就像是在布满宝石的黑幕上镶嵌了一颗美玉般不真实，偶尔的蛙叫虫鸣又像是给不眠的人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艾索发现自己正躺在黑夜的荒草丛中，旁边就是破旧的围栏，发生了什么？记起来了，记得当时房内灯光一闪，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艾索猛地跳了起来。“难道实验失败了？”他这样想着，向着前院跑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艾索推开已经掉了一半的院门，走了进去，这时他看到的是一栋陌生而破旧的房舍，只有旁边的那几棵树好像还是原来的树，但也显得瘦弱了很多。

    眼前是座老式的房子，比自己的家小了许多，也矮了许多，斑驳的墙壁和老旧的门窗，艾索推门进屋，里面极其陌生，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看上去好久都没人居住了，满是尘土，家具也古老陈旧。

    桌上有盆碗，地上有鞋子，床上有叠放整齐的被褥和毛毯，墙上还挂着衣物，只是一切都积攒了厚厚的灰尘，有的已经风化，一碰便破碎成了粉末，厨房甚至还有吃剩的食物，但都已经钙化。

    这里就像曾经有人忽然离去，从此再没有回来。

    “龙哲！龙大哥！龙哲大叔！”艾索大声喊着。

    可是，任凭艾索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已是古旧的房间里孤独地回荡。

    艾索重新回到夜色中的小院，月光下自己和丹多拉平日里种下的花花草草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荒芜的瓦砾和杂草。

    “龙哲大叔！龙大哥！龙哲！”艾索又大声喊着，但依然没有人应答。

    艾索走出了小院，街道上也显得异常荒凉，两边的太阳能路灯大部分都是暗的，但零星也有亮着的，昏暗地沿着街道两边向相反两个方向残缺不全地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难道，这是在另一个空间？！”

    艾索似乎有所醒悟，这让他即激动兴奋，又恐怖胆怯。虽然正值夏季，但阵阵凉风吹过，让艾索从头到脚，又从前胸到脊背，都感觉丝丝寒意。

    这时艾索又想起一件事来，他想起醒来时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的飞行器，于是他又跑到后院，那里果然是空无一物，自己的那艘二手飞行器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哪里？是真实还是虚幻，我的飞行器呢？丹多拉的飞行器呢？黑衣人呢？”艾索无法解释眼前发现的一切。

    如果这一切没有变化，那自己的飞行器去了哪里？如果这里是另一个空间，那丹多拉的飞行器怎么会不在那里也不在这里，还有那些黑衣人，好像也是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但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丹多拉所在的空间吗？

    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艾索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这条路他每天都在走，步行、飞行器、公共交通，所以，每一处标志、每一处建筑、甚至每一块石子、每一颗花草和走到哪里会遇到什么人，他都非常熟悉，可此时，眼前的一切既是如此地熟悉，又无比陌生。

    既熟悉又陌生，是因为路没有变化却坑洼破烂杂草丛生；建筑也都在只是残破不全坍塌败坏；花草树木还是那些花草树木，只是茂盛得过于肆意，几乎都掩盖住了道路……这是一种被破坏后，且又多年没有人类活动才会有的景象，可是，昨天，甚至是一个小时前，还曾在这条路上经过啊。

    尽管如此，这肯定不会是时间的过去或是未来，因为虽然对未来还不得而知，但至少过去很多年都不是这个样子。再说，就算飞行器可以到达的过去或是未来，那里的一切也都是虚幻的，而此时无论脚下的大地，还是手触摸到的物体，和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真实，和自己的疼痛一样真实。

    再退一步说，在时间的未来和过去，人类根本就无法独立存在，不但无法站立在虚幻的某处，无改变任何事件，也无法正常地呼吸。

    “难道这真的是另一个空间吗？可是，就算是另一个空间，那到这里来也太容易点了吧？从我家后院就能把人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和坐电梯都没什么区别，进电梯，出电梯，就到了另一个空间……我的家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恢复原样了没有……”

    艾索一边向图书馆跑一边胡思乱想，又一边借着惨淡的月光和太阳能路灯零星的残光，观察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废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