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裴家人（四更）
裴家因为养着许多鸟儿，加之裴先和裴宰叔侄苦心经营数十年，因此裴家的消息网甚是灵通。 裴家所掌握到的江南道情况，并不比朝廷兵部晚。 某些时候，所得到的消息甚至比兵部还要早。 毕竟，八百里急骑也需要在官驿休息的，而鸟儿只需要换一只就好了。 譬如裴定挟持叶雍之事，裴家早两天就知道了，是以裴家众人才会彻夜商量对策。 小五媳妇，呃，郑衡也深夜前来。——毕竟，季庸是她派去的，她对江南道局势看得更准。 自从郑衡一招连消带打，通过宫中的贺德妃将整个贺家击败，而且还牵扯上叶家之后，裴家众人对她的态度就不同了。 裴家人对她一向是很好的，因为裴定的缘故，裴家人把她当自己人一样，对她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但现在…… 当郑衡出现在裴家书房后，一屋子人的眼光都亮了亮，俱都眼神熠熠地看着她。 “……”郑衡虽然没有被吓到，但还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领兵亲征面对众将士的敬畏佩服不同，与临朝听政面对朝官的恭敬服从也不同，而是…… 从裴家众人的眼光中，郑衡看出了一种：“天啊，她好厉害，幸好她是我们自己人！”的意思。 他们的眼光，也太直白了…… 幸好，裴老夫人卢氏咳了两下，开口道：“好了，小五……郑姑娘来了，那么就开始商量吧。” 其实卢氏早已经犯困了，若不是为了小五媳妇，她也不会在裴家书房中熬夜了。 毕竟，小五还没去郑家提亲呢，小五媳妇一个小姑娘，深夜来了裴家，她当然要陪着了。 为此，她还拉上了她的妯娌仪章郡主。 反正二弟不回去的话，仪章郡主也无法入睡，还不如和她一起看看小五媳妇呢。 虽然卢氏顿了一下，但郑衡已经知道她想说说什么，气息不禁紊乱了一下。 小五媳妇，千秋行五，这…… 幸好，这时裴光已经严肃开口了：“没错，小五已经送回书信了。季先生及时赶到松江府善后，已由赵大均出面了，但我估计叶献还是会发难。” 小五挟持了叶雍，不管和真相是什么，在旁人看来都是挟持了，以他对叶献的了解，必会就此作文章。” “父亲说的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小五这个举动，颇为冲动了。”裴宰如此说道。 这一点，郑衡却是不认同的。 “千秋有赤子之心，有勇猛之意，这挺好的。”她这样回道，眼神明亮生辉。 裴宰默了一下，才道：“这样也没有错，小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行吧，小五媳妇都这么说了，那他这个当人家哥哥的，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是一家人深夜在此，的确是在为小五擦屁……扫清手尾啊。 “叶雍为招讨司副统领，叶家在松江府有那么高的声望，季庸虽然善后了，但京兆这里，最怕就是皇上问罪。”裴先如此道。 他并不太会谋略，但他能定断，能判断出事情的走向。 叶家在江南道谋局，但江南道乱成这样，叶家只在松江府声名最盛，所得到的东西似乎有些少了。 以他的判断，叶家必定还会做什么的。 江南道的情况，他们顾及不了，但是京兆这里的情况，他们要能看得清楚。 郑衡没有说话，她觉得裴家人说得都对，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她发现书房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说话。 她试探着说了一句：“皇上多疑偏信，若是叶献说了什么，怕是会对裴家不利。” 至佑帝是养在她名下的，但是那十年间，她忙着灭四王、稳朝政，其实也顾不上他，待国朝安稳之后，他的性子已经定了。 许是那些年她杀了太多人的缘故，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已变得担心多疑了，她宾天之后又多了偏信偏听的毛病…… 裴家众人，除了纯作陪客的卢氏和仪章郡主，齐刷刷点了点头。 郑衡想了想，道：“此事解决不难，就看到什么程度了。” 她请季庸去辅助千秋，便是料到江南道局势会有各种波澜，但她也没有想到，千秋竟挟持了叶雍。 在接到消息之后，她的心不由自主漏跳了一下，随即才惊觉自己一阵阵心悸。 那么多弓箭瞄准，若没有骤雨护着，怕是千秋一定会出事了。 千秋不怕，她也不怕的，但着实忧心。 “什么程度是什么意思？”裴宰问道，完全不觉得自己作为四哥向弟媳妇请教有什么不对。 郑衡回道：“此事的关键在于叶家，就凭千秋送来的消息，足以自保，但还不够对付叶家，反而会打草惊蛇。” 消失的官员和粮草，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叶家，皇上虽然会猜疑叶家，但凭借叶献的本事，必定很快就能消弥这猜疑。 最有价值的，是那些叶家子弟的空棺。 郑衡猜测奏报中的那些叶家子弟根本就没牺牲，只是藏了起来。 找到那些死去的叶家弟子，这才能给叶家致命一击。 这些子弟关系着叶家的生死存亡，只要叶献有点脑子，就一定会将他们藏好，绝不会让旁人找得到。 就在郑衡说话的时候，书房的窗棱忽然响起了“噗噗”拍打翅膀的声音。 这声音，对裴家人来说太熟悉来，他们每天都能听到，这是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裴宰立刻推开窗门，便见到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鸟，顿时忍不住叫了起来：“是小钱儿的鸟！” 霎时间，所有裴家人都围了上去，特别是卢氏，一个箭步上前，声音激动得都颤抖了：“是小钱儿吗？真的是小钱儿吗？快看看！” 小儿子大孙子，就是她的心头宝，自裴前失踪之后，卢氏都已经消瘦了好几斤。 虽说她也相信裴前还活着，但就是没有消息，她怎么放心得下？ 格格不入还坐着的，只有郑衡。 她自是为裴前平安感到高兴，但是做不出围上去的举动。 但是她没有想到，裴前，那个经常跟在千秋后面的小尾巴，竟然送回一个大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