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灭沙漠
仿佛是废土一样的荒漠中，冥王菲布里佐看着自己生活了五年的木屋叹了口气。 之所以住在这里，不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居所，而是因为懒得去找了。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没心力做那种事情了。 他是发动降魔战争的罪魁祸首，也是在这场战争中下场最惨的人。 麾下最得力的两个手下，冥将军和冥神官在战争中牺牲。冥王神宫被毁掉，连唯一算是“毁灭”之后的成就感也无法安慰他。 “……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起来就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 但是…… 毁灭……好想毁灭…… 降魔战争之后，对此有后悔感的菲布里佐，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他。更加的想要毁灭……如果说一开始只是魔族的天性的话，现在的冥王则……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菲布里佐皱了皱眉，脸上的一丝犹疑一下子消散，变成了仿佛是孩童般纯洁的笑脸。 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魔族。 魔龙王的麾下，龙神官拉尔泰克和龙将军拉夏特。 “加布那家伙，自己变成了人类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两个属下都这么难看。真让人心情不好呢。” 菲布里佐像是抱怨一样说着。 他身后的龙将军和龙神官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畏惧之色。 “对，对不起！不过请看在我们都是魔族的份上……” 拉夏特连忙跪在地上颤抖地请求。 “是啊，你说的很对呢。” 菲布里佐笑着说： “不过你们的老大可不是魔族了哦。” 魔龙王加布被封印到了人类的体内，作为一向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的冥王，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不落井下石。 拉夏特和拉尔泰克心里清楚，但是却不敢反抗。就算魔龙王还在的时候，他们都要绕着菲布里佐走，更何况魔龙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封印中脱离出来。 “嗯……” 冥王将食指伸了出来，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两个魔族顿时放弃了一切尊严，磕头求饶了起来。 “请，请饶过我们吧！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命令！” 龙将军和龙神官连忙说道。 其实作为魔龙王的神官将军，两个人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反抗都放弃。而是小心翼翼的躲着菲布里佐，甚至于直到几个月前才被找到。 两个人不敢继续逃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紧盯上了，再逃下去只会被毁掉。 至于冥王的意思，两个人当然知道。 魔王下的心腹，每个只能创造一个神官、一个将军。虽然并不是说不能继续创造，只是代价太大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失去了冥神官、冥将军的菲布里佐，要找些能代替的工具。 甚至于，几乎可以说，无论魔龙王到底能不能从封印脱离，现在加布也几乎已经完蛋了。被菲布里佐盯上，想要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简直是太难了。 龙神官和龙将军也只能臣服于冥王，作为监视魔龙王的工具而生存下去。 “哈哈，这样不就好了嘛，而且已经变成了人类的加布也不值得魔族去追随了吧~不过还是找个机会稍微拯救一下吧，看在曾经都是魔族的份上……到底是将他作为人类的部分拿掉呢，还是让他摆脱那个低微的身份呢。” 菲布里佐一副“这下头疼了”的样子。 拉夏特和拉尔泰克伏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 …… 贝伦卡·斯泰露看着眼前的荒漠，在上面静静地走着。 其实说是荒漠，不如说是“废土”更好一些吧。脚下踩着的，都是沙子般的土地。却都是灰色的沙石。 这片大地，就像是灰色的沙漠般。没有任何植被，在这种地方……普通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封神结界里面要是有普通人的话，那这里也不会这样了。 “……” 没想到魔界这么广阔。 好像是一个异度空间一样……本来以为只是在一处山脉设置个结界。但是现在看来，居然像是划分了一片天地似的。 对于贝伦卡·斯泰露来说，魔族是比人族和龙族更为神秘的族群。 人族的话，没有他人的力量就无法使用魔法。不是直接从“术”上获取概念，而是借用别人的知识。 龙族的话，大多凭借的倒算是的自己拥有的。可是那根本不是魔法，而是与生俱来的力量。那些力量……真的没什么好提的，也许降魔战争之前的龙族值得一提？但是战争之后，残破不堪的族群，好像连他们的首领都快完了。 不过据说最近一个叫黄金龙的龙族好像渐渐有了点恢复元气的样子，贝伦还没去过那里，打算这次从封神结界回到赛伦的时候顺便去一次。 “……？” 突然间，她停了下来。 在不远处，像是有什么很有趣的家伙向这里靠近……虽然感觉应该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但是…… “唉唉……这下完蛋了。” 细微的声音传来，虽然从来源处能感觉到一点人类的气息，但他们用的是魔族语言。 大概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有“人类”的感觉吧。 “别抱怨了，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去人类的村子把压力发泄出去。” 另一个声音将贝伦卡以为他们是人类的疑问彻底打消。 实际上是人类也没关系，反正到了封神结界中安然行走的人类，要不就是“红法师雷藏”那种大贤者，要不就是已经堕落的和魔族差不多的魔导士。 虽然少女对魔族没什么偏见，甚至看做是和人族同等的族群，可是这些年来魔族一到人间界就总是打扰到她，所以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 贝伦卡挥了一下法杖，一下子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那两个对话的家伙的面前。 顺带一提，封神结界之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让她在这里非常舒心，力量也可以全部使用出来，如果说在人间界她是接近“魔神”的话，在封神结界之中就已经超过魔神，而接近“自己自身者”那种程度了。 所以刚刚进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有点兴趣，觉得说不定这里真的可以找到「补全」自己的事物也说不定。 …… 龙将军和龙神官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少女，顿时谨慎的堤防起来了： “你是什么人！？” 面前的人，他们从来没在魔界中看到过，如果是凭这点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们堤防，主要是贝伦卡给他们的感觉非常奇特。 就像是明明存在，却又不存在一样……甚至一瞬间两个人还以为是看错了。 “………你们是……魔族？” 贝伦卡很平常的问道。 在赛伦也是，无论是对谁，她都既没有架子，也没有尊敬。外人觉得她很虚无，好像完全没存在感似的，可是这点对人族来说正好合了“有灵气”这种印象吧。 对某些自傲的魔族来说的话，这种平常的感觉也许有点藐视的意味，也有点“成竹在胸”的气势。 拉尔泰克他们也是将军和神官。 五心腹之中，除了兽王之外每个王都只有一个神官和将军。可以说从实力的程度，同为将军和神官，拉尔泰克与拉夏特简直是在魔界中仅次于五王以及“兽神官”杰洛士的。 兽神官是因为兽王将创作“神官”与“将军”的权利放弃，单纯的创造更强的“神官将军杰洛士”而诞生的，而且就算是杰洛士，凭一己之力也不是两个人联手的对手。正因为如此，没有被见过的贝伦卡，被下意识的认为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两个联手。 虽然面对冥王菲布里佐不敢反抗，可是不代表对其他的魔族也一样。 “当然！在封神结界里除了魔族以外难道还有神族不成？说什么废话，快把你的来意告诉我们吧！” 拉尔泰克把手放到腰间的剑上。 虽然是魔族，不敢他们两个却一个是富商的打扮，一个是骑士的装束。 正因为是这样，冥王菲布里佐才会说他们也有种讨厌的人类的感觉。实际上，魔龙王被封印在人类体内之后，龙神官和龙将军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开始对魔族渐渐不友善了起来。 “……” 贝伦卡看着两个魔族，心中还是稍微有点惊讶的。 没想到在封神结界第一次遇到的两个魔族，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比起人间界来说，说不定这里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其实她都已经打算，如果魔界还是没能有她的概念的话，就重新转动扭点，先回到爱华斯那里再说呢。 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的能达到？还是说…… “我受够了！！冥王大人的命令我们当然不能不听，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拉夏特先生，我们解决掉她快离开就是了！” 其实虽然之前说的好听，但魔族和魔族之间可一点都没必要念什么情分。 在降魔战争之前，魔族和魔族的自相残杀是最为严重的。如果不是有外敌的话，说不定冥王和魔龙王就要引起一场魔族内部的“降魔战争”了。 所以，就算是神官和将军之间，也完全没有留情的必要。 拉尔泰克拔出腰间的剑，首先出招向少女斩了过去。 “…………” 贝伦卡面无表情地挥起法杖。 喀！ 清脆的响声响起。 然后，仿佛是太阳降临的白色巨轮出现。 仅仅是水晶权杖和剑撞在一起，下一个瞬间，拉尔泰克被撞飞了出去。 “什么？！” 拉夏特大吃一惊，大吼了一声。 面前的人难道是杰洛士？杰洛士那家伙终于变成女孩子了吗！ 轰然的一下，一团黑雾向少女笼罩而来。 “？” 贝伦卡看向四周。 “这里是……” 在黑雾袭来的同时，她掉落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之中。 难道说这个是“精神世界”？ 对“精神世界”，少女也只是听说。 据说在战斗时，纯粹的魔族可以将敌人拉入到自己的精神空间，然后在那里对决。因为越高级的魔族精神体和意志越强，所以基本上一到了精神世界，就是意志的比拼。概念引发的咒文影响的能力就越小。 这点虽然主要是针对人族和龙族而言的秘术，不过魔族自己自相残杀的时候，也通常会使用。只不过即便是魔族，也只有一些高等级纯正魔族才能使用。一般可以用的，都是和“神官”差不多的存在。 对于人族来说，精神世界很难缠，由神官和将军联手的话，想来就算是“红法师”雷藏也只有想办法逃走。 忽然间，无形的力量撞击到了少女的身上。 但是，这力量对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就像是火球自信满满的撞到太阳上一般。 贝伦卡向前踏出一步。 与此同时，她挥出了法杖。 一声像是金铁交击的尖脆响声，水晶权杖挡住了偷偷斩来的剑。在那一方，拉夏特拿着把短剑正打算向少女偷袭。 “……” 白色光轮再次出现，拉夏特倒飞了回去。 贝伦卡微微闭起了眼睛，忽然将法杖指向天空。 ——接着，就像烈火的圆球冲天而起似的，带着无匹的威势，整个精神世界……崩溃了。 …… 木屋上，正躺在屋顶打算睡一觉的菲布里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将目光看向远处——那里，一团火球冲天而起。在破灭沙漠的天空上留下了一道轨迹，虽然给人一种很简单的印象，只是他却对这种力量非常疑惑。 冥王歪着头，思考着。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好像是人族的魔法。 人族诞生自己的概念这种事情，实际上当时只是在人间界引起了魔导士的轰动。后来渐渐传到了魔界中，可是因为封神结界刚刚经历了一场震动，所以没人去有时间关注人间界，只有菲布里佐在追赶龙将军龙神官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 “那个叫「白法师」的贤者？好像是……贝，贝露……什么的？” 正在费脑筋思考贝伦叫什么的菲布里佐，突然间心里一震。 生命逝去，对他来说这是十分清晰的感觉。 龙将军和龙神官……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