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弹 蓝帮城 金次受困记,猴的抉择
也不喜欢讲到过去的事情才是。」 诸葛回应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 在朝阳照耀下发出光泽的眼镜底下,他眯成细线的眼睛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 就在我疑惑地歪着头的时候,理子对稍微有点被诸葛的话打动的我露出仿佛在劝戒的表情。 「诸葛以前其实是个比现在还勇猛的粗暴人物喔。他之前也曾经为了抢夺人才,跟夏洛克打过一场,而且双方还打得不相上下呢。」 ……跟夏洛克·福尔摩斯吗……? 这个瘦不啦叽的诸葛,竟然跟那个怪物打得不相上下? 夏洛克他……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赢得最惊险、过过最强的敌人啊。 而且我最后还让他逃走了。以『捉拿犯罪者』这项武侦的任务来说,我甚至可以算是实质上输给了他才对。而诸葛竟然跟他不相上下? 诸葛见到我瞪大了眼睛…… 「不,那哪里是不相上下了?本人可是输给他了啊。」 赶紧挥挥手,做出否定。然而…… 「不,我当时亲眼看到了。在那场战斗中,夏洛克最后——」 「不,当时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想必是本人会输掉的。」 「——最后放弃战斗了呀。而且还说了一句『诸葛,你就珍惜你剩下的生命吧』。」 「……」 诸葛保持着微笑,陷入沉默……表情看起来仿佛是在回忆过往。 「……果然……你、患有疾病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 「那是即使靠中医学——东洋医学,也没办法抑制的东西。」 诸葛也不否认了。 原来……是那样啊。 我其实从一开始,甚至是在镜高组的屋顶上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的身体应该患有什么疾病了。 而且那应该是什么不治之症。毕竟他自己现在也这么说了。 因为在侦探科培养出来的习惯……我只要遇到重要人物,都会尽量记住对方的特征。当中也包括「很胖」或「很瘦」之类的纵横比例。 而在这个横向比例上,诸葛跟过去在空地岛上召开宣战会议时比起来,瘦得太快了。 而且还是快到很异常的程度。 如果一个人原本很胖的话,想变瘦也是有可能瘦得下来。然而诸葛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身材就已经很纤细了。而他既不是需要进行减重的运动选手,也不是为了扮演的角色必须改变体型的演员。 ——眧眧们之前说过,上海蓝帮在一到两年之内会派人到香港来。 这或许也是因为对方知道诸葛的病情也不一定。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心中只有一种想法,觉得真是太可惜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希望抱有远大梦想的家伙能够长命百岁啊。 「请您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一个人的生死,根本微不足道。来自岛国的少年——请您把目光放向更广大的世界、更悠久的未来吧。只要视野变得宽阔,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 诸葛笑着说出这番达观的言论后—— 「本人很喜欢香港蓝帮,很希望这个蓝帮能延续到未来。极东战役,所谓的战争,同时也是观察敌我双方中优秀的将领……找出后继者的手段。而现在,远山先生就是本人的第一希望啊。」 ——但想必您应该不会自愿担任这种角色吧?本人已经明白这一点了。 他仿佛是把最后的这段话吞回肚子里似地,将眯细的眼睛望向香港岛的方向。 「本人在香港能够像这样保持蓝帮的安静,顶多也只能再撑一、两年了吧?上海蓝帮跟随着中国的经济成长,正逐渐强大起来。中国本土与香港之间思想的差异——也就是所谓的『中港矛盾』,在蓝帮之中也是存在的。香港蓝帮是古蓝帮,虽然跟自由石匠同样是一种互助组织——然而新蓝帮,也就是上海蓝帮,却比较相似于在日本所谓的黑道。中国俗话说,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时有余。要是被上海蓝帮侵占,香港蓝帮也会跟着变得凶暴,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听到诸葛预言着这样悲观的未来…… 我心中依然没办法涌起打算协助他的想法。 很可惜的是——蓝帮那样的命运,大概已经无法改变了。诸葛或许期待着,如果我能够成为首领,就能够改变状况。然而很抱歉,我身为一名武侦,是不能成为无法之徒的领导者的。 不过,姑且先不管这件事情…… 这个男人有一点让我感到很不顺眼。 因此,我还是提出来让他明白好了。 「看来脑袋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我先说出了这句话后—— 稍微沉默了一下,让诸葛转头看向我。 「……有能力预测未来,或许是一件好事。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什么『绝对会变成这样』的预言。即使是那个夏洛克,也有推理失误的事情啊。」 听到我提出两人曾经共通的好敌手,诸葛稍微露出了「哦?」的表情。 「请问那是真的吗?像他那样的男人,请问究竟是对什么事情推理错误了?」 「就是我的事情。」 「哦哦!原来如此!」 「你也接受得太夸张了吧,喂!总、总之我想说的是……你不要一下子就放弃一切了。这句话我也曾经跟猴说过,会轻易放弃是中国很差劲的一项文化啊。说是比较看得开或许很好听,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这么说。虽然你不是武侦,但我们武侦之间有一句话——」 我摆出像兰豹在强袭科训话时的态度,看着诸葛的眼睛。 「——武侦宪章第十条。不要放弃。武侦绝不放弃。诸葛,既然你对自己预测的未来无法接受,那就努力反抗啊。我也是不断反抗,才活到现在的。就算临死,也不放弃啊。」 诸葛在不知不觉间…… 把他眯细的眼睛稍微睁开,注视着我。 接着,又恢复他一如往常的笑咪咪表情,从海滩椅上站起身子。 「嗯……本人相当喜欢远山先生——喜欢日本人那样的地方呢。」 他转身踏出小步,准备离开阳台的同时…… 「……能够跟传闻中的『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Enable)』交谈,本人感到相当高兴。虽然说是谢礼也很奇怪,不过今天就请您也继续留在蓝帮城吧。毕竟我想您在事前应该也需要有时间进行思考才对。然后到了明天晚上,就让大家一起来进行一场和平交涉。本人真心期望,最后的结论不会是『决斗』——也就是我方必须杀掉如远山先生这般有才华的人物啊。」 「杀掉——你以为我会输给孙吗?还真强势啊。」 「是的,我方相当强势。因此也希望您对于这场交涉,能够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刚才您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预测』。但关于这件事情,本人抱有绝对的自信。孙绝对可以打败您。古今中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赢过如意棒,未来同样也不会有那样的人物。」 「……」 看来…… 即使是谈判交涉,也会是一条艰困的路啊。 诸葛也隐约在警告我了,对于拥有必杀雷射的孙……老实讲,我也很不想交手。 而为了避免战斗,想必我们就必须要接受对方提出的几项条件吧? 在那些条件中,恐怕—— 也包含了要我加入蓝帮的事情。 万一真的变成那样……巴斯克维尔小队就会有全员背叛成眷属,或是各自分裂到师团与眷属的风险了。我必须要趁现在,好好思考一下谈判对策才行啊。 以前爷爷说过,要想事情的时候,边钓鱼边想最好…… 于是我决定到蓝帮城一楼的一个像小码头的地方,一边垂钓,一边思考谈判对策了。 我比手画脚地对绑着包包头的女仆小姐表达『我想去钓鱼』的意思,结果在香港似乎不用钓竿的样子,于是她给了我一个上面缠着钓鱼绳的塑胶卷线器。 我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萨克逊剑当成钓竿,不过后来想想也很麻烦,就直接把卷线器拿在手上——接着把看起来像樱花虾的鱼饵挂在鱼钩上,丢入海中,坐了下来。 当这世上的现充们或许正在准备派对的圣诞夜上午,我却拿着奇怪的卷线器在钓鱼。 ……算了,想笑就笑吧。 据说这里可以钓到泥鯭呢,而且还是没有毒的。 (如果交涉决裂而演变成战斗的话,对方也会有所损失。身为领队的诸葛看起来是稳健派的,应该不会提出太夸张的要求……例如说『无条件投降』之类的吧?既然这样,我们这边又该提出什么条件呢……?壳金,我也已经拿到了……) 根本没有进入什么爆发模式的我,虽然眺望着海面思考着…… 但俗话说,笨人想事情,跟休息没两样。 我完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早知道这样,我就更认真去上「战略Ⅰ」的课程啦。 而且据说可以钓到爽的泥鯭也半条都钓不到。我很不会钓鱼啊。 「——你真不会钓鱼呢。」 听到有人直接把事实说出来,让我不禁转头一看…… 就看到一名穿着变调中国风的女仆装、我似曾见过的少女。 头上还绑着辫子状的变形双马尾…… 「……院!」 正是我在北角感到彷徨无助时,救了我的院美诗。 「原来你到蓝帮城来啦?真是太惊讶了。」 「我没想到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呢。我当时见到你跟孙大人在路面电车上打斗,吓得跟蓝帮的干部报告之后……就被问了一堆事情,我真的伤透脑筋了呢。我说我跟你『一起睡过一晚』,结果大概是我的讲法不好,让他们误会了。然后他们就要我当你专属的接待小姐,把我带到这里来啦。」 不知道为什么红起脸来的院,走到我旁边蹲下来后…… 「你跟我来。」 似乎有点在意背后的样子,小声对我如此说道。 「……?」 在院的后方、屋内的窗边——站着一名感觉个性很强硬的二十多岁女性。 她身上也穿着一套女仆装,不过看起来比院身上的稍微再华丽一点。
「女佣长大人说,『猴大人表示希望跟远山见面』。」 院露出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在我耳边小声说着。 猴吗……? 在进行交涉之前,我可以跟猴见面啊? 如果真是这样,对我方来说是相当有利。毕竟猴真要讲起来的话,对我是比较友善的。幸好我当时有送她金丝全蛋面当礼物呢。 只要顺利的话,搞不好就可以打听出孙的弱点了。例如说,抓住尾巴就会变弱之类的。 虽然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啦—— 「可是对蓝帮来说,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我至少也有听说过大致上的状况了呀。可是女佣长大人的阶级比我高五级,猴大人的阶级甚至比我高十一级,我怎么可能反抗嘛?」 就像我被学长或老师盯上的时候一样,院那双强势的眼睛变得有点弱了。 ……我用眼神指向站在窗内的女人—— 「那个人就是女仆长了吧?她懂日文吗?」 「她不会日文啦。」 「那我们就用日文交谈。毕竟我在这地方的立场也还很微妙啊。」 我们说着,走向女仆长的地方。 女仆长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在前头带领我们。似乎负责看门的女仆则是由院说明状况,请她打开了通往地下阶梯的门。 楼梯与走廊上设置了好几道门。就在我们一一通过那些门的时候—— 我姑且对走在一旁的院道歉。 「……我并没有欺骗你的打算。我们在北角相遇的事情,真的只是偶然而已。」 「我知道啦。毕竟你也不是那种人呀。」 院也用日文回应我之后,笑了一下。 真是个好女孩啊……确实很像在重视义气与人情的贫民区长大的孩子。 「猴大人因为当时对你的追击太过火的关系,就被幽禁在这里,顺便让身体休息了。这同时也是在形式上帮眧眧大人们顶罪。」 院接着又小声对我如此说明着。不过…… 我总觉得在蓝帮内部会做出这样的处分并不意外啊。毕竟眧眧她们感觉就是很会找藉口,或是找人当代罪羔羊。而猴又是完全相反的个性。 看来猴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明明她是个那么强的战士说。 之前在北角,她也是被当成跑腿的。 (总觉得她真的就像是我在巴斯克维尔小队中的立场啊。实在教人同情。) 我叹着气的同时,来到了一间中国风的牢狱……咦? 这环境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呢。 有座灯照明,也有装了桃子的水果盘。或许是猴的兴趣,房间里还有解谜书。 我决定中断我的同情了。 原来会睡在防弹柜或是瓮中的人,只有我而已。我真是个可怜的战士啊。 猴的背部跟尾巴朝着门外,躺在一张华丽的榻榻米上玩着数独—— 「猴大人,小的将远山大人带来了。」 听到院对她喊了一声后…… 「唰呀!」 刚才还把尾巴弯成『?』的形状、让超级迷你裙看起来很危险的猴,慌张地跳了起来。 接着在半空中摆出跪坐的姿势,「咚」一声落在榻榻米上。跟白雪偶尔会表演的特技还真像呢。 「呢……话说,你为什么要穿着名古屋武侦女子高中的制服啦?」 有点受不了短裙的我稍微抱怨了一下后…… 「这、这是……眧眧在日本给远山添麻烦的时候,狙姊就是把名古屋武侦女子高中当成据点进行各种准备的。而狙姊把她当时拿到的制服穿在猴身上后,眧眧们就莫名觉得很中意……」 原来是那样啊? 哎呀,确实她穿起来是很适合啦。只是对我个人来说,有点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就是了。 而且当我看着猴的裙子周围时,院又会莫名其妙地在一旁对我露出严肃的眼神。 「……我也觉得、穿着这种让身体露出来的衣服、很害羞呀……」 「别在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猴还是孙,所以稍微引诱你讲话罢了。看来你确实是猴的样子。」 「是……」 「昨天,孙跟我打过一场。后来你的状况怎么样?看起来好像精神还算好的样子啊。」 「其实并不好。以孙的人格活动的时候,身心都会累积疲劳,因此长时间那么做之后再恢复成猴,猴就会觉得全身无力。当然现在已经可以正常战斗了,不过再休息一天半左右,应该可以让状况更完美。所以说……猴就被命令在这里待命了。」 ……原来如此,所以诸葛才会提议到明天晚上再进行和平交涉啊。 不过,他应该不会让有失控危险的孙坐到谈判桌上才对。 因此到时候会出席的,应该是猴。孙顶多只是对方为了谈判决裂时准备的王牌—— 「猴有听眧眧们转述过远山你们跟孙的战斗。远山你们之所以能够打到最后都没有被杀掉,想必是因为孙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玩耍而已。但是,孙的个性很不服输。她下次一定不会再抱着玩耍的心态,而立刻打败你们的。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沮丧地垂下视线的猴,似乎也很确定孙会把我杀掉的事情。 「……我们确实有再度战斗的可能性。现在只能祈祷事情不会变成那样了。」 「远山,请你把孙杀了吧。虽然你在这里把我杀掉,会引起一场混乱,不过只要在猴变成孙战斗的时候杀掉,蓝帮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才对,这样一来……就能够、拯救我了。」 从孙的命运中,拯救猴—— 这是我之前在爆发模式的时候,下定的决心。 然而…… 这种做法,真的算是一种拯救吗? 同时拥有猴与孙两颗心的一名少女。 要将她们分离的方法,竟然只有杀了她。 竟然只有杀了她,才能拯救她……! 「好,那就杀了你吧。」 忽然用日文开口讲话的女仆长,啪哩啪哩…… 将自己脸上那个像特殊化妆的面具剥了下来。 从底下露出来的脸是—— 「理、理子……!」 在感到惊讶的我身边,院也露出『呃!』的表情。 「……现在还有交涉的机会啊,理子。别说莫名其妙的话。武侦法第九条也有规定——」 「金次对萝莉还真天真呢。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你喔?那个雷射可是超必呀。」 穿着女仆装的理子,原地蹲下来,注视着猴的右眼。 接着…… 「别啰哩啰嗦了,快告诉我关于那个雷射的事情。我之前也是觉得被那个打到应该很不妙,才会想办法不让它发射的呀。」 她仿佛在审问似地,逼近猴面前。 「有没有什么反击技?像是用镜子反射,或是用蒸气削弱之类简单的方法?你说说看嘛,小猴!」 理子说到最后,甚至开始发出谄媚的声音。可是…… 猴却连同她那像无精打采的猫耳一样的头发,用力摇着头。 「如意棒是一种像热线枪的东西。用镜子只会立刻被熔化,蒸气也只会被吹散而已。」 哎呀…… 我想也是。毕竟那威力跟雷射笔完全不一样啊。 像GⅢ的护甲当时就像纸糊的一样被贯穿了,而且还是连同护甲底下的GⅢ一起。 我想那招应该连装甲车——不,甚至是战舰的装甲都能贯穿吧? 「……如意棒是无敌的矛,也就是在『矛盾』的故事中,那把『什么东西都能刺穿的矛』。因为可以用眼睛直接瞄准所有看见的东西,所以也不会发生射偏的状况。光线是直线前进,也没办法改变路线或是让它扭曲。速度是光速,所以发射之后也没有方法闪避。因此,不让它发射——峰理子的对应,应该是最正确的了。」 看到猴露出『这么强真是对不起』的表情,垂头丧气起来…… 理子也用表理子的脸,露出无奈的表情站起身子。 「这下没辙啦,钦钦。对手拥有太过强力的武器——『就不让对方使用』。果然只有这个方法而已了。」 「这样应该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接受结果吧?最重要的是,这里是蓝帮的地盘。如果孙或是眧眧们故意挑剔抗议,搞不好又要再打一场才行了。虽然这些话都是以『事态演变成决斗』为前提啦。」 我将双手交抱在胸前,陷入沉思, 就稍微改变一下观点,再问问看吧。 「我也想要掌握一下那招雷射的详细状况,所以你告诉我那个特性吧。」 「是,猴原本就是打算要告诉远山的。请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想看。如果把那招……想成是能够将贯穿力极高的穿甲弹发射出来的狙击枪……的话……首先,我想知道它的装弹数。它可以发射几次?能够连续发射吗?」 「关于这一点,就只有一发而已,不能够连续发射。虽然在乱斗中,有时候为了吓唬敌人,可以装出要发射第二发的样子。不过那只是让右眼发光而已。」 ——装弹数,只有一发吗? 虽然感觉好像很不方便,但以一招必杀技来说,应该算是很合理的构造吧。 毕竟只要射出一发,就绝对能够击败敌将了。根本不需要第二发啊。 「再装弹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大约需要一朝一夕——二十二到二十四小时。虽然我也可以现在随便射一发,但是只要仔细观察虹膜,就可以知道有没有发射过了。因此……那样做应该只会让谈判中断、延期一天而已吧?请你们就想成,万一谈判决裂,猴就会瞬间被转换成如意棒装弹状态的孙了。」 再装弹需要的时间,大约一天。 虽然是很不错的情报,但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意义啊。 毕竟只要被发射出来就完蛋了,而且就算让猴随便射一发,似乎也会被发现的样子。 「雷射的照射时间呢?」 理子在一旁问道后…… 「猴没有计算过,不过大概是零点零几秒吧?」 「哦~还真的是一瞬间呢……雷射的直径呢?大概多宽?」 「大约是瞳孔的一半,七公厘左右。」 ……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啊。 或许用询问枪械性能的方式来问这些问题,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是吗……? 「虽然你刚才说过如意棒是『什么东西都能刺穿的矛』,但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那种玩意。例如说,像地球就没办法贯穿吧?」 听到我什么话不好讲,竟然讲出这种像小学生的发言,猴不禁苦笑了一下—— 「那确实办不到。」 我原本还在担心她如果回答我「办得到喔」的话,到底该怎么办的。不过还好这回答算是符合常识啊。 「在漫长的历史中,你有没有遇过什么没贯穿过的东西?」 「啊、呃,猴想起来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猴曾经有差一点被抓去当军人的经验。虽然猴当时趁着实验的时候脱逃出来了,不过在那实验中——有一块装甲板,即使猴用尽全力射击,也只能射到最后剩下几公厘的厚度,没办法贯穿……」 「哦!是什么装甲板?」 「就是战舰大和号。」 ……呃…… 「正确来说,是国民党军从美军那里获得的共享情报中,靠着『应该是这样吧?』的想像而做出来的主炮防御盾。厚度六十七公分,用高张力钢铁制成的。」 我在强袭科的副教科书中有读过,大和舰的装甲在最厚的部分有六十五公分。虽不中亦不远矣啊,中国军。 话虽如此…… 「理子,你去把大和舰偷过来吧。」 「感觉有点太重了呢~」 我跟理子都露出苦笑,互看一眼后……两个人一起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我刚才还在想说,那招搞不好连战舰的装甲都能贯穿也不一定。没想到还真的能够贯穿啊。 而且那种战舰等级的装甲,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的东西。 即使拿到手了,也不可能像铠甲一样穿在身上啊。 这下没辙啦。 「猴,有没有什么密技之类的啊?像是即使让它发射,也能够勉强挡下来的方法。」 面对「向敌人询问打倒敌人的方法」这样陷入末期症状的我—— 「没有。」 猴很明确地摇摇头,接着用她那双黑色的眼睛抬头看向我。 「……呜……!」 对猴的这个眼神感到似曾相识的我,不禁紧张起来。 那眼神——是之前在北角的路上,猴抱着死亡的觉悟时让我看到的眼神。 「不过——或许也有让别人看起来像是让雷射发射却没射中的方法也不一定。虽然这方法需要各式各样的前提。但是只要能在成功之后立刻把孙杀掉,应该就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了。」 「让它发射、却没射中……?」 我不禁皱起眉头后…… 「——在远山的同伴中,有一位日本的巫女吧?」 翻起眼珠的猴突然对我问了这样一件事情。 「……?你是说白雪吗?确实是有啦,不过那又怎么样?」 毕竟我们刚才也问了她很多事情,所以我老实回答她之后…… 「她的姓氏应该是『星伽』。请问我有说错吗?」 「……不,你说得没错。」 「她应该有拿着一把太刀——日本刀吧?」 听到猴接二连三地说中了关于白雪的事情—— 「是啊,她确实有一把日本刀。真亏你会知道这些事啊。难道孙有写什么日记吗?还是你从蓝帮那里听说的?」 听到我这么一说,猴回答了一句「不,那是因为猴感觉得到那把刀的存在」之后—— 「唔……可是,她却没有用刀把孙变回猴,或许是代表她还不知道孙的真面目……哎,虽然猴也希望事情只是因为那样啦……」 猴露出有点伤脑筋的表情,开始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起来。 「喂,难道说——白雪的刀,能够把孙变回猴吗?」 「是的,反过来也可以。但是,星伽家……在悠久的历史中,搞不好已经让使用那招的术式失传了也不一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的作战就没办法成立了……不过接下来,我还是把『白雪知道那个术式』为前提,继续说下去吧。」 「等……等一下,为什么白雪会跟孙扯上关系啊?你刚才还说过『孙的真面目』什么的……你、或者应该说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物?」 被我这么一问,猴再度抬起头来。 「星伽家就是在古代,从日本带着绯绯色金渡海而来——遵照当时皇帝的要求而改变了我的巫女——绯巫女一族。而白雪就是那个后代。」 她对我的第一个问题,提出了让人惊讶的回答。 接着——又对第二个问题提出了更教人吃惊的回答。 「猴终究只是猴而已。不过孙,是一个不完全的神——不完全的『绯绯神』。」 ……! ——绯绯神—— 亚莉亚因为让绯弹被射入身体中,而有可能会变成的暴乱战神。 原来那…… 跟那个孙是属于同类的存在吗? 听到猴隔着镀了金的牢笼对我们说的话,我跟理子都忍不住停止了呼吸。 她接着又告诉我们。 「——在我的胸口中,有一块绯绯色金被埋在无法被取出来的位置。那是从前,星伽家的巫女靠外科手术的方式埋进来的东西。」 确……确实很像。 跟夏洛克将大质量的绯绯色金——也就是绯弹,射入亚莉亚体内的状况,非常像。 看来她这些话,并不是随口瞎说的…… 「星伽家的刀,是为了cao纵人类无法控制的绯绯色金力量——而造出来的人造物。以现代的讲法来说,就很像是控制棒的东西。『佩特拉之钥』就是利用那个碎片做出来的。」 ——控制棒。这个词我有听过。我记得是孙看到白雪的刀时,脱口而出的。 那把刀的刀铭,是色金杀女。 色金杀女曾经有一度被佩特拉从星伽神社偷走过。 虽然我们后来在安蓓丽奴号上把它抢回来了,不过大概是在那之前,佩特拉就有从外观看不出来的地方……例如说从刀刃向下延伸、被刀柄包覆的金属部分……稍微削了一点下来吧? 色金杀女(IrokaneAyame)与——色金(lrokane)。 虽然我没有像刚才理子那样的意思,不过这两个词确实就像开谐音玩笑一样互相吻合。 为什么我过去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这两个词之间那么明显的关联性呢? Ayame虽然听起来很像是花的名字,但同时也可以读成「杀害」或是「危害」等等影响对象的词汇啊。(注3「菖蒲」、「杀め」、「危め」在日文中皆读成「ayame」。金次在故事中只知道「色金杀女」的的谐音,并不知道其汉字写法,因此才无法立刻将它与「色金」联想在一起。) 就算没有完全听信猴所说的话—— 不过至少「色金杀女」跟「绯绯色金」之间,应该存在着什么关系才对。 但是,为什么? 以我周围的人来说,白雪与亚莉亚,这两个人都跟绯绯色金有关系。 难道这两个人的相遇并不是偶然吗? 我不知道。 我这颗根本不是爆发模式下的脑袋,对于这件事是越想越不能理解。 搞不好在我的周围,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在不知不觉中……有某种早已被设计好的东西慢慢在蠢动也下一定。而且恐怕是在亚莉亚与白雪她们也无法察觉的领域下,有某种大规模的东西——就像夏洛克当时在背后引导着事件的伊·U一样——正在暗中活动着。 或许就像诸葛刚才说过的,必须要靠着远大的视野思考事情,才有办法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然而就像那家伙形容的,我是个住在小岛国的少年。我不清楚跟这个原因有没有关系,但我的个性就是只看得见身边的事物而已。 看来这不应该是我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思考就可以的事情啊。 ——仿佛是把陷入沉思的我拉回现实般…… 「……如意棒在发射之前,会有一段蓄气的时间。」 猴把话题拉回自己的攻略方法了。 「那就是右眼发出红光的时候,相当明显。那亮光会越来越强烈,到某个瞬间会忽然增强亮度。到了那个时间点之后,就没办法取消发射行为了。因此请你看准那个时机,然后让星伽巫女利用控制棒——把孙变成猴。猴会故意让雷射射偏,接着就请远山立刻把猴杀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沉默下来。 把猴,连同孙,一起杀死。 这种事情,我实在不想做。 把眼前这个天真无邪又文静的猴……不,即使是粗暴的孙也是一样,我都不想杀掉。 可是…… 我知道。我很清楚。瞥眼看向我的理子,也很清楚。因此我们——只能沉默了。 ——这项作战,应该可行。 只要我、孙与猴、白雪,所有人的条件都凑齐的话。 另外…… 让别人看起来像是我打倒了孙,让蓝帮也相信那一幕的方法……或许只有这么做了。 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远山,关于这件事,猴就交给远山了。跟星伽巫女的私下商量,以及远山的心理准备,应该都需要时间。不过我相信,你只要一朝一夕的时间,就能够办到才对。远山是男孩子。虽然这方法有点像是在作弊,不过这次请你——一定要确实获胜。」 猴说到这里——对我露出微笑。 在说完杀死自己的话题之后,为了让负责动手杀她的我不会感到害怕犹豫。 那是何等的……勇气、胆量,不……觉悟。 猴虽然外观上看起来像个小学生,不过她其实是个非常成熟…… 就像中国古代的战国武将一样,是个勇敢的女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