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剥开的记忆
提拉西莫，城主府。 希岚冷漠地注视着脚下四具冰冷的尸体，残留的血液混着雨水在洁白的羊毛毯上散成一团污渍。 就像一块阴云。 “真是一群没用的白痴，连区区一个黑铁下位的人都解决不了，希岚先生，你的手下还真是让人失望。”一袭黑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希岚的背后，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失望吗？”希岚踱步走到窗前，夜晚不知何时悄悄散去，雾霭被晨曦渐渐温和，慢慢消散。 希岚的目光中却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翳，漠然开口道：“贝利亚尔先生，他们已经为我做了许多事情，一些麻烦的、曾经给我带来困扰的事情。所以他们是什么样的水平，我很清楚。就算他们是狗，也是一群从来不叫，专门咬人的好狗。” “哦？你好像对我的说法很有意见。”黑色的兜帽下，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您的杀意太重了。”希岚倒是不可置否的一笑，“其实锐雯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在暗影帝国的大军面前，他渺小的就像一粒微尘。所以，他死不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哪怕他有着黑铁上位的实力，或者，有一个实力很强的帮手，也一样。” “一个人，力量再大，终究不能抵抗洪流。” “不过让我在意的一点是，他会不会因此而有所察觉，做出一些在我们计划之外的事情。所以，我花了一夜时间查清了他落脚的旅店——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还有一个小队的骑兵，想来也是，能从暗影帝国先头部队的突袭中成功逃到提拉西莫，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了我不少的事情，不久之前我就已经让城卫军包围了他们，想必现在他们正在被押解至城主府的路上。” 希岚盯着在远处的山头微微溢出的霞光，嘴角划过一丝残忍至极的笑意：“锐雯子爵，你的挣扎，不过是让你多活了一晚而已……” 然而走廊中匆匆的脚步却打乱了希岚与神秘人之间的静默，沉重中夹杂着金属铠甲的碰撞声说明了来人的身份——城卫军的首领。 “希岚大人！” “事情都办完了？人送到了幽冥监狱了没有。”希岚头也不回，似乎在意的只是窗外的风景。 “我们去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 希岚慢慢转头，没有理会旁边神秘人嘴角戏谑的笑意，寒声道：“你，再说一遍。” …… “其实提拉西莫的酥油饼味道真是不赖。” 锐雯捏着金黄色泽的油饼放在嘴里美美地嚼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嗯——脆而不碎，油而不腻，香甜味美，入口即酥。身为你们的领主大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一人独享美食这样卑鄙无耻的事呢？一会儿打包两三个给小小安带回去。” 坐在一旁的老人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领主大人一眼，接着望了望街头刚刚散去城卫军的旅店，轻声道：“领主大人，他们都走了。” “哦……你也来一口嘛，很好吃的。” “我说领主大人，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老人皱着眉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领主大人——此时两人身上都不再是贵族与骑士的装扮，而是与平常的百姓一般无二，正在离旅店不远的一家面食店门口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唔，反正大家都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酥油饼的味道的确还可以嘛。” 锐雯望着依旧皱着眉头的老人，轻叹一口气，收起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轻轻说道：“有些事不会因为你的焦虑就会过早的发生，也不会因为你的焦虑会向好的地方发展，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那无非就是在我们需要等待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等待，至少也要保持心中的宁静，这样会做出更加正确的决定。” “而且，现在开始急躁起来的，应该是希岚才对。” 锐雯大口灌下一碗浓茶，拿着油纸包起了两个热乎乎的酥油饼，看着若有所思的老人，把包好的酥油饼放在老人的面前后笑了笑，起身便走。 “领主大人，你要去哪里？”老人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问道。 锐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吃饱喝足散散步，顺便去一个很久之前去过的地方——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记得把酥油饼带给小小安。” …… 锐雯的确要去一个很久之前去过的地方。 或者说那个死去的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那是存在他记忆中的影像，昨晚与四位杀手的战斗，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又想起了杀手首领那惊艳的一剑，雨夜中猝然亮起的银光。 奥义，【银舞】。 他下意识地开启了召唤师技能【屏障】，才挡下了杀手势在必得的一击——也许自己的反应依然那么敏锐，但是锐雯知道，还有一个原因。 他曾经见过这个剑术，以及在见到这个剑术的时候，所看到的另一样东西。 尘封的记忆太过模糊，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如同一片磨损了很久的素描，只是有着大概的轮廓，所以，他现在需要去确认一下。 锐雯停下了脚步。 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很是偏远的角落，这里不像平常的市井人家，倒是一连串荒凉破败的房屋，也许有的有人居住，也许有的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回来。 他站在一个连房梁屋瓦都粗鄙不堪的小屋门口。 门口是一位矮小瘦弱的老人，浑浊的目光，拄杖微颤的双手，似乎一阵强风就能将他吹走一般。 “一晃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里。” “我的记忆一向很好，而且，这里也没怎么变样子。” “可你却变了样子。”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 “是啊，人总有长大的时候……”老人喃喃地念诵着，继续说道，“那么，你来这里，是要我来兑现当时的承诺吗？” “嗯，算是吧，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那本书还在，但是【银舞】的卷轴，很早之前我就拿去换酒喝了。” “那你就给我那本书好了。” 老人沉默了一下，转身回到屋内，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一本满是灰尘的书。 “当时你看不懂，所以不要，现在你可以看懂了吗？” 锐雯没有理会老人的话，伸手接过这本尘封了许久的书，就在接触到它的那一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让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您已获得【基兰的术藏典籍】，使用后经验＋20000，使用次数限制，1。” 锐雯看向老人，笑容有些灿然。 “没错，现在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