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冷,漠
静默。 像是冬夜的一地残雪。 锐雯看到了阿尔杰微微眯起的双眼,里面有一丝淡淡的冷意。 “没有人敢骗我。” 阿尔杰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平平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 锐雯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您不会计较,不是吗?” “我是领主,也是小人。小人自然会计较。” 锐雯微微皱了皱眉,一个身居高位的黄金强者直接称呼自己是小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阿尔杰慢慢从座位上站起,缓步走了下来,而他脚边的女孩,依旧温顺地跪伏在原地,连头也未曾抬起。 他来到了他的面前。 很近。 锐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轻轻耸了耸鼻尖。 那是雪白狐裘上飘来的一丝香气,只是轻嗅,锐雯的心中却微微紧了一下。 那不止是香气,还有…… 血的味道。 香味很淡,但是锐雯却可以肯定——那一丝香气中,隐藏着薄薄的血味! 绝对不会错的……经历过战场的人对这样的气味尤为敏感,这种太容易勾起回忆的东西,仿佛毒药。 他受伤了?不,不会,一个谨慎的家伙不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还会走的我的面前,那么……他杀了谁? 为了隐藏自己心中的闪念,锐雯似乎是不敢与阿尔杰对视一般,慢慢错开了目光,可是接着,他的瞳孔不禁微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阿尔杰几乎半敞的怀中,从脖子垂下的坠饰。 黑色细线的尽头,不是寻常那般的吊坠,而是一个做工极其精美的怀表! 星海一般灿然的表盘,银色的指针在上面轻轻旋动,像是冰凉的、细碎的梦境。 月光……时计。 “A级后续任务,任务物品,月光时计,已确认出现。” 系统冷漠而单调的声音在锐雯的耳畔响起,只是现在的锐雯却无暇顾及它的存在,甚至还要努力地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 绝对……不能流露出对它的半分在意。 所以锐雯的瞳孔只是微颤了一瞬,眼眸又回复到如水一般平静的样子,他的目光透过细碎的银发,再次望向眼前身披狐裘的男子。 他见到了阿尔杰微微上扬的嘴角。 “你想要那个东西,对吗?” 锐雯怔了怔,才意识到阿尔杰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这里的那个东西,也只可能是老因口中的剑藏。 他微微沉默,开口。 “您也一样。” 阿尔杰眯起了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可剑藏只有一个,那你来告诉我……是你要,还是我要。” “我知道如何去剑藏。” “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来找我……不,确切的说你只是想找那个铁匠罢了,可惜的是,剑藏的地图偏偏在我这里。”阿尔杰脸上的笑意更甚,只是却多了一分危险的味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剑藏在哪里,你只不过恰巧能看明白那张地图罢了。” 锐雯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您说的很对,除了一点。” “哪一点。” “并不是恰巧能看明白那张地图——而是整个瓦洛兰大陆上,只有我一人,能看懂那张地图。” “我如何信你?” “索德罗斯。” 静默。 又是静默。 一个人的名字,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却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让空气微微凝滞了起来。 锐雯看到了阿尔杰轻颤的眼眸。 虽然只是一瞬。 他越发地有些疑惑,只是老因随口几句的玩笑话,被自己故弄玄虚地说出来后,对方竟会是这样的表情。 而这种表情竟然有种隐隐说服自己的味道。 真的……有那所谓的剑藏吗? 接着,他听到了对方打破静默后的第一句话。 “地图只有一个,确确实实地在我这里,可你说的那些,没有人知道是否是对的。剑藏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即便真的存在,也许已经被人取走。” 锐雯摇了摇头:“终究是要看一看才会心死。” “你一定能找到剑藏?” “如果有地图的话,九成把握。” “我可以让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然后杀了你。” “您不会,因为我只有九成把握,还有一成,是我的意外……当然,也是您的意外。” 阿尔杰冷冷地盯着锐雯,那令人心悸的目光,让锐雯想起了一种叫做毒蛇的东西。
他冷冷地盯着锐雯,也冷冷地开口:“有些事情我还要考虑一下,这几天,就在城堡里面呆着吧,有人会招待你。” “只需要提供一个住处便好,其他的不需要麻烦您。”锐雯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走。” “从没担心过。” 阿尔杰转身离去,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笑容。 因为,你我都是贪婪的人。 …… …… 是日,夜。 宫殿的穹顶,是一轮明月,月下,是城墙上的两人。 少女一丝未缕,跪伏在冰冷的城墙上,她的瞳孔涣散而空洞,水蓝色的长发散了一地,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嘴中散发着毫无意识的呻吟。 温和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背脊,那原本光洁如玉的背脊上,竟然有着数十道血红的鞭痕! 这些鞭痕密密麻麻,却又能看出抽打的人是极其小心的——那些鞭痕细致地分布在少女的背脊,均匀地那样残忍。用的力道也很是小心,甚至没有一道鞭痕有鲜血渗出。 少女的背后,是阿尔杰。 他的手上是一条细细的长鞭,被他仔细地卷在手中。他的脸上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胸口有些起伏,还在微微地喘息。 他本来站立着,此时却俯下身去,慢慢地翻过少女满是伤痕的身躯,又将她慢慢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般,阿尔杰温柔地注视着少女的空洞的眼眸,慢慢地拨开少女额前的刘海,轻轻地吻了上去。 很长的一个吻。 很长很长。 少女从他的怀里滑落到了地上,那无神的双眼呆呆地注视着夜空的一轮明月,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 他站起,和夜风一起沉默了片刻后,手中的细鞭发出一声厉然的呼啸,如剑一般,重重地斩了下去! 那鞭痕,从少女的头顶,蔓延至她的尾椎,像一条细线。 只是这次,他没有留力。 少女的身体分开,像是打翻的水墨。 月光为画,有些凄然。 这些货色…… 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溅在脸上的鲜血。 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