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转落
羌瘣得胜本便就在意料之中，反倒是彭昌让人出乎意料了一把。若是他能早几个月达到这等修为的话，恐怕今天也不会遇到羌瘣了。毕竟现在才是第二场，很多玄清道修为在第四层的都进阶了。何况是彭昌呢？ 不过事已至此，倒是没甚么他法了。况且风回峰仍有数名弟子进阶，曾叔常也便并没有露出太遗憾的表情，吩咐风回峰弟子各去比试。自己则是跟着田不易一同到了第二大场的“坤”位台前。 第二场大竹峰中张小凡、宋大仁、杜必书都有比试。田不易等人分身乏术，便由田不易携田灵儿、何大智去看宋大仁，苏茹携吴大义去看杜必书，羌瘣则与郑大礼去看张小凡。 第二场比试还没有正式开始，羌瘣本身的性情不像陆雪琪一般拒人千里之外，于是方一得胜，便被一众弟子围了起来。还是曾书书等风回峰弟子解得围，她不胜烦闷，一直以来的道心都似快被打破了也似的。 待得羌瘣与郑大礼来到“巽”位台下的时候，张小凡正和龙首峰的林惊羽说着甚么。过得片刻，林惊羽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与此同时，忽然传来一声钟鼎之响声，林惊羽再不多说甚么，连忙向“兑”位台赶去，看来这场也有比试。 “巽”位台下稀稀落落有三十余名青云弟子，看来那个“楚誉宏”的修为也不甚高深的样子。待得羌瘣来到之时，目光俱都集聚到了她的身上，反倒是有喧宾夺主之嫌。羌瘣平素里虽然名声甚高，却并没有什么显露修为的心思，适才与彭昌的一场比斗，倒是让人真正正视了起来。只是此时她却仍旧面无表情，径自与郑大礼来到台下中央之处。张小凡看到师兄师姐，连忙赶到身前。 此时钟鼎声又是响了下，会武立时便要开始。 “巽”位台下只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想来应该是青云门长老。 七脉会武大试之中，共有八座擂台，一般情况下，每座擂台青云门都会安排至少一位长老坐镇，而像羌瘣与陆雪琪、林惊羽等这些年纪小，修为高的会场，更是常常有十余名长老看管。否则年轻弟子年少气盛，打得兴起那便不好控制了。 即便这样看守，往年的“七脉会武”中，也不乏弟子重伤的事件。 “三师兄、七师姐……”张小凡看着两人，不知如何是好。郑大礼笑了笑，道：“小师弟莫要紧张，全力出手便是，七师妹会看着你的。” 张小凡应一声，向台上看了一眼，见台上空无一人，看样子那叫楚誉宏的朝阳峰弟子还没有来。他犹豫了一下，便向台阶走去。 便在这时，羌瘣的声音传了来。 “小凡。” 张小凡闻言，连忙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七师姐，有甚么吩咐吗？” 羌瘣向台上望了望，道：“你且御物上台。” 张小凡愣了片刻，其实他尚未掌握“御物”之术，昨日也是从台阶爬上去的。却不知道为甚么今天师姐这么说。 但是既然是羌瘣吩咐的，张小凡也不得不遵守。便一按法决，烧火棍青光一闪，余力拖着他摇摇晃晃地飞了上去 待到一般，那劲力竟然忽的下坠，张小凡吃了一惊。若是御物不成，摔了下去，那大竹峰可要贻笑大方。便在此时，忽觉得一阵飘忽之力从下方云集，一瞥之间，脚下的青光竟似被一朵祥云托起一般，待得瞬时之后，才飘落台上。 台下众弟子方才还在议论着甚么，此时见状，愣了片刻，呆滞无声。 “做得好！”郑大礼当先喝彩出了声。 众弟子不认得郑大礼，见有人喝彩，便都鼓起掌来。张小凡却知道适才自己能够御物，应是得了羌瘣援手。心下虽然感激，却不知道用意为何。 却缘来羌瘣是被其余的弟子看的烦了，才以张小凡御物的机会，一则让他脉弟子不轻视了大竹峰，二则也是将其余各人的目光转移到这个小师弟的身上——此时，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一缕阳光落在“巽”位台上，一点点暖意传达开来。张小凡站在台上，向东方天际望去，在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天边远处的云霞。 他向下看去，但见羌瘣师姐还是如平常的表情一般，默不作声，郑大礼则是大声喝彩加油起来。张小凡心下涌起了一丝暖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可轻易败退。 一念方起，烧火棍的青光顿时传来一阵冰凉之意，在他身体里缓缓游荡。 张小凡的道法虽然勉强到了第四层的境界，但终究不熟御物之法。除了这烧火棍以外，按作法决，也只能让其余事物微微移动方寸之地。可这一念才起，心下莫名传来冲动之感，仿佛道术链接了天地也似的。顿觉不可思议至极。 “当！” 清脆的钟鼎声响了起来，张小凡还在思索之间，钟声蓦地响起，才惊醒了过来，转头一看，只见台下仍旧是那三十余个朝阳峰弟子，白胡子老头的目光只在张小凡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开始了闭目养神，但是在台上对面，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三十左右模样，正向自己微笑着看来。 张小凡脸上一红，连忙行了一礼，道：“大竹峰弟子张小凡，向楚师兄请教。” 楚誉宏微笑道：“不敢不敢，江山代有才人出，张师弟是大竹峰一脉，确是有贵脉的风采啊。师弟年纪虽轻，但大试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无焦急神色，更无胆怯之情，比起我当年强得太多了，佩服佩服。” 楚誉宏说话间，目光却向羌瘣看去。大竹峰一脉首位弟子乃是宋大仁，他自然不好意思说甚么“确有羌师妹的风采”，但此话之意，在场诸人无所不知。 张小凡愣了一下，也不知说甚么才好。只得说：“我自然是不敢对比师兄师姐的……好像时辰到了，楚师兄，我们开始吧。” 他强自按下心中的紧张，由于有昨日的经验，倒也并没有显露出太多来。楚誉宏见状，心下涌起几分凝重，正色道：“好，请师弟小心了！”只见他右手一震，“哐啷”一声，一柄散发了淡淡黄光的仙剑祭起。 “剑名‘少阳’，张师弟，请。” 张小凡向那少阳仙剑看了一眼，只见那剑上黄色光芒纯正温和，远远的便感觉精神一振，看来并非凡品。他暗地里吞了口口水，不觉面上有些发热，但终于还是伸手到怀中，握住了那跟烧火棍，拿了出来。 场中所有的人，楚誉宏和台下十几个朝阳峰的弟子，目光都落到了这黑呼呼的烧火棍上。 一时无声。 “哈哈哈哈......”不知是谁第一个笑了出来，打破了宁静，反正片刻之后台下笑成了一片，夹杂着不知道是谁怪辛苦地说道：“那、那是甚么？” “你别说，昨天那个瘦子用骰子法宝就成了笑柄，没想到今天，今天居然还有用烧火棍的人，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我早就说过，大竹峰的人个个古怪……”那弟子的话声忽的戛然而止。 此时尚是春季，但是“巽”字台周遭却仿佛烈日炎炎一般。众弟子在这烈日之下，却是浑身一寒。 只见在台下中央处的羌瘣身后的“赤焰”仙剑红光闪烁，彷如太阳一般，炽烈起来。一阵热浪迎面而来，笑声顿止。 直到场中寂静无声，那“烈焰”仙剑的光辉才降了下去。这等朝阳峰弟子端的不知好歹，若是单笑也便是了，偏要将大竹峰的名誉又牵连在内，羌瘣身负师恩，虽顾得道心，也涌起了一阵怒意。若是此时那一众弟子仍嘲笑不止的话，恐怕热浪登时便要将朝阳峰一众弟子迫出场内。 楚誉宏在台上感觉到了异状，脸上涌起一丝紧张之情，再顾不得说甚么话，拱手道：“见笑了，师弟快出手罢！” 张小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同时也觉得一阵振奋之情漫上了心头。当下不再言语，法决一引，青光腾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誉宏手中的少阳仙剑，也是迸发出了几乎可与此刻初升太阳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正气凛然。随着他法诀引处，一声断喝，少阳仙剑如煌煌日光，倒也堂堂正正地压了过来。 这楚誉宏的修为当在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境界，恐怕单论境界的话，还真未必高出张小凡多少。只是若论法宝…… 一时之间，羌瘣也对张小凡没甚信心。毕竟这楚誉宏修为虽然并不甚高，也不是昨日的那个第三层之境的“龙涛”。 但是，一瞬之后，结果却似不同。 此时青光已然聚起，少阳的晃晃日光也腾了起来。 两相重叠以后，败退的却是楚誉宏！ 青光方一与日光接触，少阳仙气顿时散去！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就那样消去了……而青光旋即大盛，更是得势不饶人，直到重重击在楚誉宏的胸口之处！ 羌瘣微微一怔，在那一瞬间……张小凡的气息竟似这般熟悉。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恐怕便是数年以前，在后山偶然发现的那“阴暗山洞”的气息！ 这！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