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父死
林庭也知道，元珆的晕倒是假的。可是他却并没有点破。因为在林庭看来，元珆晕倒再好不过。省得有许多事情，他做起来束手束脚。 林庭准备大展拳脚。如今大权在握的他，走路都生风。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些尾巴要收。林庭想着今晨送过来的两条消息。眉毛不禁皱了皱。 林庭眯着眼睛看向站在乾正宫门口的寒祈。他现在虽然还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可是经过了昨天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新皇论功行赏有功之臣的时候，他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林庭看着一脸淡然的寒祈，想着那两条消息。看来自己是小看了这个寒祈。 林庭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寒祈的对面。他看着寒祈：“不知寒公子现在是不是有时间？老夫想和你谈一谈。” 寒祈听到林庭的声音，似乎才发现他走到了身前，赶紧给林庭行礼：“大人客气了。有事大人尽管吩咐。” 林庭对寒祈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率先往宫外走。而寒祈则赶忙跟了上来，在林庭身后亦步亦趋，行为极其恭敬。 二人走了很久。林庭终于在一处荒芜的院落前站定。他隐藏在暗处的手下，赶紧四散而开。密切的注意周围的情况。 寒祈看着那些忽然冒出来的侍卫一点都不惊奇。 林庭看了一眼淡定的寒祈：“寒公子，真是少年英雄，你就不怕了老夫会在此要了你的性命？” 寒祈抬头看了一眼林庭：“大人说笑了，大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跟我一般计较？再说我蝼蚁般的性命，大人如果想要随时能拿，怎么会选在现在这个时候，现在这个地方。” 林庭笑了：“寒公子真是聪明人，只是我不知道寒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些人是我手下的人。” 寒祈看了一眼四周的黑衣侍卫，便是他在十里亭见过的那些。其实用不着看着这些侍卫，寒祈也知道林庭今日找他一定是要摊牌了。 寒祈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道：“逼宫这等大事，又站在五皇子的对立面。除了太子，便只有大人有这个能力了，但是太子已经掌握了乾正宫，也就不需要我这个无名小卒。” “你很好，只是我很好奇。你即使知道他们是我的人，可是又怎么可能，从我林府之中将你父亲救走。” 寒祈没抬头：“昨日大人忙着国家大事，将大部分力量都调了出来。林府的守卫最是空虚和懈怠，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林庭看着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寒祈：“你很好，非常好。” 林庭也知道从寒祈这不会听到什么特别具体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林庭看着寒祈不再说话，常年在官场行走，身居高位，身上不自觉的就有了一股威压。如今不说话看着寒祈。寒祈便一份地感觉到了那股威压，带来的压迫感。寒祈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肯向那威压认输，咬着牙直直的挺着背。 林庭看来寒祈一会，转身离去。寒祈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林庭的声音从不远处再次传来：“你将元珆的侧妃藏了起来？！可知是什么罪过？！” 寒祈本来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他抬起了看向林庭。林庭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内里藏了无数小刀子。 寒祈深吸了口气：“三皇子尚未登基，却只差一个仪式。我想现在是丫头离开的最佳时机。所有人都希望她现在离开不是吗？！包括我们未来的新皇上。否则他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间保持沉默了。我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是新皇的情敌。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新皇想起丫头。我必定会尽我的全力藏好她。这也算是我此生唯一能为我义父做的一点事了。” 寒祈说完，垂了头。可是却无法遮掩住他的愧疚。 林庭冷笑了一声：“希望你记住你今日的承诺。好好的将人藏起来。” 林庭说完再不做停留，大步的离开。四周的侍卫也都四散而去。只留下寒祈一人站在荒芜的园子中。久久的驻立，似乎在反省，在默哀。 似乎又回到了宫变那个凄冷的寒夜。 寒祈和苏远山一起站在乾正宫外。 苏远山看了寒祈一眼：“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寒祈点了点头，却没有抬眼去看苏远山。他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寒祈将手中的热茶捧了起来，递了过去。 寒祈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似乎都听见了茶杯和杯盖撞击发出的声响。 而苏远山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拿起了那茶杯，一饮而尽。 寒祈看着苏远山，他也正看着他，一双眼睛有着看透了一切的洞悉。 寒祈张了张嘴，却最终没开口。苏远山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垂了眼：“丫头还小，有很多事还看不透。你是她的哥哥，你要好好的照顾她。” 苏远山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托孤。寒祈越发的紧张。他看向苏远山，苏远山却没再看他，一脸平静：“今夜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这大内皇宫之中。你我父子，无论谁活着出去，一定都要保护好丫头。这是我对你的嘱托，也是命令。寒祈，你若是做不到，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义父！”寒祈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垂着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他开始怀疑，自己这做法究竟对不对。也许他该对苏远山言明一切。可是寒祈忽然想起苏莫的话。那夜，苏莫留着泪叙说着上一世，苏远山离世之时的惨状。全身箭矢。连头颅都被人割下来邀功请赏。 寒祈周身冰冷。如坠冰窖。 寒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此时寒祐上前：“统领，守门的兄弟来报，宫城处来了大批的人马。领头之人是五皇子元琀。” 苏远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来了，走跟我出去迎敌！” 苏远山说着便一马当先的要往外走。却没想到走了两步，却身体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寒祈急急的赶了过去，扶住摔倒的苏远山。却见苏远山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寒祈，目光里是震惊，是质问！ 他就那么看着寒祈，直到咽了气。寒祈的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他颤巍巍的伸出手，试探苏远山的鼻息。 在确认他已经没有了气息之后，才敢伸手去替苏远山合上那不肯闭上的双眼。 寒祈看向同样跪在一边的寒祐：“祐弟，苏大人的尸首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守住。藏起来，现在就走。好好的藏起来。便是你死了，都不能再让苏大人的尸体受一点点伤害。” 寒祐含着泪点了点头。他抱起苏远山的尸体转身离开。又忽然停住，默默的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寒祈，咬了咬牙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寒祈站起身，擦干了眼泪，从怀中掏出了苏远山之前给他的令牌，直直的向着宫门而去。 寒祈是苏远山的亲信。带人守卫宫门，没有人会怀疑他。可是寒祈却在最后的时刻，叛变了，他亲手杀了守卫宫门的侍卫。打开了宫门，将五皇子元琀迎了过来。 寒祈看着自己的手，那双看似干净的手，早已经布满了血迹。其中甚至有很多还是和他一起喝过酒的兄弟。 寒祈恨自己，却又不能后悔。这条路总要走下去。 寒祈抬起了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老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三日后新皇就要举行登基大典。大正王朝将迎来新生。而寒祈不知道他所期待的新生会不会到来。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退路，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和希望。无论如何他必须走下去。 今日一早，苏远山的尸体被寒祐送回了苏府。现在他还在那寸步不离的守着。 寒祈知道，只要过了昨夜，便不会再拿苏远山的尸体做文章。苏远山已经死了，按照寒祈的说法，他是一死来保全了新皇。死后的哀荣是少不了的。 如今三皇子侧妃已经失踪，苏远山已死。他们不会再对林庭造成任何的阻碍。林庭也实在没必要再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所以苏远山死后的哀荣定然会极盛。 至于失踪的丫头，寒祈觉得，以林庭的手段，侧妃因为心痛父亲的离世。情急之下晕厥。等过上几日，便报个忧虑哀伤而亡也就是了。 寒祈所料的没差，圣旨很快下来了，苏远山被追封为护国公。而林庭对丫头的失踪所做的对策也如寒祈所料。 那日天空飘着飞雪，寒祈作为苏远山的义子cao办了苏远山的葬礼。那葬礼极其的隆重。寒祈一身孝服，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端。一直将苏远山送到了最后。 寒祈没有哭，只是上了折子，拒绝了一切封赏，要为苏远山守孝三年。 他在苏远山的坟茔旁修建了个草棚，当日便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