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惊蛰剑舞

    随着丸子和包子在台上舒服地卧下，以及得到了冯烨的首肯。于是，卞喜便面朝场中，高举双手大声宣布酒宴就此开始。

    顿时，场中外围早已等候多时的数十面战鼓便同时敲响。隆隆的鼓声与无数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一别此前的庄重和肃穆，气氛也就此为之一变。

    女奴们这时候也开始自外间迈入场中，穿行于教众之间，为他们打酒送食。卞喜、张傲、辛甘、柴桂、陆黎和谷山也已经在台下左右两侧早已准备好的那一张张矮几前分别就坐。

    冯烨满以为也会有几名美貌女奴来服侍自己，比如斟酒、切rou、剥皮之类。然而，他却是失算了，的确是有人前来服侍，然而来的却不是什么美貌女子，而是李东这家伙。

    看着他在自己周围忙前忙后的样子，又是将台子后方专门为他烧烤的肥鹿切成小块，用碟子装了，送到自己面前的几上；又是忙活着从台子边缘的一只大酒缸里舀酒；等他忙完这些，就又拿起了一把黑乎乎的铁片替他削起了水梨……

    冯烨这时已经知道了眼前矮几上的那个用以装酒的器皿并非什么大钵，而是被称之为‘盂’，好在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不过，冯烨有些好奇，按理说以李东在这‘虎神教’的地位，随随便便就可以指使人来做这等琐事，比如早前在他‘胜寒小筑’为自己泡茶的芦荟和百合，不就很适合来做眼下这些事情嘛！

    李东的解释却很是简单，他觉得以那些奴仆们的身份，不配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为大人服务。再说了，他本人便是大人门下奴仆，这些事情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额……好吧，冯烨对这个说法也只能是接受了，毕竟人家这也是一片忠心不是？但冯烨心中仍然不乏恶趣味地想道，莫非这小子是怕自己看上了他的芦荟跟百合，担心自己横刀夺爱？开什么玩笑，自己岂会这般没品，关键是那两个女子也没到令他感觉惊艳的程度不是？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有了李东在一旁的cao持，不仅能令他省心不少，更能为他解说一二，得以解闷。否则的话，别看自己一个人独坐这高台上，威风倒是够威风了，但却很无聊啊。

    包子站在台子的边缘，摇着尾巴，好奇地看着下方的人群，而丸子却是懒洋洋地卧在冯烨的脚边。

    李东这时候也取来两只新木盆，一盆装了清水，一盆中装着满满的鹿rou，看那冒出的丝丝热气，竟然也是熟食。原本冯烨还以为丸子只吃生rou来着，没想到熟食更对它的胃口，巨大的脑袋在盆边使劲嗅了嗅，又扭头看了看冯烨，见他并没有反对和阻止，于是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说起这些鹿rou，值得一提的便是，冯烨在刚才众人对他大礼参拜之时，就悄悄地将自己台后火堆上烤着的那只野鹿随机地和场中教众间的做了调换，由此也可见他行事的小心程度了。虽然他也知道，在这个世界，可不像很多小说中那样，动不动就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存在，但谁让他就是这样的怕死呢！

    尽管他对这种只加了粗盐烧烤出来的野鹿，并没有指望其味道能有多好，但体验一番也是可以的，这种和众人一起，大块吃rou，大碗喝酒的感觉，对他来说，倒还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好吧，其实这吃的根本就不是食物，而是一种体验。哪怕这些食物都非常绿色健康，绝对未经任何污染。但冯烨这一个来月，可是把嘴巴给养得叼了许多。因此，面对身前满满的食物，他却也只有浅尝辄止，随便意思意思，尝了尝个中味道，便已停筷。至于说酒水，开玩笑，这可是五十几度的白酒，可不是他这样的酒量能够驾驭得了的。更何况，昨晚的啤酒已经让他有些过了量，直到现在还不算彻底恢复了呢。但看着场中千来人都在大口喝着，也的确激活了他心中的那份豪情。于是，李东帮他斟酒的时候，就惊讶的发现那‘盂’中原本的清澈酒液，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股妖艳的红色。

    他明白这定是自家大人所为，因此惊讶归惊讶，却止于他的心里，外表上却并无一丝一毫的表露。

    冯烨现在喝的自然是红酒，反正他空间里的红酒众多，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酒，可至少比白酒的劲头要小一些吧，反正他今天是打死都不想要再喝啤酒了，闻着那股味儿就够了。

    在他曾经看过的很多书里，无不对我国的白酒推崇备至，而对产自西方的各种酒水不屑一顾，然而可笑的是这些人在现实中的行为却又往往是与之相反。这里，冯烨不想评论哪种酒好。他本就算不得好酒之人，况且酒量又差得离谱。在他看来，酒这东西，就如同音乐和食物，有些人喜欢听舒缓的轻音乐，有的人则喜欢摇滚；有的人口味偏辣，有些人却独爱甜食……所以，这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标准，完全没有可比性，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则会看得一文不值，如此而已。

    跟着自己的本心便好，不必人云亦云，不必去学别人。

    所以，冯烨现在便是用青铜酒樽轻轻品着红酒，什么看、闻、摇之类的步骤，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喝酒这个事情，其实，全世界又有几个人是喝的红酒本身？更多的人喝的也只是一种感觉。红酒终归是要比白酒更能制造浪漫，更加的显摆……不是么？

    冯烨正想提醒李东先不要忙活了，也下去吃点东西的时候，场中忽然有了变化。

    已经停下有一阵子的鼓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随着鼓点有节奏的敲响，一队队持剑武士穿过三面的人群，行至场中空地，然后极快地排成了横竖均为十人的方阵。他们先朝着冯烨跪下，拜了三拜，然后才起身跟随着鼓声舞动了起来……

    而冯烨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队武士竟然全部都是女子，在这‘光明顶’上，自然也只可能是女奴了。她们身着麻衣，赤着双足，头上挽了发髻，由一根木簪子穿过，做男子打扮。手中之剑也并非铁剑，而是一把把木剑。

    她们动作时而飘逸潇洒、时而敏捷轻快，辗转腾挪……这样的百人齐齐动作之下，煞是好看。其剑法皆以刺为主，小巧灵便。剑势柔和蕴藉，缓慢平稳，自始至终，连绵相属，刚柔并济，姿势中正平稳，动作柔和，连贯圆活，刚柔相济，轻灵沉着。

    “大人，这是‘惊蛰里’在表演剑舞。”

    冯烨微微点头，手中无意识地轻轻摇动起了青铜酒樽，视线却仍然停留在场中。对于这种更加注重美感和韵律的剑舞，其实早已脱离了剑术的味道。好看固然是好看，但真要说能有什么杀伤力，那就是想多了。然而，对冯烨来说，这点并不重要。他最喜欢的女子其实并非那种娇柔呆萌型，而是豪爽健美的类型。放在另外那个世界，经常运动健身，纤细苗条的身材，如果再有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并配合上大方而不做作的性格，那就是相当的完美了。不过，放在古代嘛，他最喜欢的女子形象，其实有些另类，便是那种男扮女装的造型，比如《倚天屠龙》里的赵敏，《新仙鹤神针》里的白云飞等等，最是令他受不了。

    眼前场中百名作男子打扮的女奴，持剑而舞，虽然说还达不到令他心动的程度，却也是感到颇为赏心悦目。

    “惊蛰里？”过了片刻后，冯烨才想起了李东这里话里的一个陌生词语，不由淡淡道出。

    “大人，教中对那五百多奴仆划分成了五个里，每一里均在百人上下，设一‘里长’，以‘二十四节气’为名。目前，仅有‘春分’、‘谷雨’、‘惊蛰’、‘霜降’、‘冬至’五里。而这其中，仅有‘冬至’乃是男奴，其余四里，皆是女奴。”

    冯烨听得就是微微一笑，扭头朝李东看去，“这是你想出来的吧？”

    李东低头应是。

    冯烨点点头，也不再多言，继续去欣赏场中剑舞。

    此时约莫下午三点多四点不到的样子，幸而今日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出大太阳，微风吹拂，气温非常舒适。否则的话，冯烨这般坐在空旷的高台上，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同时，也幸而当下乃是夏季，若为冬日，这样的‘风’味小吃，一般人只怕还真受不了。

    冯烨也是能够理解这样的安排，高台搭在空地之上，而不是背靠树林。这既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也是兼顾了‘坐北朝南’这个说法。

    在这个如同高原的山顶，又是身处在开阔的环境里，给人的感觉总是难免会有几分的不适……好吧，大不了哥们以后在这里建一座大礼堂，也就是了。

    不过，也幸而是在这团山之巅，前些天的那场大雨过后，又是连续的两个阴天。山下的地面大多仍是泥泞不堪，然而在这‘光明顶’上，由于土壤厚度有限，再加上总有山风吹过。因此，林子外边的这处空地的地面却是早已干透。

    不多时，鼓声渐渐变慢，最后逐渐平息了下来……

    而场中的那百名女子也随之停止了舞动，再次齐齐跪下，面朝高台行礼。

    冯烨轻轻吐出了一个字，“赏。”

    李东会意，往前两步，站到高台边缘处，朗声高呼道，“仙师有赏。”

    场中一干舞姬齐声发言道谢，那脆生生的声音与场中的肃杀之气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一旁早有得李东吩咐的四个奴仆，抬起一头烤熟的野鹿，行至场中。如此一头野鹿，便是所谓的赏赐了，虽然这玩意并非什么稀奇之物，但既然是仙师所赐，又是在这种当众的场合下所获得，这一百女奴自是兴奋至极，心中欢喜。

    相比于他们一百人才分到一只野鹿来说，教众实在是要优厚许多。冯烨带来的一百只野鹿，除了有十只是留给一众高层以及他本人享用之外，‘巨木旗’由于近日轮值，并未参与酒宴，所以给他们也留出来了十只。那五百多奴仆虽然碍于身份不能参与此等酒宴，但仙师降临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因此倒也赐予了他们十只。虽然五百人享用十只野鹿，平均要每五十个人才能分到一只，实在是有些不够。但这又不是为了让她们吃饱，无非是意思意思，起到个与众同乐的目的罢了。再说了，今日酒宴的食物，又并非只有野鹿，教中本就存有不少别的猎物，此间倒也拿了许多出来，一同烹食。即便是那些野鹿，也并不是全部都拿来烧烤，至少有二十只都被切成了rou块，在一个个锅釜中烹煮成了rou汤。

    看着剑舞，吃着烤鹿rou，喝着guntang的rou汤，再配以仙师所赐，他们从未喝过的美酒，这帮刚刚由山贼摇身一变成为教中弟子的家伙，俱都是满脸笑意，仿佛如同过节一般。

    要说野鹿，他们其实也都是吃过的，但今日却总是觉得这滋味有所不同，美味远超过往，这自然是心理作用使然。

    但说起那美酒，可就的的确确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了。这种如同清泉般的酒液，又哪里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浑浊不堪的酒水能够与之相比的？在他们想来，即便是过去传说中那号称‘天下第一美酒’，来自洛阳的‘冷香醉’，只怕也是比不上的……嗯，肯定是比不过的！凡间的美酒便是再好，又如何能和仙师这自天上带来的仙酒相比呢？

    酒液入喉，从喉咙到脏腑就如同火烧一般，感觉甚是够劲，果然不愧是仙酒来着，这令一干教众大呼过瘾。

    看着这一幕，冯烨心里大乐，脸上满是恶趣味的笑容，这帮土包子，呵呵，等会就有得你们受的了，这般喝法，不信醉不倒你们。

    便是卞喜、张傲等人也是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唯独李东仍是滴酒未沾，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冯烨的侧后方。

    别人认不出这种高度白酒，来自后世的他又如何认不出来？但他并未就此点破，反正即便是全都喝醉了，也没有什么打紧的。今日，有仙师降临，谁还敢存有异心？又何须担心其它。

    就在此时，忽然东面教众中有一人起身，昂首阔步来到场中空地正中位置后，跪下朝着高台行了一礼。

    他的出现，使得原本有些喧哗的教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冯烨微微抬眼瞧去，但见此人身型普通，并不显得如何彪悍，更是远远不及张傲和谷山。但他脸上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庞甚至还颇为俊秀。

    ‘倒是一表人才。’冯烨也不由得在心中如此感叹了一句。

    “某，‘锐金旗’左统领宁和，自请上位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