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快逃
喜公公谦卑的说是，命令小太监放几样东西在桌上，洛凝的一颗心里充满了仇恨，看着喜公公白嫩的面庞，知道这便是那为虎作伥的狗腿，一切的恶行，他都有份，甚至说不定由他一手策划，皇后，毕竟是个女人，在狠辣必然有限，只有这阴阳不分的阉人，才有这样的狠毒和狡诈。 他的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身子有些颤抖，恨不能立刻手持利刃冲上去，要了这二人的性命，为了娘，为了爹，也为了那一生孤苦的玉淑妃。 这时东西已经摆完，琳琅满目的一整桌，皇后笑道。“这都是刚刚送上来的贡品，有好些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补药，你身子虚，我觉得留着给你送来了，稍后我找些明白人为你好好煎着，别胡乱吃下，反而糟蹋了好东西。” 说完，见洛凝仍然定定地望着自己，也不答话，便叹口气道。“瞧这孩子，怎么病成了这样，锦玄也真是个不心疼人的人，只说是病了，却不说病的这样严重。” 说着站起身。“我这边就走了，免得你不得休息。” 说完，又对着奈姨吩咐道。“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消息到慈安宫给我送个信。” 临了，轻轻拍了一下洛凝的手，这才走了。 洛凝一直望着他们的踪影，颓然坐到椅子上，泪水奔放。 他的杀父仇人就在身边，他却眼睁睁的看他来去自如，甚至还要对他跪拜磕头。 她咬着唇用力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瓶瓶罐罐碎了满地，响成一片。 奈姨却忽然说。“他也是真心对你好。” 洛凝愕然地抬头。“你说什么？” 奈姨叹了口气，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残片。“他也是真心对你好。” 洛凝因为愤怒正圆了双眼。“他哪里对我好，你忘了是他害死我爹了。” 奈姨摇摇头。“也许他也不想，只是富贵成了习惯，害怕自己失了应有的地位，他也是内疚的吧，看他对你的好，不像虚假，只想补偿。” 洛凝愣住，良久，苦苦的笑道。“补偿，我何尝要什么补偿？” 奈姨长长的叹了口气。“别再恨了，心里有着恨，便永远不会平静，还记得你娘的遗言，不要复仇，他不希望你做一个与仇恨同生的人，报不报仇并不重要，他只希望你能快乐。” 洛凝咬着唇，狠狠的咬着，唇上留了深深的齿痕，奈姨楼住她的头，轻声说。“哭一场吧，哭过就好了，你就要过新的生活或回首，从这过去告别吧，好的，坏的，美丽的，丑恶的，一切都已成昨日，今天的你，该是新生。” 洛凝终于痛哭出声来，他心底啪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解开，他知道那是她多年来死死的一枚心结，终于松散，从此洛凝不再是过去的洛凝，就像那一所说的，皇宫，地位，仇恨……都将与他，挥手作别。 一切都被奈姨说中了，出宫果然轻而易举，宫门的守卫自然是认得他的，即便没有慕锦玄作陪，可有皇上的亲口特许，自然是谁也不敢阻拦的，苏砚是马夫，跟着琉璃一块儿去围场，丝毫不令人起疑，奈姨随侍左右，更是理所当然，经过拱门的时候，他竭力表现的镇定自若，手心却便是细密的汗珠。 一踏出那道朱红色的威严大门时，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几近虚脱，外面是金灿灿的阳光，照得人周身温暖，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他却觉得宫外的空气更加清冽，从此他的生活，在不局限于深深的宫闱中，纵使皇宫再 是广大，可以那浩瀚的天地比起来，却又是多么的渺小。 他去看苏砚，她微笑地抬头，眯着眼睛仰望蓝天，笑容平和而欣喜，琉璃被他卸了缰绳，自在的前后奔跑着，他又向前眺望，远处是笔直的街道，林立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隐约可以听见商贩的吆喝，酒楼的酒令，甚至可以闻到淡淡飘散的香气，那是刚刚出笼的竹屉rou包…… 他终于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气，这样的烟火弥漫，这样的********，没有这样的烟火又怎么能够叫做红尘？从街心经过，经不住流年，难以催了又催，他才加快了脚步，却不敢太快，毕竟在这闹市之中，生怕引起别人的注目，于是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城门的时候也是江进祥武，天热起来，太阳越来越晒，几个人都微微渗出了汗珠，忽然瞧见前面一家茶寮，竟然很是熟悉，仔细一想，洛凝忍不住微笑，这正是入宫前出游那次歇息的那间茶寮。 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了城门前一卫兵苦苦纠缠的苏砚，如今故地重游却已是物是人非，他停下，回头对奈姨说：“喝杯茶吧，不耽误太久的。” 奈姨抬头看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点了点头。 茶端上来，碧绿清香，孙燕先是一愣，接着 慢慢凑近那青白瓷茶杯，看着杯中丝丝缕缕的茶叶，有些发懵，洛凝这才想到，他先是生活在林中，后来又进宫当马夫，自然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品茶的，想来今天才是头一次，他笑着，将茶杯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再对他一笑。 他迟疑着，也将茶杯端起，学着洛凝的样子，送到唇边，轻轻一抿，顿时绝倒了苦，还没下咽，便立刻皱皱眉，咂起了舌头。 洛凝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大笑起来，奈姨也是忍俊不禁，苏砚见他们两个这样开心，自己也忍不住微笑，三个人正高兴间 洛凝忽然看见帘子一挑，有人走了进来，她大大的吃了一惊，茶洒了一手，慌忙背过身去。 那一见他这样的惊慌，知道一定是见到了认识的熟人，急忙低下头装作喝茶，用茶杯挡住脸，悄悄抬起眼，从茶杯上面看去。 那人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握一把折扇，不是别人，正是洛宁入宫前的迎亲使，当朝殿阁大学士程大人，身旁一名中年女子，正是程夫人，他们曾在学士府住了数日，这2人对洛宁自然甚是熟悉，别说洛宁就连赖以恐怕也会被他们当场认了出来，宫里的太子妃跑出来喝茶，就算不知他们要出逃，也一定会将他们护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