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虚无边境（1）

    飞过绵延几百里的漆黑焦土之后，火山的另一面，是截然不同的枝繁叶茂，掩映着横七顺八的断壁残垣，从那些废墟，浮雕，还隐约能看出它们曾经的繁华。

    恍然间，叶锦绣想起高考后与青梅竹马的男女一起逛过的圆明园，听着解说，摸着残缺的建筑，透过看到的去想象曾经别宫的奢华，与此刻感觉无二。

    地上有一道横切的阴影，引她抬头仰望，似乎是一架飞跃的桥，桥的两边凭空生长着粗壮的古树，枝干相缠……米白色浮雕繁华的桥身，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断在半空，没有支撑，纵然在这漫长岁月里孤零，仍是干净的好似不沾纤尘。

    怎么说呢，它好像与地下那些生了苔藓的断壁残桓不太一样，但又那么的如出一辙。叶锦绣凭着感觉去问云苍：“这座桥，就是所谓的神途么？”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这座桥是什么，但对于叶锦绣来说，她能如此准确的猜到，却是有些出乎云苍的意料的，他解释道：“相传，这桥起点与无尽之海，终点于初云之城，若有人有幸入了无尽之海，再从起点徒步虔诚至终点，便能成神。”

    叶锦绣闻言，笑着感叹：“还真是脚踏实地考验，不容投机取巧呐，可这终点真的有么？走到了，又能真的成神么？”

    云苍眼神闪烁的看了她一眼，抿成一线的唇微微莞起：“你真是一个淡然、超脱，不同于凡尘的女子，我或许懂了风月选你为承的原因了。”

    “你说的，可是所谓的神格？”

    “神格？”云苍咀嚼了一下这个字，沉吟了一会儿，“这么说似乎极为贴切，神的品格，淡然也是其一，但这种波澜不惊的淡然，在世人眼中，是冷漠，是无情，是袖手旁观，久而久之，人们就将神误解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下棋人’，而这众生，都是他们手种无关紧要的棋子。”

    叶锦绣沉默了，想起那场“伐神”战役，那何尝不是“棋子”的反抗呢？

    “你怎么看呢？”云苍问道。

    “我？”叶锦绣疑惑了一下，坦然笑道：“若这世界是一个棋盘，纵然神位再高，也在这棋间，谁又肯定，他们不是棋子呢？神与万物都一样，不论翻云覆雨，还是袖手旁观，求的……都不过是一个‘生’罢了。”

    “我以为你对神位，势在必得。”

    “我对神位没那么追求，只是接下传承，是我唯一能活下来的方式。”叶锦绣抚上小腹，心下叹了口气，又是苦苦一笑：“在我看来，神活的远远没有凡人来的恣意，所谓高处不胜寒，更别说一举一动，都牵动这世间万物的生死，这么大的负担压在肩上，又怎么能肆意自己的七情六欲呢？”

    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好似闲聊，却让云苍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万年前，那人红衣银发，执杯上敬苍天，说的，也是这般相似的内容。

    他说“神又如何，没了七情六欲，孤立九天，不伤，不灭，不老，不死，活的连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