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剑问苍生
“掌门师兄，林修刚才使用的难道……”李漠然有些心浮气躁的对赵玉说道。 赵玉琪没有回答，而是与一旁的何庭、黄浪、李漠然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四人便一齐瞥向了那脸上留有一丝浅淡笑意的孟阳。 剑法、剑气、剑意、剑罡、剑心、剑魂，灵剑流说到底便是这六种境界，而在剑气范畴当中，《四象剑诀》堪称元婴期之内十大剑气术之一，乃钟南派不外传的上乘功法，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一次意外之后，《四象剑诀》之精华已然失传，赵玉琪等人所学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 “以体内灵力引动四象气机”，这便是《四象剑诀》可怕的地方。所以，无论是方阳明的凝气期大圆满，还是他抛出的那面防御力极强的玄光镜，都挡不住林修击出的那道剑气。 此刻，赵玉琪等人均是猜测，也许在孟阳手上，便藏有《四象剑诀》的精华，故而又传到林修手上。 而此刻，擂台下那些弟子全都看傻了眼，或者说，他们都被林修施展的那道剑气所震撼，一阵寂静之后，白衣弟子们纷纷喊道： “林师兄无敌！” “林师兄必胜！” 若说之前给林修呐喊的弟子是见风使舵一般的恭维，那么现在，这些喊声却都是发自肺腑，是做为一个修真者的忠心钦佩。 林修缓缓放下手臂，淡淡说道：“方师兄，还要继续吗？” 被斩去一条手臂的方阳明很快挺直身躯，他目露激愤，然后转眼看向了高台处的黄浪。 黄浪原本一脸铁青，但突然间，他放声大笑起来，朗声道：“阳明，既然如此，你便无需隐藏，去不去寒山天脉，已无所谓。”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顿时变了脸色。 “方师兄在隐藏？难道说他已经……” 方阳明随即收回目光，他看了看林修，然后将灵剑插入擂台，接着，只见他猛然拍向自己眉心，同时张开唇口。 一道淡绿色玉简从方阳明口中飞出，瞬间便去到黄浪身边。 而几乎是在顷刻间，方阳明周身灵力暴增，气机盘旋间，一股庞大的灵压扫向四方。 “虚境。” 台下那些弟子顿时一惊，全都不敢再言语。 方阳明对林修冷声道：“林修，先前你说，你有一剑问苍生，但不知你可否接得住我手中的这一剑。” 说完，灵剑飞入方阳明手中，汹涌灵力更是从四面八方向方阳明手中汇聚，逐渐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黑色剑芒。 台下，有弟子惊呼起来。 “奥剑术！那是虚境期的奥剑术！” 和李逸群慕容婉婷双人合力施展的奥剑术不同，方阳明身上那道剑芒更为庞大，灵力光芒也呈现黑色，可见，这方阳明的实力已然到达了虚境初期巅峰。 “林修！”方阳明顿时怒道：“今日，你必败！” 此刻，方阳明绝对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因为在他看来，他不仅更有天资，也一定比林修更为努力，这庞大的虚境灵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他错了。 方阳明不会知道眼前这少年经历过什么，生活的清苦，冷眼和嘲笑，还有那百年梦境岁月中无边无际的孤独。 努力？ 踏足修仙之后，林修从未有过一天停歇，他历经的艰难是天资极佳的方阳明所无法想象的，在修炼过程中林修身体和灵魂所遭受的痛苦折磨是方阳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你以为你已经足够努力？不，那是你固步自封！自以为是！ 你觉得拥有实力便可以毫无畏惧？不，那是愚蠢！那是天真！ 面对方阳明背后飞升而起的黑色剑芒，林修忽然闭上双眼，让周身灵力毫无阻碍的肆意迸发。 白色灵力急速飞升，瞬间突破第九层，然后，那灵力像冬夜浩雪，像春天绿叶，像秋日硕果般疯狂生长。 “……莫笑清苦无人问，来年定是花满楼。” 所有高台上的师尊此刻都惊骇的站了起来。 “那是……”最先惊讶的却是孟阳师尊。 “不是凝气大圆满，也不是虚境，林修的灵力在……”赵玉琪目瞪口呆，一句话咽在喉咙，却无法出口。 寒星师尊紧皱眉头说道：“元古灵力……凝气期第十三层！” 修真历史浩瀚无边，在数百亿年前，传说，那时候，宇宙只有十二颗原始修真星球，当时的修士只有一种境界，那便是凝气期。为了探寻天地真谛，获得更高修为，元古修士进行着种种艰苦的修炼，但当他们的修为达到凝气期第十三层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突破。 当时，修真界一片末落，那些修士也渐渐感到了绝望，然而，有一些修士仍旧不甘，他们没有再继续探寻凝气十三层之后的去路，而是逆反修炼，降低修为，反思整个修炼过程。 经过漫长的岁月，终于，这些修士中有一个人发现，在凝气第九层时，有一个非常隐匿的节点，那名修士开始对这个节点进行疯狂的研究和探寻，就在他临死之际，他终于掌握了这个节点的奥妙，随即，他的灵力开始进阶衍化，几乎是瞬间，这名修士仿佛获得新生，体内灵力更是上升到了从未有过的境地——虚境。 从此以后，修真者开始渐渐舍弃凝气十三层的修为，凝气期也最终演变成现有的九层，而所谓凝气大圆满，实则是修士走向那个节点的一种过度。 经过岁月的掩埋，修真者们渐渐忘记了凝气第十层，第十一层，第十二层，第十三层……到此时，世上已无人知晓凝气期第十三层到底是什么，它的威力又如何。 而林修之所以会向着元古十三层灵力发展，其根本原因便是因为他怀中那只黑色毛笔。当日，林修为何会看到阿爹和娘亲过往的画面，至今仍是一个谜，但却正是从那一刻开始，黑色毛笔中某些东西开始苏醒。这一点，就连被封印在毛笔中那个诡异的灵魂都无法看透，那个人只知道，黑色毛笔是一件天物。 当时，林修被裹挟在黑色球体之中，灵力周天运转极速，但这些灵力并不直接进入林修身体，而是尽数被黑色毛笔所吸纳，然后再缓缓涌入林修体内。这种变化看似毫无意义，但很快，被封印在毛笔中的灵魂便发现，林修体内气机虽然不断成长，但却跨过了凝气大圆满，进入了凝气期第十层，第十一层……直至灵力到达十三层之后，一切才缓缓停止。 被封印的灵魂深知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随后，那灵魂便以文字的方式与林修进行了一次交流。 “林修，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要再进入梦境空间修炼，你身上已然出现了元古灵力。” 得知元古灵力传说之后，林修随即问道：“那岂不是说，我突破凝气期的可能性会非常低？” “不错，但只要进入寒山天脉，找到我想要的那件东西，我仍有办法让你突破，只是会非常危险。”灵魂通过毛笔写道。 “前辈，这黑色毛笔到底是什么？难道连您都控制不了？” “我原本对它的了解也很少，但它让你感悟到意境之后，我有了一种猜测，不过，这件事太过飘渺，我也无法确定，你现在终究只是凝气期，知道这些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乱了心境。” 于是，在那之后的半年里，林修自知修为暂时无法突破，便不再进入梦境，而是巩固自身，同时翻越各种典籍，以增加自己的见闻。 在这个过程中，林修暗自学会了诸多钟南派基础法术，如《钟南御剑诀》、《御物术》等等，这些术法可谓修真者的入门基础，特别是《钟南御剑诀》这种御剑之术，在后期战斗中尤为重要，只是林修现在没有飞剑，所以无法施展，而实际上，在半年时间里，拥有凝气十三层的他已然将御剑术练得炉火纯青。 更重要的是，通过那一百八十九天的异变，林修开始了解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那便是“意境”。 对于意境是什么，林修没有过多的去询问那位前辈，他深知自己的修为还很低，有些东西不宜去触碰。要去往寒山天脉，林修就必须在四派比试中暴露自己的修为，以获取胜利，而他也已经打定主意，此后无论如何他也要离开钟南派，否则，赵玉琪迟早会对他不利。尽管在林修心中，赵玉琪是必杀之人，可他还没有愚蠢到去跟一个结丹后期正面对抗，新仇旧恨都需等到自己拥有修为之后再做结算。 而唯一让林修放不下的，却是小泉峰上那炼丹的老人，自己的师父，齐恒。 林修深知，自己每暴露一分实力，就意味着跟师父道别的时间又临近了一分。除了阿爹，师父便是林修最为亲近之人，老人家独自呆在小泉峰上，终年孤身对着炉火，有了林修这个徒弟之后，虽然生活没有改变，但师父的心里却多了一丝希望，那便是盼着自己这徒弟将来能够好好修炼，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的不要被人欺负…… 这些感情方阳明不曾经历也不会明白，此刻，他心中唯有杀意。 奥剑术形成的黑色剑芒发出震天嗡鸣，朝着林修极速飞去。 灵力冲天涌动，一时间风云变色。 林修身形随着轻羽术牵引，迅速拔地而起，飞入半空之中，而黑色剑芒也扭转方向，继续朝着林修奔去。 林修按照那位前辈的指点，体内灵力逆向运转四象剑诀，右手拇指与中指合拢，作弹指法绝。 “林修！去死！” 方阳明暴喝一声，黑色剑芒陡然加速，气机也更为磅礴，他要让林修为他的左臂陪葬。 “好。” 空天之中，林修轻声应道，声音随着灵力平静波散四方。 做为玄门师尊，那些老者自然对灵力气机感应极强，几乎同时，这些师尊全都施展灵力，将擂台周围的弟子护在透明光幕之中。 林修朝着下方剑芒猛然弹指，体内灵力在瞬间爆发，一道范围正好是擂台大小的白色剑气如闪电般击出。 与黑色剑芒撞击之后，空天之中传来震天爆裂之声，白色剑芒继续向下倾斜，而方阳明黑色虚境期灵力也裹挟林修全身。 霎时间，地面上所有弟子都被白灵光刺得难以睁眼，众人均是看到，剑气之下，玄字擂台瞬间化为粉末，地面上更是留下一道深达数十丈的凹陷。 一切平息之后，只见凹陷的坑洞之上，林修徐徐漂浮，他一身伤痕，嘴角更是流下一道血迹，但表情依旧是无比的平静。 广场上静得有些可怕，只听得东风呼啸。 “方，方师兄……哪儿去了？” 有个弟子终于忍不住说道。 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四下寻找方阳明的身影，地面上，半空中，凹陷的坑洞里，却均是找不到半点踪影。 所有青年弟子再度望向林修，眼神已然已然惊惧万分。 “没了，方师兄他，他就这样没了！？” 钟南派白衣弟子曾经的第一人方阳明，自此，从世间消失。 “阳明！” 黄浪大叫一声，然后飞到广场上，冲着四周高喊，而响应他的却只有山间阵阵回音。 林修缓缓落在何坤与萧萧跟前，双脚触地的瞬间，他当即单跪倒在地上，口中喷出大量鲜血。 林二立刻从萧萧怀中跃下，扑到林修怀里，不停的给他舔着脸上的血迹，何坤也随即将几欲倒地的林修给扶住。 “凝气十三层也不是虚境的对手……”痛苦中，林修内心暗道，“若是方阳明到达了虚境中期，那么今日形神消散的便是我林修……境界……” 远处，坐在地字号擂台边上的丈青眨巴着眼睛，表情很正经，语调很轻缓的对婴红说道：“要不，咱趁没人留意，先，先回去吧，那姓林的小子……诶，事先声明，我，我可不是怕他，你看，他都伤成那样了，我胜之不武啊。” 姿色绝佳的女子终于抬起头来，微笑道：“要不……我来？”第一卷·完（卷一写完了，接下来空能静会继续努力，给大家更好看的情节，更玄奇的仙侠世界，也请诸位多多支持，收藏推荐都砸给空能静，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