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慈祥老太太

    回到市区后的方正德精神抖擞了许多，甚至有点小兴奋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先是回到了医院向杨丹郑玉还有家长杨刚承认错误，原谅老师有些无能的表现，竟然还想着把你们像推麻烦一样推到别处，那样和抛弃有什么两样，放心吧现在老师想明白了你们不是麻烦，你们和刘雅洁王婧一样都是老师的学生，甚至以后你们都有可能成为老师的骄傲和财富，为了这种可能的骄傲我一定会努力面对去解决问题，再不会逃避。

    杨丹等人自然十分感动，但并没有听得很明白，怎么回事，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去过少年管教所了，他们怎么说的。

    方正德点了点头，是啊是去了，说来心有余悸竟然有那么多迷途青少年，他们的目光中几乎没有一丝信任，不信任这个社会，不信任家人还有学校，当然也不信任我这个校长，好在他们当中并没有我熟悉的面孔，不然我真的很自责，还好没有把你们送去，不然以后再见到你们我怎么面对。

    校长，看您说的，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们能改，就是坐过牢也没有关系吗，改正之后我们还是您的学生吗。

    我是这样说过，但那样肯定会多一些愧疚，谁都希望成长的健康，虽然一些小病小灾的在所难免，但不会影响成长，不会影响到你们以后，是你们的愿望也是老师的愿望。

    那校长，您的意思是说，不会吧我们送到少管所，那您打算怎么处理我们。

    方正德摇了摇头，少管所吗我想还是会去，但绝对不是你们两个，而是和老师一起，是和许多同学一起，去看看你们的同代人，回去我就会着手办理这件事，可能这比参观一些公司单位还更有意义，我要我的学生，同样的不会冷漠让学生们关注到所有的人。

    如果那样的话应该有双重意义，让我们这些学生更清楚些是非观念，知道引以为戒，也会让那些同学感到些许社会温暖，刘雅洁若有回味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挑起了大拇指，校长你真了不起，只是走了一圈少管所，竟然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对呀校长，你有没有提笔，方正德到此一游啊。

    几个人都笑了，只是杨丹，笑得有些勉强，不无忧虑的追问着，那校长我们怎么办，我和郑玉，还有单婷婷怎么办，如果没有对我们的严厉处罚，单婷婷可能难以挽留，她为学校争得过荣誉。我想您还是把我留在少管所比较好，真的我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这话不能瞎说，方正德捡起杨丹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轻捋了一下，看着细细的发丝慢慢在手中滑落，那地方并不适合你，是要洗心革面的都剪短发，如果你的过错超出了老师的能力，那我绝对不会包庇，现在是后果没有那样严重，老师也绝对不会把你推开。至于单婷婷吗，这个你放心，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不管是优秀与否都一样重要无法替代的。不过嘛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对你的处罚不会轻。

    放心吧我知道的，怎样都无所谓，校长，您是不是很喜欢女生留长头发。话一出口，杨丹有些惊讶，垂眼打量了一下自己，竟然她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在意校长的态度，在意校长的看法，并非他只是心目中的英雄，而且还掺杂了别的东西，这种东西让杨丹有所羞怯，校长的年纪，应该和父亲不相上下，这太恐怖了，她连忙的补充了一句，竟然紧张得有些语塞：我是说，好像听说，师母也喜欢长头发。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矛盾太明显，其他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太细致，反正这一屋子人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只有方正德，似乎被当头一棒，他内心隐藏的苦痛，从不愿被别人提起，尤其是当着自己的学生，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伤心，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提到，因为他还需要勇气，他要比学生们更坚强，稍稍的愣了一下，很快，方正德就平复了心情，用微笑掩饰着说：呵呵，你怎么知道的，应该是再说师奶吧对呀你们得叫师奶才行，我的母亲，对没错，她很喜欢摆弄长发，算是有天赋吧，对了我该回去了，又到了看望的日子，事情太多了最近，你们先休息吧。

    方正德的回答有些闪烁，他并不知道学生们了解多少，有关他的过去，他怕听到楚艳芳这个名字，虽然已经久远，那是段伤心的往事，他不想再别人面前显得过分脆弱，回忆，只是在没有别人的空间里去回味，或许他还能很好地控制。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就算知道的人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照推想来说杨丹应该并不了解这许多，到是自己的母亲，被送到养老院这是无法隐瞒的，他也并没有刻意去隐瞒，杨丹指的一定就是母亲，所以方正德加以纠正。

    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觉察了异样，就算不是痛处，起码也是软肋，气氛一下子有些低落，没有人想强加，这校长应该有喘息的机会，杨刚刘雅洁起身相送，那好吧校长你先去忙吧，要多注意身体啊。

    告辞的场景，方正德乐于逃避，客气的配合着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却被杨丹叫住“等一下，我也想去，去看看，”

    “你，你去看什么。”

    几个人回过头来，更惊讶地看着杨丹。

    “我，我想去看看，，，”

    不知怎么的杨丹说不出口，或许以前没有察觉，才刚刚自己捅破的窗户纸，内心的秘密已经被自己察觉，虽然还没有到无所谓的地步，但起码有些任性，杨丹迟疑着口不由心“我也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是师奶，”刘亚杰脱口补充，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她拍了下巴掌“对呀，我们应该去看看的，校长带我们去，我也想看看。”

    方正德当然不肯答应“这怎么可以呢家母有病，在把你们吓到，再说你们还在养病。”

    “怎么不可以，我偏要去，我们也有病，你不也天天来看，再说，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这简直是回到了杨丹以前的骄傲和任性。

    刘雅洁王婧也极力争取，郑玉也连连地央求，不管方正德怎么说，都无法拦阻几个女生，还有别的事吗，先找单婷婷的父母是吗，我们也去，正好一块央求他把婷婷留下，您是校长高高在上，软话让我们来说。

    没有办法，方正德只好带上了几个女生，也不是去找单婷婷家人，那只是推辞和借口，驱车直接前往养老院，只是路上遇到超市，下车买了个漂亮的洋娃娃，七彩仙帝，这已经是惯例，老太太就娃娃和彩布两种爱好。

    那天真的是个美好的黄昏，殷红色的夕阳像神奇的画笔，把湛蓝天空中大块大块的白云渲染的多姿多彩，真的是堪与玫瑰媲美，就像是大舞台上摆满了一束束锦簇花环，真的是用钱买不到的浪漫景色。

    市第一敬老院就在坐落在星阳近西郊的地方，复古的宫殿式院落群更像是年轮的陈酿四溢着浓郁的质朴气息，并没有一点沧桑，这需要常年的维护，是一家高档的敬老院，干净整洁到每一块砖瓦木柱没有一点灰尘和瑕疵，没想到年代要是经过细腻的装饰，那幽深的醇香并不输青春靓丽，方正德的母亲肖芸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一开始，他们几个并没有找到，方正德带着学生们来到母亲的房间，真的是一个童话的世界，到处都是身着艳丽服装的各种娃娃，旗袍婚纱，和服长裙，桌上床边，壁橱书柜，带翅膀的赤着脚的，五颜六色装点着整个房间真的是很好看，并且这些娃娃们都有着一头亮丽的秀发，也是被塑造成各种发型，高挽云鬓的长发飘逸的，似一个个小精灵栩栩如生，只是缺了一位神仙奶奶。

    几个女孩竟然没有敢贸然闯入，这屋子太漂亮了干净整洁，方校长，您确定您母亲真的有病吗。

    方正德笑了笑，即便是她病着，也值得儿子为她骄傲，实际上母亲大部分时间与常人无异，她是温和型病人，并且是选择性失忆，应该是记得美好比较多吧，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坚强，或者是有一种信念在支撑使母亲不得不坚强吧，不然我也不会放心的把她安养在这里，她有做不完的两样事，只是不敢让她做的事情再多，煤气灶啊高压锅的还有微波炉什么的，一些厨具危险性比较高，但是雇了保姆这些东西也要用的，而且还要上街买菜，所以，只要看好厨房和大门，母亲就很安全，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亏欠的太多，比刘广明差远了。

    刘雅洁摇摇头，我知道，老岳母十八年流食，哎呀这个不一样的，不是一种病，您照顾的也很好，不然哪有这样的童话屋，反正有一点我倒是相信了，人和人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只要是细心帮助了，不管什么样的年纪都一样精彩出色。

    接着几个人到处寻找起来，在后花园一个长廊下，肖芸正坐在一个圆桌旁看着长廊上的老头老太太排练传统戏曲，她是个很好的观众，不管什么样的人群，她都耐心地，津津有味地去看，非常安静的一个旁观者。

    “那就是我母亲，把这个拿给她吧会很容易接近的。”方正德递上了娃娃在几个女生面前。

    刘雅洁正伸手接过，这时杨丹，却已转身走向了肖芸，那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非常的干净利落，满头的银发白净的面庞，甚至连眉毛都有些淡化，双唇也有些褪色，甚至连额头那岁月留下的清晰纹理，都柔和地随着眯起的双眼痴迷的在微笑，这是一个充满爱意的老太太，不需要任何铺垫，杨丹径直走到肖芸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拽起一缕头发转了一个圈，让更多的秀发飘逸，接着她温和地看着老太太，师娘，给我梳梳头发吧。

    肖芸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眼前漂亮的姑娘，慢慢的颤抖起双唇，双眼中虽然有泪却越发明亮起来，哆嗦着伸出手摸向秀发，仔细的像是要端详每一根发丝，嘴里喃喃地蹦出了几个字：楚，楚楚。

    没有人敢再靠前，就是几步远的地方，刘雅洁不敢去打搅，方正德更是后退了一步，扭过头眨了眨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