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童生试
看着丁珂儿的露出的得意笑容,乐文觉得眼前这个腹黑小萝莉还挺有趣的。 对丁珂儿神秘一笑说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想请教你,你说请兔子和乌龟赛跑,请猪当裁判,你说兔子和乌龟谁会赢?” 丁珂儿先是蔑视的瞟了一眼乐文,觉得乐文这小子看起来挺聪明的,原来这么傻,不假思索的说道:“脑子烧掉啦你!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一直想不通,当然是兔子赢了,笨蛋。” 说完看乐文诡异的看着她笑,在旁边的郑良才也捧腹大笑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钻进了乐文下的套里了,白皙的俏脸微微一红,举起粉拳就朝乐文打去。 “哎呦,猪裁判打人了……” 腹黑小萝莉正在追着乐文打,这时李夫子走进了教室,清了清嗓子呵斥了起来。 “咳……你们两个为何打闹!过来!” 两人耷拉着头,挪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丁珂儿,你为何打乐文?” 腹黑小萝莉装作委屈道:“他……他欺负我?”说着两道眼泪就流了下来。 乐文站在旁边扭头看了一眼腹黑小萝莉,都看傻眼了,这小萝莉都可以去拍电影了,怎么说哭眼泪就流出来了,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夫子瞪着眼看着乐文,气得咬牙切齿的,“乐文,你……你是如何欺负她的?” “我……她说如何欺负了就如何欺负了吧……” 既然被中了小萝莉的jian计,乐文也不想去解释什么了,他观李夫子性格,如若争辩,必定受罚,便直接认了。 李夫子本来还以为乐文会狡辩,正想要对乐文动手,乐文却是话锋一转,李夫子心中便是一悦,他从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既然乐文承认了,也就不与他计较了,板着脸孔,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如此敢作敢当,本夫子本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你必须要作一首诗,本夫子不予你计较了。” 乐文听到老夫子让他作诗,心中便是一笑,“那学生便献丑了。” 沉吟片刻,乐文便悠悠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尊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这是清朝王士祯的一首很有名气的诗,不过在这个时代,却是没有人听过的。 此诗一出,李夫子就一下子惊呆了,“好诗,好诗,乐文,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此等诗词,想来日后,必成大器,难得,难得啊。” 李夫子一边抚着胡子,一边还回味着刚才乐文的那首诗,赞不绝口。 “好,乐文,你回座位吧。” 乐文对丁珂儿不屑的挑了挑眉,把丁珂儿气的直跺脚。 这时,丁珂儿也正要回座位,李夫子却是叫住了她,“丁珂儿,你一个女孩子家,与男生嬉戏打闹,简直不成体统,本夫子为了你的将来,就罚你把今日所学,在放学回家后再抄写一百遍吧。” 乐文听到李夫子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腹黑小萝莉却是瞥了一眼乐文,看到乐文得意的神情,气的咬牙切齿,真想狠狠的揍着小子一顿。 “哎,丁珂儿你这不是偷鸡不成,什么来着……。” 放学后,郑良才不知死活的凑到腹黑小萝莉身边,本想卖弄一下刚学到的谚语,后半句却是想不出来了。 丁珂儿听到郑良才的话,本来对乐文的怒气,却是转移到了郑良才的身上,她觉得郑良才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你这小子找打,看本姑娘如何打你。” 郑良才躲闪不过,丁珂儿的手劲可是不小,几下子就把郑良才给打趴在了地上。 “呜呜,小文子,她欺负我,你都不帮我一把。”郑良才竟然吃不住痛,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乐文在一旁看的直翻白眼,心道:“这郑良才真是自找麻烦,没事瞎卖弄什么文采,这下好了,被一个女孩子给打哭了,还好意思让我帮他,我都未他脸红,亏他说的出口……。” 丁珂儿却是挥挥小手,对趴在地上哭泣的郑良才说道:“哎,算了,本姑娘最受不了男生掉眼泪了,李夫子罚我抄写的一百遍了,只要你帮我抄写了,我就放你一马!” 郑良才见没有援兵,他又打不过丁珂儿,便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那……那好吧,只要你不打我,我就帮你抄写一百遍。” 丁珂儿柳眉一挑,又瞪了一眼乐文,得意一笑,便离开了课堂。 …… 十日后,乐父灰头土脸的从城里回来了。 “哎,这乐家老二又落榜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听说乐家老二家的儿子乐文,得罪了崔家的人,才落榜的。” “李二子,不是吧,你可别瞎说啊?一个寒门子弟如何可能会惹到名门望族啊!” “崔家一个名门望族,想整一个小人物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吗?” “你们别乱说,俺觉得乐家老二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考了好几次了都没考中过。” 在路口闲聊天的村民,看到乐父落魄的一样,就知道肯定是落榜,要是中了秀才,还不被一群人簇拥着啊,你一言我一语的,眼中都露出了看笑话的神情。 “呦,二哥啊,你为何就如此便回来了,莫非又没考中秀才吗?” 乐父脸一红,摇摇头,便往北屋走去。 “呸,就知道这老二肯定又要名落孙山,想都不用想的事……”三婶看着乐父进屋的背影,吐了口吐沫,冷言冷语的自言自语道。 北屋的厨房里,王氏正在做饭,乐文和龙超正在炉火里投放柴火,两个孩子脸上都快熏成了包公脸了。 乐文看到父亲回来了,便走出厨房问道:“爹,您……考中了?” 乐父摇摇头,沉吟半晌,有些羞愧的说道:“哎……又落榜。” 王氏看到相公一个人就进屋了,就知道落榜,不慌不忙道:“相公,饭马上做好了,你先坐下歇会。” 老太太看到乐父一脸沮丧的灰溜溜的走到北屋里,就知道他这个儿子又落榜了,就想去安慰两句。 “儿啊,没考中就算了,下次再接着考吧。” 老太太刚走进屋内就安慰起了乐父。 乐父见老太太进屋了,就给老太太端茶倒水。 老太太刚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娘,……孩儿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乐父就有些迟疑的对老太太说道,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老太太的摆摆手,想都没想的就说道:“说吧,什么事?” 乐父低着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张嘴,嘟囔了两句:“娘……孩儿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啊。” 老太太见乐父一脸诡异的样子的,愣了一愣,起疑道:“你……你到底要和娘商量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为何总是如此一副窝囊样。” 一家人都瞅着乐父,乐文也不知道他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反正早晚要说,不如现在就说了吧。”乐父想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都正瞅着他的老太太,于是一咬牙道:“娘,孩儿想……分家。” ‘噗……’ 坐在上位的老太太正端着茶,又喝了一口茶水,还没有咽下去,听到‘分家’两字,就把嘴里的茶水喷了乐父一脸,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把老娘这把老骨头甩掉,自己单过啊,真是作孽啊……” 老太太边说边抹着眼泪,乐父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伸手把鼻子上的茶叶用袖子抹掉。 然后怯生生的说道:“……娘,您听儿子说,孩儿以后不打算再考试了,孩儿想存够几年钱,带着妻儿一起去唐县,那里的教育要好的多,孩儿没出息就算了,但是不能拖累了这两个孩子,还请……娘能谅解孩儿的一片苦心。” …… 三年后 朝廷按例举行了三年一度的童生试。 弘治十八年二月,乐文、龙超、郑良才背了书籍、笔墨纸砚、考篮、食粮、烧饭的锅炉和油布一起来到唐县参加县试。 乐文这三年来,奋发图强,刻苦读书,每天睡的比“鸡”都晚,起的比鸡都早,就是在等待这一日的到来。 龙超虽然顽劣,但是在乐文的督促下,也每天的努力读书上学,不敢有所懈怠,在学堂里的成绩也不错,于是家里人便答应让龙超陪同乐文一起去参加县试。 这一年是弘治十八年也就是说,再过三个月就是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也就是说明孝宗朱祐樘马上要驾崩了,可是除了乐文又有谁能知道呢。 乐文可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县试顺利的话,四月就能参加府试,可惜明孝宗五月就要挂了,虽然新皇帝随之登上皇位,但是国丧期间朝廷自然不会加恩科,恩科也是三年后的事了。 县试需要考生本身姓名,年岁,籍贯,体格。同时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考生需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乐文是加上龙超和郑良才,然后又找了两个考生才凑够了五人,乐文不知道那两个考生会不会作弊,但是他们三个肯定不会作弊的,只是希望这两个考试不要作弊才好。 然后乐文又托三叔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 认保是为了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cao践业。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 县试考四场还是五场由县官决定的,还好县令大发慈悲,这次的县试是考四场,要不然以龙超这吃货,肯定在第四场的时候就把带的烧饼都吃光了。 乐文进入普通科考棚,大小均座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为正门,叫龙门,龙门后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再北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考官坐西间,面东点名。再北有很多简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写作。 乐文入场前,有搜子,搜查乐文全身,是为了防止考生怀挟抄写等纸张入场。 县试每场考一天 黎明前,由县官点名,乐文带着考篮,内装文具食物和准考证明入场。 因为唐县考生多,预先分排,每排五十人,院中立有糊纸灯牌,容易看清,依次渐行,点名入场。 先教官向考官一揖致敬,立考官背后,再集合做保廪生,次第向考官一揖致敬,立考官旁监视。童生点名入中厅大堂接卷,高声唱某廪生保,廪生确认后应声唱廪生某保,此为唱保。如做保廪生对考生有疑时,立即县官查察或扣考,大堂上有酒水伺候。 乐文按卷上座号,入座,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乐文填涂准考证号,便开始提笔蘸墨在试卷上写了起来。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只见卷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发素纸两张以起草之用,唯题目及抬头字,草稿中亦需填楷书,考生不得将答案写于密封线外,违者作零分处理。 第一场为正场,录取较宽,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取者准许府考,以下各场是否参加,由考生自己决定。 自第一场至末场,每场考试隔数日揭晓一次,第一场未取者,不能考第二场,文字较差者被淘汰,至末易能录取人数甚少,为录取秀才名额的二倍。 再第一场取前列者,下一场提坐,堂号,接近主试官,监试加严,或受面试,其人数以十名至二三十名为度。
各场考试不外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 题目、诗、文皆有一定格式,不能犯庙讳(已故皇帝名)御名(当今皇帝名)及圣讳(先师孔圣名),考试文不得少于三百字。 各场卷子十数张,界红线横直格,另附空白草稿数张,考试文正、草要全,文字必填相符。卷面有坐位号,交卷后姓名弥封。 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第二场为招覆,亦名初覆。 试四书文一篇,试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 第三场称再覆,试四书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 第四场连覆,经文、诗赋、经文,姘文。 乐文一连考了四场,头都晕乎乎的,再看看篮子里带的烧饼也已经吃完了,这几天每天只吃烧饼和考场提供的水,把乐文吃的直翻白眼,不过终于算是考完县试了。 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试卷,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便交了试卷,托着疲累的身体离开了考场。 定制学署教官不准阅卷,以防作弊。每场限当日交卷,不给烛。考生完卷,分批开放龙门出场,谓之「放排」 考试揭晓,谓之“发案”,每次发案,鸣炮用吹手。 发案用圆式,或日圈。取在第五十名以内,为第一圈。圈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亦有不分内外,列五十名为一大圈。居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者,为第一名,只写坐号,不写姓名,逆时针排写,出50名圈者为出圈或叫出号,第二圈以下仿此。 末场考完,即将自第一场起当取考生,全数拆开弥封,用姓名发案,称之「长案」。取列第一名者,曰「县案首」,无重大事故,无须再一路考至院考,照例「进学」,获取秀才功名。考取前十名者,为「县前十」,为一项荣誉,至府考时,需提坐堂号。 几日后,唐县县衙外面,便贴出了此次县试的成绩榜单。 乐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本次县试的案首,也就是唐县的第一名,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本来就是古文学研究生,而且这三年来,每日都刻苦读书,从不偷懒,在这小小的唐县,考上个案首也属正常,不过还是让他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而龙超和郑良才也通过了县试,而且郑良才还是县试的第三名,这倒是让乐文有点意外,郑良才这小子整天东跑西跑的,竟然还能考个第三,乐文都觉得他这个古文学研究生算是白读了。 通过县试就更要努力读书,准备迎接四月的府试了。 很快,二个月变过去了,乐文、龙超、郑良才便又带着书籍、笔墨纸砚、考篮、食粮,去参加府试了。 府试,报名、保结,与考试的场次、内容同县试差不多,但保结的廪生要多一名。府试及格者称为“童生”。 考试科目,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 府试贡院由山门、廊道、考房、大殿、二殿、后殿和考生宿房组成。 卷棚式廊道,纵横共长50多米,廊道两旁的木栏上带有飞仙椅。左右有两排考室,各室相隔,饰以雕花。 数千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乐文在执灯小童的带领下朝考场走去,然后又在门口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最后进入考场。 乐文按考引(即准考证)寻到自己的位子。 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 要求通三经以上,通五经者为上上《孝经》和《论语》为必选;大经的《礼记》《左传》可选一,也可都选;中经的《诗经》《周礼》和《仪礼》可选一经或二经;小经的《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可选一经,按指定段落默写,这一方面即可考记忆,又可考书法。 现在考场还没有发卷子,乐文只是坐在号舍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闭目养神起来。 等了一会,府试便开始宣布开始了,试卷发到乐文的手里后,乐文便开始准备答题。 乐文拿起试卷先大致看了一遍,发现府试的试题也只是和县试难了那么一点点,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大略看了一下试题,他便提笔蘸墨,在试卷在答了起来。 故至诚无息。 不息则久,久则征。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全部试题做好后,已经是府试第四日的下午,乐文又半天的功夫,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累的浑身都是酸痛难忍,不过总算是考完了,乐文觉得这次府试也是小菜一碟,即便不中案首,也不会考不中的。 很快,十几日后,府试的入围的名单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这次府试的案首还是乐文,乐文得知他中了案首后,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淡淡一笑,看了看昏沉沉的天,心道:“看来弘治皇帝也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