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诉衷肠
果然，延陵听后皱起眉问道：“现场都发现了什么证据？” 尹若雪将今日在玉琉宫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延陵说了，包括她在太液池边发现的鱼线等，只略过了几位嫔妃互相指摘的部分不提。 延陵的神情越听越是阴沉，道最后，他的十指已经紧握成拳了。 尹若雪说完之后，又等了片刻，也不见延陵有任何表示，不禁有些无所事事的拨弄起杯中的茶叶来。 又过了片刻，只听延陵低笑一声，缓缓抬起了头：“若嫔，你大约不知晓吧。” “嗯？”尹若雪奇怪道。 延陵惨然一笑：“朕作为一国之君，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都需要百般算计。什么时候让太子出生，要让哪个嫔妃生下太子……哪个嫔妃不能怀上身孕……对于君王来说，这一切都是有讲究的。每一步都要经过精心的算计……” “皇上……”这些事情，尹若雪本能的不愿意去听。就和她不愿去去听君王的心事一般，听得越多，到后来就会越发在意，可能以后对这个男人的需求也就会越迫切了。 可是尹若雪不能扑上去阻止延陵说话，而今夜，延陵突然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自顾自的不停的说了下去：“其实，如若不是刻意为之……到现在，或许，朕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可能现在都可以围着朕的膝头跑闹玩耍了……” 尹若雪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神情瞬间沉了下来。 这事情，她以前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听延陵亲口说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几年前，端嫔也曾怀过龙种……可是在一个雨夜……小产了……啊，远的不说……就说丽妃吧……”延陵端起桌上的茶杯，目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天上的圆月。 尹若雪本能的拒绝听到残酷的真相：“陛下，此事过去都这么久了。丽妃娘娘都已经安息，陛下就莫要再提了。” 延陵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尹若雪，尹若雪都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可是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延陵的目光有一点涣散，明明是在看着尹若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他顿了片刻，继续道：“朕……最觉得遗憾的，还是丽妃啊……丽妃天性纯良，却因为怀了朕的孩子，就被有心人加害，就这么永远离朕而去了。”延陵摇摇头，苦笑道，“朕都知道……但是朕不能处置那人……那人的势力遍布朝野，甚至延伸到朝野之外……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哪怕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妃子含恨而终，却不能够为他们母子出一口气。” 尹若雪脑中的青筋随着延陵的每一句话而跳动，到后来越跳越快，她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头上的两条突起了，她再也听不下去，苍白着一张脸打断道：“陛下……往事已矣，现在怀着孩子的，是昭美人。” 看着延陵动情的说着和尹月璃的往事，现在的尹若雪竟然恍如在梦境当中，竟然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带入到尹月璃身上去，似乎，她以尹若雪的身份活的太过认真……好像她原来就是尹若雪，尹月璃才是那个梦境一般。 “陛下，你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打算……”尹若雪喃喃道，心里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渐渐形成。 延陵终于听到了尹若雪的话，他猛地转过身来：“不，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 他转过身，迈着大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抬眼道：“太后年事已高，早就想着要抱孙子。再说……朕也实在不忍心……”说道这里，延陵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但是陛下……还是不想处置那人……”顿了顿，尹若雪试探道。 “那人”是谁，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若嫔……你是个好样的。现在的情形比起以往的严峻已然是好上了许多。在边疆战事的粮饷，以及各种户部短缺的库银上，温子然都帮了朕不少忙。没有你，温子然绝对不会这么帮朕的。”延陵一把抓住尹若雪的手腕，激动道。 “陛下，这都是温氏商队自己的打算，同臣妾的关系并不大。只是凑巧，那温子然是臣妾幼时的好友罢了。能为江山社稷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温氏商队想来也是与有荣焉。” “只要再给朕一点时间……朕要培养一个能够统帅三军的良将。朕要收复边疆战事的效忠之心，让他们只效忠朕一个人……而不是边疆现今的统帅如刚。没有了这一层依仗，朕……才能动那人啊。否则，那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如刚在边疆大手一挥……后果将不堪设想。” 尹若雪见延陵面色凝重，心里的抵触和愤怒也稍稍平息了一些，她强制稳定自己的声线道：“陛下，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那是一介妇人，年纪不大就进了这后宫，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些朝廷大事，臣妾是不懂得。臣妾只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丈夫和孩子。陛下，您需要兼顾天下和家国，不能照顾到我们每一个人，臣妾都可以理解……但是无论如何，您都应该保护您的孩子……” “朕……朕在努力……若嫔，昭美人这件事，朕需要你帮朕一个忙。” 尹若雪纳闷：“什么忙？皇后娘娘都已经处理完了这件事，也对各宫嫔妃都宣布了处置结果，现在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够推翻这个结论？” 延陵突然转身看着尹若雪，认真道：“你让昭美人，去找母后。” 尹若雪心里一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佯作惊讶道：“找太后娘娘作甚？” “你让昭美人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太后，此事朕已经不方便出面，朕不出面，那人就不好借题发挥。你将此事告知太后，让太后为昭美人做主。太后想要孙子由来已久，她必定不能容忍后宫发生如此不人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