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认罪
人群自动自发的让开，露出宁妃单薄的身形和苍白的面孔。 尹若雪投去有些担忧的一瞥，但是此时此刻，她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站在队伍里干着急。 宁妃表情倔强，她挺直身板，一步两步向前挪动，直到走到皇帝身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樱桃。 樱桃双眼含泪，嗫嗫喊道：“娘娘……” 宁妃扯了扯嘴角：“你做的很好了。” “宁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和你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要这样加害本宫！”如贵妃鼻子里喷着热气，几步跑上前来，扯着宁妃一只袖子就将人带了个趔趄。 宁妃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站稳，她狠狠一甩胳膊，挣脱掉如贵妃落在她袖子上的手臂，面色渐渐的有些狰狞道：“什么仇什么怨？贵妃娘娘，您真的是好大的忘性啊！我母亲如今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不是你，我母亲怎么可能会死？” 如贵妃冷冷一笑：“宁妃娘娘！你说话可要注意些，陛下可还在这里呢！当日，那根人参的归属权可是陛下做的主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陛下也是害死你母亲的间接凶手了？” “大胆！不得无礼！”方公公厉声吆喝，尖细的嗓音刺得尹若雪和众妃嫔耳膜生疼。 “好啦！都别吵了。”延陵看了两人一眼，几步上前，伸手取过樱桃手中的纸包问道，“这是什么？” 樱桃浑身发颤，不忍直视帝王的威严，颤抖着身体匍匐在地。 “朕问你这是什么？说话！”延陵顿时怒火中烧。当日，本就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想要讨好如贵妃，才将那人参拨给了她。哪里知道，宁妃的母亲，竟然真的说没了就没了。此事要是掰扯起来。当真是烦不胜烦。 他本以为，这又是后宫这些女人闲来无事，争风吃醋的一个手段而已。根本没想过，原来幕后黑手，竟然是温柔贤惠的宁妃。在宁妃站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后悔了。恨不得时间流转，回到他还没有插手此事的时候。 宁妃看了一眼地上的婢女，惨然的笑了笑，声音中尽是无尽的苍凉：“陛下，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这是核桃粉。” 延陵一愣：“核桃粉？” 如贵妃的过敏物记载本子上，并没有那一样。 “不可能！本宫不会对核桃粉过敏！“如贵妃不可置信道，“陛下，应该让太医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延陵摆了摆手，示意如贵妃噤声，然后抬手将那包粉末举到自己的鼻腔前。 “陛下，还是让洒家来吧。”方公公上前一步想要代劳，却被皇帝转身避了开去。 延陵从小就爱吃坚果类的食物，其中又以核桃为最，如果真的是核桃粉，放在他鼻子跟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确实是核桃粉。” “你是怎么知道如贵妃还对核桃粉过敏的？”延陵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每个人过敏的东西不一样，当初进宫的时候，只是大致上登记了一下，有一些遗漏肯定也是在所难免的。 宁妃微微仰头笑了数声，然后猛地凑近如贵妃：“想必，连如贵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对核桃粉过敏吧？” 如贵妃冷哼一声，退了数步，避开宁妃的视线。 “两年前因为太后娘娘的寿辰，举办了一次宫宴。当时，如贵妃刚刚册封为贵妃不久，太后娘娘喜爱如贵妃心切，在大家喝米汤的时候，特意将上等的核桃粉赐给了如贵妃。那米汤是每次宫宴上都必喝之物，大家碗中的都一样，就单单是如贵妃的米汤当中掺了核桃粉。当晚宴毕回宫，如贵妃浑身发痒难耐，脸和脖颈起了无数红点。难道这件事情，贵妃娘娘自己也忘记了？” 如贵妃蹙眉思索片刻，反驳道：“你胡说，本宫对此毫无印象！” “啊，对。”宁妃失笑道，“娘娘当日太高兴了，在宴席中用了大量的上等女儿红，回去之后立刻就摊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了。连自己脸上起了疹子的事情都不知道。” 如贵妃转头看向雪馨：“可有这一回事？” 雪馨想了片刻，但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她实在也是记不得了。 “宁妃。你母亲的死朕觉得很遗憾，但是，这并不是你可以胡乱加害后宫嫔妃的理由。如贵妃比你大上一个品级，你如此作为，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延陵将纸包一把扔在地上，面色严峻。 “后果？”宁妃眉眼哀戚，盯着皇上的脸一眨不眨，“陛下，若是今日，有人加害的是太后娘娘，陛下，你又做何感想……” “宁妃娘娘……”尹若雪一听这话头，立刻就知道要坏，她上前一步，将宁妃微微挡在自己身侧，朝延陵说道：“陛下，宁妃娘娘痛失母亲，情绪不稳，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她口不择言。” 延陵早就将宁妃的那一句话听进了耳中，此刻怒火已经蹭蹭蹭的涌上心头，他一把推开尹若雪，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宁妃：“宁妃，朕敬重你安安静静服侍朕这么多年，原本没有想将事情闹大。但是，你竟然把话题扯到母后身上去了，你还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妃梗着脖子一动不动，满眼都是泪水，身体抖得像筛糠：“陛下……你还记得臣妾刚刚进宫的时候，年方几何吗？您忘了？臣妾告诉你。臣妾进宫的时候，年方十六。而现在呢？臣妾已经二十六了。整整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陛下！您自己数一数，这十年来，陛下您到永宁宫的次数到底有几次？陛下与臣妾，仅仅隔着几座宫殿的距离，都不曾来探望过臣妾几次。可是臣妾的母亲，这十年间，只要她的腿能够走动，她就请求陛下，千方百计也要来宫里看望臣妾……如今，她死的这么憋屈，这么冤枉，难道臣妾就不该拿这个贱人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