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慕容试剑

    只见那瘦子提着鱼竿已从二楼跃上三楼，正往屋顶扑来。慕容试剑拔剑的工夫，那人已一掌击至，立时在屋顶穿了个直径七尺的破洞。然后便从破洞中钻身而入，向上一窜，迅速地跃上了屋顶。他鱼竿一挑，不由分说，鱼竿上立生杀招直取慕容试剑。

    慕容试剑是三尺门内的好手、武林上的名侠客，自然不惧任何人。他手中长剑一颤之间，已递出一十八招。

    那人见到慕容试剑的刺来的剑影，不由一惊。但他动作也是奇快，几个身形换位，便把对面的一十八招都躲了过去。

    慕容试剑这才看清那瘦子原是个老者，脸上皱纹密布，只是听说话声音不像这般大的年纪。

    慕容试剑揉身再上，脚步踏着五行方位，剑上招数虚实相间，光影迭动，便和这瘦形老者瞬时间交上了三十余招。那老者居然武功不弱，一条鱼竿自他手上使得圆转狠辣又诡谲邪异。

    慕容试剑心道：“这老者究竟是何人，武功竟如此了得？”忽然剑招一凝，喝了声“且住！”身子一纵，跳出圈外。那老者也不上前逼迫，看他有何话说。二人便立在这酒楼的屋顶上，相对而立。

    慕容试剑凝剑不动，朗声道：“尊驾何人？来此何为？”老者咳嗽了一声，不答他问话，却道：“阁下的剑法很是厉害。嗯……你是三尺门内哪一家的？”慕容试剑知对方非寻常之辈，必是已从自己的这三十几招剑法中瞧出了所属门派，于是便道：“在下慕容试剑。”

    那老者沉吟道：“哦？原来是慕容家的高手。慕容试剑……，嗯……，阁下是江湖上的名流。果然……名不虚传！”慕容试剑拱手道：“承让。在下的皮毛剑术，不是你老人家的对手。”

    那人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客气。老朽手上的这点玩意儿，赢不了你。我问你，你到这来干吗？”慕容试剑道：“此间夜里，曾发生一起血案。遇害的众人，是敝派的朋友。所以在下来此打探察寻凶手的踪迹。”那老者道：“凶手？嘿嘿，他武功很高。他杀人的时候，老朽就在附近，刚好看了个清楚。他的刀法在我之上，较之于阁下，也是胜出太多。你不必察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试剑听了一惊，却道：“老先生可否将此人的相貌服饰，告知在下？”那老者声音冷淡，说道：“老朽生平从不求人，也不受人之求。老夫邪魔外道，和你正教中人实在无话多说。咱们就此别过！”说着便要闪身而去。慕容试剑一挥手，拦道：“且慢！”

    那老者目光一闪，回头沉声道：“怎么？”慕容试剑道：“老先生不肯示知凶手样貌，也就罢了。只是在下不知，老先生来此风云酒楼又意在何为？”那老者脸上露出奇怪神色，道：“枉你行走江湖多年！试问别派的事，岂容让他人干预知道？”慕容试剑一凛，道：“不错！请吧。”说着，手一摆。

    那老者正要跳下屋去，忽然酒楼里那抗锄头的秃子从洞中跃了上来，举手便向慕容试剑劈落。

    对方来势奇快，慕容试剑不敢怠慢，挥掌上迎。二人双掌相抵，一招之间，各拼内力。却见那秃头退了一步，叫道：“好生了得！”

    他欲待再上，却被那老者拦住道：“算了！没必要得罪三尺门的人物。我们走吧！”慕容试剑和那秃子拼了一掌内力，虽胜他一步退却，但心知此人功力亦是十分了得，他绝非寻常人物。若这秃子和那老者二人联手齐上，那自己便绝非他们的对手。是以见他二人转身跳下了楼去，也不加阻拦，便由得他们去了。

    而慕容试剑心中一片疑惑，更不禁抬头望天。但见月色愈加地暗淡，恰似他此时的心境一般。

    慕容试剑带着种种难解疑问，独自出城。到了城外密林中，寻了马匹，然后快马加鞭，疾驰追赶群雄。

    直奔出数里，他忽然见到前方倒着无数尸身。一惊之下，忙跳下马奔上前去。只见这些尸身正是青木派、仙霞派等人。慕容试剑一惊非小，更见这些人居然各个也都是咽喉中刀，并且血迹未干。慕容试剑再仔细探查，发现修真教、三尺门和大河帮众人却不在其内。

    凶手显然刚刚离去，只怕不远。慕容试剑震怒之下，弹地飞身而起，跳到丈外，拔剑四顾，到处找寻凶手的踪影。但转了半天，也未发现可疑之处。便又回到那些尸身之旁。忽然从不远处迤逦行来一人一驴。慕容试剑当即回身喝道：“什么人？”

    只见那人牵着驴缓缓走进，却是一位白发银须，体态丰盈的老者。那人见了慕容试剑也是极为惊讶，但随即拱手道：“是……慕容侠客吧？怎么不认得老夫了？”

    慕容试剑睁大眼细看，盯了半晌，终于认了出来。此人居然是那位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南极医仙”。南极医仙和三尺门素有渊源，相互极是友善。只是他十余年不在中原，据说一直避居海外南洋。

    慕容试剑忙抱拳答礼道：“晚辈拜见医仙前辈。晚辈适才没有认出医仙，是以一时失礼，还请医仙恕罪则个。”因南极医仙年逾古稀，更与慕容氏的上代高手平辈论交，因此慕容试剑在他面前便自居晚辈。

    南极医仙捋须笑道：“慕容侠客不必客气。老夫从南极海岛远赴中原，到这太湖来寻访一位少年时的好友。谁知，我那好友既约我到此，可他自己却不知又到哪里去了。苦等多时不见，想是已被他爽约。怪道他外号是‘见不着面’呢，可笑，可笑。不像话，当真不像话！哈哈哈哈。咦？怎么这里都是些死人？”说了一通话后，他才注意到地上的那些尸身。

    慕容试剑道：“这些遇害众人，都是敝派朋友，也是武林正派的英雄。在下同他们一起来无锡查访几桩血案，不料迭遇奇事。在下适才离开了他们一阵，回来后便见到他们遇害于此。而凶手是谁，却毫无踪迹可寻。”于是，他便把他们十一派群雄所遭遇的一番番稀奇诡异之事，详细地讲述给这位神仙人物一般的老者听。

    南极医仙听完，立时一脸严肃。说道：“江湖险恶，在所难料。慕容侠客不如先赴洛阳，与贵派众人会合，到时再从长计议。老夫与贵派素有渊源，这样吧，老夫既不远万里来了这中原一趟，索性便凑个大热闹去。好！老夫同你齐赴洛阳。何如？”慕容试剑连忙称谢。

    于是二人同行，择路北上。但没走出多远，便见到胜侠剑独自一人踉跄地奔来，神情惶急狼狈，脸色乌黑。南极医仙一眼就看出他是中了剧毒，忙飞身奔近，立时出手点了他身上十几处xue位，并往他口中送入了一枚镇毒丸。然后低声道：“哼！是黑肌五味毒。”

    胜侠剑此时已昏倒在地，慕容试剑正要上前看他，却被南极仙医挥手一拦，阻止道：“他中毒已深，身上犹带着毒，此时靠近会被传染。你暂且先别过来。”又道，“哼！黑肌五味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只是胜在传播的极快。但这毒……中原武林中应无人精通才是，难道……是西域极乐寺的人到了？”

    他正自喃喃不休，忽然起身道：“既有老夫在此，则此人性命可保。只是他中毒甚深，而且中毒已久，只怕武功难保。他三天内不得说话，否则不治。”之后，慕容试剑和南极仙医二人便带着中毒昏迷的胜侠剑循着踪迹，来到太湖边上一个渔村，于是就发现了那中毒倒在地上的林瑞雪。

    南极仙医凑近一搭那林瑞雪的脉搏，心下极是奇怪，说道：“依这小姑娘的武功修为，不该能挡得住‘黑肌五味毒’。奇怪！咦？她的体内有一股沛然不可相御的神仙一级的功力，这是谁的？嗯……怪不得，怪不得。这股内力好生了得，竟自行护住了这小女子的心脉。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邪门儿的内力。却不知是谁曾经输入给她的？”

    依慕容试剑的意思是不如先救下这林瑞雪，再带她一同上路齐赴洛阳，到时交西门落月处置，日后再行盘问。南极仙医对此自无异议，于是便给林瑞雪服了一枚镇毒丸。

    他们继续赶路。过了几日，来到黄河边上，却见到修真教和大河帮的人。说起别来情况，原来修真教和大河帮途中与众人分离，后来遇到一群可疑的人，便一路跟随到此，之后便失去了线索。由此，这几路群雄复又聚齐，他们租了条大船，众人乘舟北上。

    林瑞雪醒后，见自己又被三尺门、修真教的人扣住，心中不禁十分恼怒。但一时无计可施，便索性给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是问都不答。慕容试剑等一众高手倒也拿她毫无办法。

    随修真教一同来的清茗道长则力主杀了她，慕容试剑却以为不妥。南极仙医则以“治毒”而饵，对她进行百般威胁，林瑞雪却道：“凡是别人有求于我的，我都不答应。所以啊，即便你这老怪物，此刻求着要治我的毒，我还不要你治呢！”

    如此，船行了两日，便来到镇江。众人下船后，改为骑马。林瑞雪身上的毒虽然未解，但那南极仙医每日都强行给她服镇毒丸。林瑞雪被他们点了xue位，想跑也跑不了。心道：“报应来得快。我扣了那北京锦衣卫好些时日，如今我又被这些人擒住。可知人生世事报应不爽。”

    这一日，众人终于到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