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3
如果禁婚令没有出，那郝俊早就是沐家的女婿了，沐家与郝家也成为名正言顺的亲家。 鱼儿赶紧摇摇头，原本觉得他们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都快到眼皮子底下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让鱼儿不知道的是郝俊早就在御花园中见过沐琬，虽然是黑暗当中，但郝俊已经认出沐琬不是沐琬了。 当然鱼儿现在更担心的是沐夫人如果在宫里认出沐琬不是自己的女儿，那她还真是无脸面对沐家…… “夫人啊，咱们先不说郝俊少爷的事。如今小主她有些您无法知晓的变化，待会呢，夫人要是有啥适应不了的地方，可千万别再宫里大呼小叫……否则被别人知道了，咱们全家都得……”鱼儿绘声绘色地说道，在自己颈上比了个手势。 这自然也是姑娘教她的，一旦她话比较多的时候，姑娘都会比这个手势，还告诉她这个是“死”的意思。 “鱼儿你在瞎说什么呢，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沐夫人不解的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殿门。 鱼儿在殿外对守门的侍女吩咐了几声，当然是要让她们离开这里，最好是到殿外去守着，万一沐夫人发起狂来，这房盖恐怕都要掀开。 沐夫人走进大殿，迫不及待的叫着沐琬的小名：“清清、清清……” 才适应殿内的光线，却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坐在殿内喝茶的女子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虽然自己的容貌做了一些的改变，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啊。她不可能变成真正的沐琬，同样沐琬也不可能因为她而活过来。 “你是何人？”沐夫人看到她之后不解的问道。她原本就是来见女儿的，可女儿没见到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坐在那里。 “你要找的人恐怕是找不到的。”女子无奈的说道。 这么跟一个人说你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是多么的无情，可她却做不到让他们一直都被埋在鼓里。与其日后再说，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将这个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去。 “姑娘是谁，为何又如此说？我家清清又究竟在何处？”沐夫人看向女子。 虽然与自己的孩子有五分像，可是身为生身母亲，就算是细微的差别都能一眼看出来。 越看着双方僵持，自己要是再不说什么话，夫人恐怕是连报官的心思都有了。 “夫人啊，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无法知晓的变化。”鱼儿怯生生的说道。 “胡闹！”沐夫人大喝道，“这哪里是无法知晓的变化，这明明是变了一个人！我家清清呢？跑哪里去了！” “夫人，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然后您再听鱼儿说她们那边的情况。”女子说着有些苦恼地抚额，那个印记不在了这么久，竟还有些不习惯，“原本我只是途径下山而已，却发现鱼儿被歹人围攻，当将她救下时才发现她怀里有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后来那姑娘便消香玉损了，死之前拜托我一件事，就是替她入宫选秀，因为她是给我保证绝对选不上的。只是不想缺席，否则就会被沦为违背皇令……” 违背皇令者，理应当诛。 “鱼儿，你说！给你们的护卫呢？都死绝了吗！”沐夫人略有些气愤的说道。 明明临走前，沐家请了镖局的人来当护卫。在圣旨来之前沐家就在等镖局的人回来报信，最起码平安信也该有啊。 然而怎么等，也没有等到，连镖局那几个护卫的人都没有回来，却意外的收到沐琬留在皇宫里的消息。 “他们……”鱼儿说着脸上有股不屑，“之前遇到歹徒的时候，就数他们跑的最快。当时又很混乱，我跟小姐就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在路上对小姐动手动脚，结果……” “结果怎么，你倒是说啊！”沐夫人有些焦急，她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女儿就是这样死了的吗？ “小姐便自尽了。”鱼儿说着有些不忍，要是她长得比小姐好看点，那小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也就不会以死求清白。 要是她再聪明一些，也许小姐根本就不会被抓住，这一切都怪她，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偏偏是小姐。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梦到小姐的样子，还是亲切的叫她“鱼儿”，偏偏是那么善良的小姐…… “原本我就知道清清虽然文文弱弱，性子却是极为刚烈。只是没想到……我的傻女儿！名节再怎么重要也不如你还活着啊！”沐夫人伤心的说道。 就算她的女儿名节不保也没关系，最后当一个老姑娘嫁不出去也无妨。 什么入宫选秀……早知道就算是抗命也要将女儿留下，在柳安城还是活生生的模样，如今却变成冰冷的存在，竟然活生生的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光凭女子一言，沐夫人是无法轻易相信的。然而鱼儿的话却将她那侥幸的心一下子打碎了，她的女儿…… “夫人，如今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这姑娘的处境很是险恶。不知道何时就会被皇上给宠幸了……那到时候咱们可不就是害了这姑娘了！”鱼儿拉住摇摇欲坠的沐夫人，虽说当初小姐是再三跟姑娘表示绝对不会入了皇宫。 然而这话就在入宫没多久被出乎意料的打断了，这该死的皇帝……鱼儿在心中谤腹道，可一想完就觉得不对，据说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对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就会折寿！ 鱼儿刚一想完就赶紧在心中“呸呸呸”了三声，老天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沐夫人听了这话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沉思了一会，能够入选进宫是多少富贵人家小姐的期盼，看这姑娘是一门心思想要离开这里，也就去除了桃僵李代的可能性。 富贵人家的小妾只有犯了事或者病死才会被主母发放出去。 宫里似乎犯了事弄得好的话是被囚禁在冷宫，弄得不好就是一个处死，所以犯事这条就不能选择。 那只能佯装是病死的。凡是病死的妃嫔只要生前没犯事或者没有多大的功勋要葬在皇陵，其他的情况下都是由宫里的人通知母家将其接回去安葬。 毕竟能够入选皇宫的女子都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哪个有一点差池都有可能引发一次朝堂的风波。 “以妾身浅见，姑娘唯有病死才有可能离开皇宫。”沐夫人一咬牙说道。 女子沉默了会，抬头看向沐夫人，笑道：“以我的功力随时都可以离开皇宫，只是当初以‘沐琬’的身份进宫，那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宫中，定然会引起一个不小的风波。如今只是想让‘沐琬’这个名字名正言顺的消失而已，不愿给他人与自己增添麻烦。” “小女能够临死前能够遇到姑娘也是造化。”沐夫人说道，抬手挥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自己的女儿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间…… “夫人也不必太过伤怀，毕竟逝者已逝，生者总要多多保重。”女子轻声的回道。 “哎，姑娘有所不知。清清是在妾身三十多才艰难生下来的孩子，由于家中种种原因，妾身由发妻变为侧室，以至于清清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沐夫人哀叹道，“好不容易熬到清清十又有三的时候，主母因病去世，妾身这才恢复了正室之位。还以为清清能够以嫡女的身份与郝府论嫁时，又传来皇都的禁婚令，后来的事，姑娘也就知道了。” “想不到沐姑娘还有这样的身世。”女子轻叹道，“沐家可是有什么的背景？” “说是背景……”沐夫人沉吟了一下，“那便是羽文王了，要不是他在柳安城一直照顾着我们沐家，沐家有可能还存活不到现在。” “羽文王。”女子在心中牢牢记下这个名字，要是遇到什么对自己下手的势力就一定是对着羽文王有些缘由。 “夫人多多保重身体啊。”鱼儿站在沐夫人身旁，看着她多次偷偷拭去眼中的泪水。当初她也是每天夜里都在哭泣，如今正好能够体会到沐夫人的心情。 “哎，鱼儿此时不宜声张。既然你们已经到了宫里，一言一行都要小心。”沐夫人说道，对着女子的方向跪了下去，“姑娘对沐家的恩德，沐家没齿难忘。” “夫人快起来吧！”女子说着袖袍一带，一股劲风将沐夫人带起。 这一下让沐夫人有些傻眼了……不过就因为如此，沐夫人倒也不担心这姑娘会在宫里遇到什么不测。毕竟有这么高强的功力在身，就算是御林军也奈何不了她。 “妾身自然也弄不到什么假死的药，这方面还要靠姑娘自行去解决了。”沐夫人说着将怀中一个玉镯拿了出来，“哎，这原本是妾身准备给清清的新婚礼物，如今她已经去了，这东西还是给姑娘吧。平民百姓一直坚信着，女儿出嫁时作为母亲能够将玉镯亲手戴在她手上，她这一生一定会很幸福。” 沐夫人说完拿着玉镯走向女子，温柔的将女子的手托起，不自觉地念道：“姑娘你就是有些瘦，该多吃一点，多吃一点身体才会好。女子不要过于刚强，过刚易折，有时候曲折一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沐夫人将玉镯戴在女子手上，抬头看见女子诧异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就退了下去。 “鱼儿，你去送送夫人。”女子轻声的说着，右手不自觉的抚上镯子，上面还带着沐夫人的体温。 女子的内心不知为何触动了一下，已经好久没有人如此这般对自己了。念念叨叨的说一大堆话，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如果自己有娘亲，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