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猎人与狼（2）

    “人的欲望总是不同的，前者为了拜托贫困，只想要钱和权，后者有了钱和权，于是，就要健康，好的空气和风景，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满足。”

    “我可以翻译成住在这里的人，各个都是很满足，很幸福的么？”

    他看她，眸子漆黑深邃，“我以为这些，你不会不懂。”

    “有些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比自己说出来要警醒的多。”她望着某个方向，眼神空洞，声音毫无起伏……只是这里面的人满足了、幸福了，与这里头有关的人该怎么办？……她们都幸福了、满足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程至煜冷冽一笑，“拐了个弯，原来，你是想说，你不甘心？”

    沈莞身体颤了下，“没什么不甘心的，其实他们过得幸福、过得满足，我就应该满足了。”

    “这只是你认为的，”她不解的看他，他说，“你以为的，你‘应该’满足，‘应该’毫无怨言，‘应该’默默承受着一些，其实，沈莞你在骗谁，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其实你一点都不想他们这样的幸福快乐，你找他们的时候，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会这样的幸福，这样的满足，明明是，在你已经这样痛苦和不堪的情况下，他们却一点都不曾知道和关心，却每天笑着，好好的生活着。”

    “你想多了，我找他们的时候就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她说。

    “还在骗自己？沈莞，我不信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找你，为什么没有因为没有你而感伤和内疚，”他看她如遭了雷击，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却没有怜惜，反而笑得更浓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和他们相认，因为你不敢面对，面对你明明知道的答案。”

    哗的一声，沈莞企图收回自己的脚，要站起来，却早就被他知晓了，重重的按住了肩膀，冰冷刺骨的水贱在沈莞红透如霞的脸上，却熄灭不了她眼睛里全是火，和眼角隐隐的银光，她笑的和水一样的冷，“程至煜，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么？……现在，你满意了，我很狼狈。”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角的银光，强忍住不伸手去触，沈莞倔强的笑着，“你说的对，我是真的不敢和他们—明明是我的mama和meimei，我却不敢和他们相认，因为我想我知道答案，我的mama早就不认识我了，依她现在的状况，忽然冒出一个多余的我，她只会惊慌和悔恨为什么生了我，根本不会想认我，而我的meimei，呵，她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jiejie的存在，现在即便知道了……”

    她的语气满是戏谑和滑稽，“没想到，我的meimei，和我小时候的口味是一样的，我曾经喜欢的男人变成她现在喜欢的男人。”

    “很小的时候，在我苦苦等待mama回头的日子里，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设想过为什么mama不找我，这么多年多不找我的原因，我想着，mama一个单身的、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可以怎样的谋生呢，有没有打苦工，甚至捡垃圾、卖废品谋生？自己拉扯大一个孩子生活，日子过得极尽辛苦没有办法找我……再后来，我长到了些，渐渐明白了，mama是那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应该已经改嫁了，那可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家，如果是那样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来找我的资本，毕竟一个法院判给前夫的孩子，不是普通家庭愿意插手管的，可能她大概像电视剧里那样，离了婚带着孩子的现任妻子，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卑微的活着……”

    “……只是，却从来没有想象过，其实mama已经过的这样好，这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她找我，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狠心的抛弃我……”她看着水面，淡淡说，“也许你说的对，在我的设想里，从来没有想象过mama和meimei的幸福和满足，因为我以前不曾幸福和满足，于是也不想他们会快乐，我是不甘心的，我注定不是一个好人，好到可以不去怨恨抛弃我，自己却过得很好很好的人。”

    “这没什么，只有傻子才不怨恨，”他冷漠的说，“这世界上的人，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唯一的仅存的好人，别人都是坏人，到底谁比谁坏，呵，谁都不是唯一的好人，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好人。”

    “程至煜，你真的很会为自己狡辩，但你说的对，你和我都是坏人，也只有你会这样**裸的逼人承认。”

    “我说过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其实，你早就知道倪云山的妻子就是我的mama，而倪微就是我的meimei，对么？”

    “从你将你mama的照片拿给我看开始的一刻，我开始怀疑，最后找人调查，证实了猜想。”

    将mama的照片给他看，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嘴角上扬，语气却虚无无力，“所以，你是一匹饿狼，总在你的兔子，以为自己快要逃开的时候，狠狠的扑上去，用你不曾露出的尖锐的獠牙，撕咬她？”

    “为什么你从来不这样觉得，在这只狼锐利的獠牙上，染着曾经窥视兔子的老虎的鲜血。”

    她愣了下，什么意思？抬头看他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忽然压下，紧紧的抱着了她，她从来没有被他这样拥抱过，这样的力道霸道的似乎要将她挤入身体，她觉得不能呼吸，却听见他无比响亮的心跳，还有他从未有过的低沉忧郁的声音绕在耳朵，“你真的觉得是我么，你觉得我真的会为了让你留在身边而找人打劫你，我程至煜，从来都是女人抢着回到我身边，还有你的mama和meimei，也只有我猜的到你真的找到他们时候会是什么失落的心情，你以为的我不早点告诉你的理由真的只是因为我是狼？！”

    顿了顿，他永远冰凉的唇，顺着她雪白的颈部蜿蜒滑下，伴着粗糙的呼吸，缓缓停在她肩膀裸露的肌肤上，深深的咬上去，“我想我现在谁都可以伤害，可以找人去伤害，只是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