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雒阳定
此时本来敞亮的殿外好像乌云压过一般,视野的尽头也开始出现了层层阴影,给殿内众人的心头好像也蒙上了层层阴影。 “吕……”已经快要走出大殿的伏完不仅最先看到外面的情景,也最先看到在那黑蒙蒙人影最中央正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只是才吐出这么一个字,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说这天下间还有一个人能够让他这当今国丈又敬又怕,非吕布莫属。 怕不需多说,敬则是对于吕布当初在雒阳掌权之时,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那是历经了实际上有数三朝尤其是经历了董卓霍乱时期眼睁睁看着那一片败坏景象的老臣伏完此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不管双方立场如何,该有的敬意还是一点不少,只是此时对于这个人,他自然是畏惧居多。 其实从之前大军撤出雒阳开始,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甚至不管是吕布那边还是刘协这方都始终没有正面说过一句什么,但彼此都清楚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伏完也彻底放下了曾经对吕布还抱有的一丝幻想,现而今完全对立的双方,又以完全不对等的姿态对峙,伏完完全能够想象到己方那绝不美好的下场。 不过其实在他们之前,有人已经先遭到了那不美好的下场。 吕布大军能够突入皇城,且不说不知道到底是出去负隅顽抗还是趁机逃走的韩遂兵马,围在皇城外的袁谭大军肯定是他们先遭遇到的。 双方的触碰很突然,一言不合就战成一团却在情理之中,哪怕那个时候袁谭阵营中包括荀谌其实都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兵马的来历。 当然他们并没有困惑太久,吕布大军突进光明正大,大旗自然也是堂而皇之高高举起,看到那一面“吕”字大旗,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这是哪路人马了,更遑论之前就有所猜测的荀谌。 “主公,当断则断,那吕布居然出现在此处,雒阳已不是久留之地,事不可为咱们必须先撤了……”虽然心里转着些其他念头,但荀谌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袁谭却咬着牙满心不甘,先是刘焉的出现,再是袁谭反水,现在又有最大的幕后黑手吕布亲自出手,他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注定失败的结局,但曾经那般接近触碰到成功,就这么轻易放弃掉,又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吾就不信了,这吕布武勇冠军,难道他手下人马还都能以一当十?若真是如此,当初他们也无需要撤出雒阳了……” 看着一脸倔强的袁大公子,荀谌心中暗叹一声,其实当初刘焉之事,他就有今日谋划失败之感,只不过他早有以身而殉的想法,也不拘这一节,但是事到临头,对于始终蒙在鼓里的袁谭,他多少动了些恻隐之心,所以才想着要劝他撤离,此时也是最好的时机,若再耽搁下去恐怕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而今既然袁谭自己不愿,他也不会强求,而且还会留下来继续帮他,自然不是对他有多么忠诚,只是胸中抱负无法一展,他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即便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可能一开始就错了,却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杀!” 相比于遭到背后突然袭击的袁军,吕布军在稍作盘桓恢复之后,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又加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憋着一股气,此时一股脑儿倾泻而下,即有火山喷之态,而袁军措手不及,此消彼长,且不论原本的实力差距,袁军的溃退都已是注定。 喊杀声四起中,本来在围攻皇城的袁军已经纷纷调转方向,将反击招架在了新的来敌身上。 其实若论及人数的话,袁军还是要略胜一筹,因为调集船只的局限,自南门转来此处的吕布军兵马并不多,仅只五千之数,但双方战力很快便进入了吕军的节奏,掌握了主动的一方还不断趁胜追击,袁军的败退来的快而迅猛,连荀谌都感觉有些出乎意料。 袁谭更是如同被当头凉水一浇,心中的不甘与反抗之心火登时熄灭了大半,不仅才能上不及其父,就是在气魄上同样远不能比,临到头来还没有经过多久的拼杀,仅仅是己方出现败退的势头,他心里便先打了退堂鼓。 将乃兵之胆,作为主帅的袁谭都是如此,他手底下这些因为连番变故也已经是人心惶惶的士卒们又能够如何坚持? 很快吕布便率着一支突击队伍撕开了一道口子之后当先攻入皇城内,而之前还在与袁军交战的韩遂一伙人马早就不知道趁乱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此时的吕布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径自往宫里杀去,一路却是畅通无阻,毕竟此时的刘协手下只有根本不属于他的韩遂杂军护从,那边一做鸟兽散,整个皇城其实都等于不设防了。 而被他抛在背后的袁军则继续遭受着接过了指挥大权的徐晃下令追击,此次跟随吕布来的这一支兵马中,徐晃本就任为副手,此时交给他吕布也能放心。 袁谭已经心生退意,荀谌心中失望却也在为他开始谋划撤军之路,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的城东贵族们也开始作乱,虽然他们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麻烦,但他们也完全不需要这样,只要完成拖延的目的,拖到徐晃大军杀到。 “该死!”望着一片混乱的手下兵马,袁谭低声恨恨骂了一句,突然注意到什么,目光一凝,问左右道:“郭文则等人何在?” 左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见此也不需要他们明说,再次低声骂了一句,再转头看向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荀谌时,反倒莫名多了几分亲切,声音也少有的柔和起来:“先生,不知当今咱们作何计较为好?” 荀谌对袁谭的态度变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他也根本就不介意对方是什么态度,皱眉沉思了片刻,便道:“为今之计,我等唯有北上……” “北上?”袁谭一怔,不明所以。 荀谌只得解释道:“当初那吕奉先被董贼威逼退出雒阳,也是寻得北路脱逃,而今咱们西边是吕布军,东边出城却还有刘焉虎视,南部水路难测,都不宜做退路,唯有北部一道,既有邙山以掩,这些贵戚虽来做阻挡,但若咱们透露北上意图,必然经过永和里、步广里,这些都是他们老宅,他们必然不敢再与咱们作对,此路可通……” 袁谭犹豫了片刻,终于重重点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