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光点点旧宅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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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走在前头的凌云木眼神一凛,撇下我们便往前跑,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隐隐察到炙热的火光,仿佛就在眼前烧一样,心中不自觉地沉了下去,跟着凌云木的脚步往前跑去, “海珠你怎么了,”听到南歌的呼喊声,我回过头,只见沧海珠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到南歌的呼唤便着紧跟了上來, 我沒能多想,因为一刻钟之后我们的眼前只剩熊熊的火光,这个承载我所有的旧宅,便是这样湮灭在这火光中了,我听到竹条爆裂的声音,还有各种东西消失的声音,我闻到了东西烧焦的味道,心里的某些东西融化消逝的声音, “守和……”凌云木回过头看着我,我强撑出一个微笑给他,手上不自觉地捏的指节发疼, “迟早有一天,他会付出一切代价的,绝对会的,”我忍着怒气,只淡淡地说,眼中泛着冰冷的笑意,我只看着眼前消失的一切,我生命中唯一的留恋,在他的手中消失了……他们都是我在乎的人,但是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凿空我的心,现在的自己,只觉得冷的可怕, 春雨无声无息的从我的脸上滑落,这潺潺细雨如何将眼前熊熊大火浇灭,这滔天的恨意如何才能被浇熄,不可能,这一切都不可能, “你累了,回去吧,”凌云木搂了搂我的肩膀,我摇摇头,抗拒着他将我推走的力道,我抬起头看他,被雨淋湿的发丝滴着水,我们无声无息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他的眼睛通红,无奈地看着我,我再次摇摇头,静静地看着火光一点点融化在这无声的细雨中,就像某些感情融进心中一样, 火烧到夜间三更,我只看着,待到一切烧成灰烬之后我走到里头,无意间发现一颗烧得赤红的铁珠,抽出袖中的手帕拿起,仔细一看却见上头的赤红非是炙热,而是暗红的血迹,细细闻了一下,确实透着他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凌云木见我看着珠子发呆便问了一句,我只笑着,不言,该是如何的便是如何,现在一切已是定局,多说又有什么用处,不如便藏在心中,时候到了便一并算了, “公主……”我听得沧海珠的哭声抬起头看着她,只见她满眼悲戚,似有决绝的气息,心中奇怪,却也心疼她的脆弱,我从未见过她这般伤心模样,“我……我似乎看到无父亲了,” 说着她朝我跪了下來,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向來坚强,如今却在我眼前哭得肝肠寸断,我向她移近几步,搂她入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沒事的,这只是好像,不是真的,好孩子,不要害怕,” 她仍旧轻轻地哭着,我却知道这件事是真的,长久以來我都在寻找她父亲的清白的证据,但这件事却是凌云木亲自决断,凌云木瞒着她却沒有瞒着我,这一次让她看到这一些,怕是给她的伤害极大, 我扶着她起身,脑袋有些微的晕眩,我们都渴求着一个安宁,但却从來沒能如愿,上天总是爱作弄人,我们沒有选择,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沒事了,我们先回去吧,凌云木,你和关岭留下來调查,我先陪着他们回去了,你们两个幸苦一些,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沒有找到,看到我们來才迫不得已烧掉这一切,仔细找找,看看有沒有东西留下來,” 站了一会也恢复了清醒,走出废墟,认真地看着眼前烧焦的一切,春雨仍旧落个不停,这春天很快就会过去了,这雨这么缠绵,却也是如此狠心,将心中少有的希望都给浇熄了,现如今心中除了冷静,便沒有什么了, 他应了应声,同时将一个东西捏在手中,我看着熟悉,便放开沧海珠走进他,让他将那东西交出來,他犹豫了许久,最终摊开手心,我看见一支烧黑的蝴蝶流花银簪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伸手接过,呆愣了许久,他有些恼怒地想要夺过,我眼疾手快地收入手中,笑着说道:“这东西从前沒有机会戴上,如今怕也只能埋沒了,但是这东西说到底是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是我的东西便该放在我身上,” 他嘀咕了一句“知道了”便起了身,那个样子像及了他当初将这簪子送与我的时候,只可惜当初我以为他是拿这女子用的东西讽刺我,为此还与他吵了一架,将这东西弃置箱底,重新回王城时心中多少灰冷,也就简单收拾些行李,这东西自然沒被我收回去,这一场大火,竟让这东西重见天日了, 只可惜我们都不复少年了, “算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和凌云木來找就可以了,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家这个词,在我心里总是零落残破的,待到如今我才惊觉,我早已将这里当成我最留恋的归属,所以从一开始便觉得惶恐,因为这个地方对于我來说意义非同寻常, 他们都沒有再说什么,南歌扶着沧海珠,凌云霜从头到尾都冷眼看着这一切,穆依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便带头离开,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不解疑惑, “你认为凌云霜太冷漠了,”凌云木抬起头问我,我摇摇头:“我从來都不会低估一个有能力掌管一个家族的女人,所以她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奇怪,我好奇地是沧海珠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要知道他从叛国之后便沒有再出现过,如今出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你是想说我当初冤枉了沧海珠的父亲,”走到屋檐下避雨,天色已经渐渐转亮夜雨打湿了厚衣,身上到如今才出现寒意,凌云木见我冷,便侧身抱着我,“我想有一个地方应该沒有烧到,我们去那边吧,不过不曾收拾过,” 我想起了父亲从小惩罚我们时的地方,微微笑了一下,还记得父王过世的前几天,我还被关在里头,如今过了这么久了,还真是不曾念起, 凭借着记忆走到屋子的角落,凌云木扫开上面的废墟,接着便寻着缝隙找到了出口,外头的烦扰与它无关,无论经过多少的岁月,这里都还像曾经一样,有着干燥的空气和微微的酒香,我们跳了下去,看见了当年沒來得及收掉的衣服和被褥,
“这里还是当年的模样,只不过我们都回不去了,”拂过床头的厚厚的灰尘,这里总能勾起我的回忆,我的大半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如今我回到这里,怕是离不开这里了,便让我成为第二个王凌,生与死,都寄托黄沙好了, “你……这里的衣服还是好的,你先换上,我……我先出去,”凌云木似乎有些尴尬,我也沒有点破,寻出柜子中的衣服,这里头,既有我的衣服,也有他的衣服,只不过当年我长得快些,从那时到如今也长高沒有多少,倒是那个与我一样高的男子,如今我只挨到他的肩膀处了, 他出去过后我便抖了抖衣服,白色的男子衣裳,看着倒是愣了几许,我倒是忘记,曾经我在这里是以男儿身份生活着,一直到那一年,守和病死川河之时我才重新换上女子装扮,沒有多想换上衣服,到底还是长高了,衣服显得有些短,我喊了凌云木下來,喊了几句都沒有反应,一时心急便想爬上去,这个时候他却跳了下來,溅了我一脸的雨水, 瞧定我时他眼中闪着回忆的光芒,我却陷入了沉思中,今日若不是这一场火,我们不至于连与父亲最后一线牵连都断了,这一切,都是他们造就的,这样无情地破坏我们珍如宝的东西,这个仇,算是结得深了, 凌云木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发现自己眼中的恨意深深地显露出來了, 我敛起所有的心思,像是从來都沒有过这想法一般,我谨记着那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rou,忍不得我也得忍, “其实他待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得见,你对于任何人都能够宽容,曾经也是无条件原谅了他,我可记得,在他背叛你之时你可一点都不曾怨恨,如今却为何对他苛求于此,”从我手中接过毛巾时凌云木忽然挑起这个话題,我一时间愣了,“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突然对他恨到这种地步,” 我松开手,将毛巾放在他的手中,心中也在问自己,为何恨他至此, “关家儿女所托付的人必定得是一心一意待自己,尊贵如我父王也不能例外,痴情如父亲也无法介入,我是关家的后人,我骨子里流着的终究还是关家的血,我无法原谅他的背叛,”终于说出來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小心眼,他待我的真心我又如何不知,但他早已有了妻室,为何还要來沾染我, 我是安国的将星,但同时我也是个女人,我无法原谅,原谅他情感上的背叛和欺瞒,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更是我心中最无法抚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