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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初雪

    已然进入严冬,今年的帝都据说又是历年来温度最低,前些天电视台上刚报导了寒流来袭的预警,昨天温度就降低了。

    尽管此刻坐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可从窗外在寒风中抖动的树枝,苏灵仍莫名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蹿起。

    昨天电视里的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主播端端正正的播送着最近的天气状况,奈何她从小地理不佳,方向感更加全无,只从女主播一大堆的话里抓住了重点。

    最近几天会有特大暴雪。

    这场帝都的初雪已经在公众心里期待了很长时间了。

    她并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电视屏幕,苏灵微微有些走神,好像是那天去那人办公室的时候来着。

    对面的夏淮以瞧着她望着窗外出神,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除了头晕还有别的症状吗?”

    “没有,偶尔会有点恶心。”苏灵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一笑。

    “饮食怎么样?”想到对面人的工作,女明星的饮食他也略有耳闻,想了想又补充道,“规律吗?”

    “还好,”苏灵笑笑,“我本身吃的就少,蔬菜水果每天都会吃,晚上一般不吃。”

    “睡眠呢?应该时间比较少吧。”

    苏灵微皱了眉头,“开工时间经常不定时,应该不算规律吧,”她迟疑的说道,“不过有空会抓紧时间补充睡眠,只不过作息一被打乱,睡着的几率就比较低。”

    夏淮以‘嗯’了一声,低着脑袋,头也不抬的继续又问了几个问题。

    苏灵眼角瞟着窗外逐渐飘起的雪花,下意识的胡乱应着,心思却不知跟着雪花飘到了哪里。

    夏淮以推开书房的门,易箫来正站在窗边打电话,闻声望过来点了点头,夏淮以往一旁的沙发偏偏头,示意他继续。

    等到易箫来处理好工作上的安排,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就看到大爷一样倚在沙发上的夏淮以。

    夏淮以眼瞧着他皱起的眉头,任由他把自己搭在茶几上的脚踹下来也难得没有反击,只不过是把手里的病历一把摔在茶几上。

    “我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私人医生,你们兄弟俩能不能别每次这种折腾人的活儿都支使我,”估计着楼下的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可语气里的不满丝毫不见减少,“你瞧把人家姑娘压榨的,年纪轻轻这么累,你们资本家啊,吸起劳动人民的血来还真是眼也不眨。”

    要是不压榨人家,他也不会在休假的时候又被薅过来。

    提起这个,夏淮以就奇了怪了,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欠了这两兄弟什么,这辈子真是当牛做马的来回报,好不容易得到的休假,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剥夺了。

    尤其是想起自己本来说不定能和秦黎一起看场电影,再在初雪的夜里围炉而坐把酒夜谈呢!

    简直是太心疼了!想着想着,郁愤难平的夏淮以又把脚恨恨的搁到了茶几上。

    搁他眼皮子底下,气死他!

    可被埋怨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激起的民愤,低头看着夏淮以刚才的记录。

    “只是休息不好的原因?”

    夏淮以掰了瓣橘子扔进嘴里,随口说道:“不然呢。”

    “你把过脉了,身体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整天犯困,还恶心。”

    这些症状太过于眼熟,易箫来不由的多问了几句,只是对面的人却没有接收到他的担忧跟纠结,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医术,立马一个高蹦了起来。

    “我跟你讲易箫来,老子从小跟在我们家老爷子身边,不说神农尝百草,也最起码担个妙手仁心!”

    这话说的他自然底气十足,夏家的老爷子是中医界的泰斗,夏淮以从小被他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中医的底子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只是很少人知道罢了。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人看着易箫来抬起的目光,些微的xiele气,可还是硬着脖子补充道:“你可以质疑我的取向,也不可以质疑我的医术!”

    易箫来合上病历,神情冷漠的看着他,“我对你的取向并不好奇,你自己开心就好。下雪了,走吧。”

    原本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的苏灵在见到他俩下楼之后,立马站起身来。

    “没什么大事,我已经跟你经纪人说了,这几天减少行程,好好休息一下。”

    易箫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夏淮以快速的张嘴打断,“这才对,算你还有点良心。”又转头对着苏灵嘱咐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净被黄世仁压榨了去,仗着年轻肆意挥霍,身体都记着呢。”

    “麻烦夏医生了,还劳烦您特地跑一趟。”苏灵微弯了弯腰,轻轻柔柔的嗓音落进易箫来的耳朵里就好像变了个味道,“也劳烦易总费心了,最近的行程不是很多,我会调整好的。”

    她垂着眼睫站在那里,夏淮以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的话已经足以让他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这是拒绝了易箫来??

    易箫来没在乎夏淮以已经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眼神扫过她的头顶,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随便你。”

    夏淮以连忙快步跟上,他可是被抓过来的,并不想自己走回去!

    站在那里的苏灵抬起头,抬起的睫毛跟新剪的刘海儿纠缠了几下,又重重的垂了下去,终于彻底模糊了目光。

    夏淮以咽了几次口水,终于在舌尖上绕了半天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他此刻的心像猫爪了一样。

    一开始还没注意,只当是易箫来对手下艺人负责,但除了欧文也没见他对别人这么上心了!想到这,夏淮以在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的反射弧,真是被这俩兄弟压榨成习惯了!

    “到了。”

    易箫来没有温度的声音把他的思绪一下子从天马行空的暖阳里扯了回来,夏淮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嗯,好,好。”

    他拉开门下了车,刚又想说什么,腰还没弯下,黑色的悍马已经绝尘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愈渐模糊的背影。

    “令仪啊,多吃点,怎么又瘦了呢。”

    桌子那头的老爷子看着顾令仪,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慈爱,转头吩咐管家把她喜欢的水煮rou片又往她这边挪了挪。

    顾令仪笑着甜甜的同老爷子说了几句话,直到被正好也回家的易知足打断,她才低下头盯着原本自己伸手就能够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水煮rou出了神。

    老爷子向来吃的清淡,但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会让厨房多加几道辛辣口的菜肴,久而久之,这已经变成不成文的规矩了。

    爷爷对她真的很好。

    用筷子戳了几粒米,顾令仪抿了嘴唇。

    因为上次的事情,易韶来已经两个周没有回易家了。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顾令仪微微扯了个自嘲的笑,她还真是没用啊。

    吃了饭,她习惯性的趁着陈妈不注意,收拾起碗筷就溜进厨房。

    手更摸上水龙头,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都是因为你,我哥也不愿意回家了。”

    顾令仪手上一颤,开的过大的水流一下子溅了个满身,她慌乱的关上水龙头,转过身,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更显狼狈。

    显然,对面的小姑娘也是这样认为的。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真不明白我哥怎么同意的。”

    顾令仪抬起目光,落进易知足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里,她心里一惊,小姑娘对她的不亲近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这是一次如此直接的表达对她的不满。

    “我知道,都是我的问题,我会”

    “打住,”易知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看着顾令仪抿唇不语的表情,易知足嗤笑了一声,又想说什么,厅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别再做什么我就谢天谢地了。”

    易知足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跟陈妈的声音飘了进来。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甜食儿,晚饭吃的重了点,缓一缓。”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陈妈心疼的语气毫不掩饰的砸进顾令仪的耳朵里,“我这就给你做个杏仁炖奶。”

    “谢谢陈妈,你真好。”

    小姑娘撒娇的声音跟陈妈疼爱的关怀混在一起,托着顾令仪飘啊飘的,随着周身血液的凝固,一下子又掉了下来。

    上一次的乌龙把宅子里的人折腾了个人仰马翻,虽然面上都说着不怪她,可原本和气的爷孙俩又因为她吵了起来,到底是有了芥蒂吧。

    跟爷爷道了别,老爷家依旧慈爱的让她有空就过来,实在不行就搬回来住。

    “不了,韶来过段日子能得些空,在家的时间会长些,到时候我们再回来。”

    只是她向来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脸上的强颜欢笑易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不仅是易家,老九这两个周就没怎么回京里。

    终究是没忍心再说什么就放她走了。

    顾令仪推开门踏在薄薄的一层雪上,想来先前被轻扫过一次了,只是这雪下的大,扑簌簌的如鹅毛般落下,她伸出手把大门关上,金属把手上的凉意几近刺骨的冰冷。

    不过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这段距离,她的肩膀上已经落了白白的一层,早上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会下雪,所以只穿了一个大衣,这个时候就显得单薄多了。

    幸好下雪的时候并不会太冷,她伸出手哈了哈气,看着隐在缤纷白色里的远处,隔过那栋高楼她放佛能听到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

    是今年的初雪呢。

    她抬脚往右边的路口走去,刚迈了两步,刺耳的声音划破重重厚重的雪幕裹住她的身形。

    顾令仪顿了三秒钟才转过身去,身后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熟悉的车子打着闪光灯,在一闪一闪的光亮变换里,她看到了熟悉的脸庞。

    雪下得更大了,铺天满地的从天空里砸了下来,短短的距离里几乎淹没本就断续的闪光灯,却又是时间流淌的唯一证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好像很短却又很长,车上的人打开车门走了过来。

    易韶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原来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她心想,可刚才又觉得那么远。

    易韶来看着她被寒风吹得沁着白意的脸颊跟沾着雪水的脖颈,一扬手,用手里的围巾裹住她的脸庞。

    “回家吧。”

    明明面对面的距离,说出去的话却好像被越来越大的雪打散了开来,他一下子没了底气,毕竟避而不见的人是他,想来生气也是应该的。

    就在易韶来以为不会听到她的回答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攀上了他还带着热意的手。

    “好。”

    他听到她的声音,踩着雪花间的缝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