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有何条件？”他终于问。 “三个。”唐玉展颜，举起白嫩的小手，漂亮的指头一根根竖起来，”停战，通商，通婚。” 唐玉回到宫中已是掌灯时分，小甲为唐玉换下衣物，待她出去后，亚努问：”殿下，今天……” “我明白。”唐玉明白他想说什么，心照不宣的摆了摆手。 亚努便不再多言，但过了片刻又忍不住道：”殿下，属下有一点不明白。” “关于窝阔台？” “正是。就算他是丹族的王子，殿下这样做……” 唐玉玩着手中茶杯，看杯中清茶映照出因为心机而狰狞的脸，自嘲地笑笑，道：”你觉得如果我帮他，丹族这场纷争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亚努不解。 “大王子心狠手辣，二王子……呵，”说到这里唐玉轻蔑一笑，又说，”不过二王子有黑手帮忙倒是略胜一筹。早先咱们家没有赶尽杀绝的力量，而丹族经过小小混乱后又是一只骁勇的恶狼，到时只怕大夏边境要告急了。” “殿下……”手下人都糊涂了。 “窝阔台虽然才智过人，论手段和心机还是差了点，不过我们可以帮他。让他胜出不难，难的是不能让另外两只老虎都死了……只要他们斗个不停，对我家夏朝，就有莫大的好处。” 亚努打了一个寒颤，不禁缩了缩肩，殿下真可怕。 唐玉垂下长睫，又有些黯然：”战争还是少点好，否则，内外夹击，孤只会死的更快。” 亚努头垂得更低了。 “呵呵，以后你就明白了。”唐玉轻轻一笑，”这是后人的智慧。只是，我也不明白这样做对不对……” 亚努还想再问，却听到窗外发出几声轻响，告了罪出去一趟再进来手上多出了一卷小纸。 唐玉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便勾起嘴角，将纸条送入火烛中。 唐玉轻轻地笑，孩子气地歪歪脑袋，”亚努，你帮我回信，就说……” 翌日，张恒入宫看望唐玉。 “张先生。”唐玉睡眼惺忪，小孩的身体需要比较长的睡眠，无法使用内力后，她又跟普通小孩子一样了。 说起来也奇怪，这位号称练气士，跟摄政王关系密切的老师怎么突然就跑来了。 “皇太女昨晚没睡好吗？”张恒笑眯眯地说，”我来早了。” 唐玉道：”张先生有事吗？学生记得这几天不用上课。” “和上课无关。”张恒还是笑笑的。 唐玉想了想，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劳乱动这位传说中的修士前来，不过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张先生那天怎么没来赴宴？” “你说节庆？有事就没去了。”张恒避而不答，说的轻描淡写。 唐玉笑道：”张先生不来，学生可被人欺负了。” 大笑：”殿下不欺负人就不错了，怎么轮得到别人欺负殿下？” 唐玉略有所思地点摇头。 张恒微微眯起眼睛，道：”殿下胸中所藏，已经超过张某能教授的，因此，我想跟摄政王请辞。” “先生今天是来和学生辩论的？” “呵呵，当然未必是。”张恒笑笑。 唐玉面色微沉，淡淡道：”那是？” 张恒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摇摇头道：”无事，张某夜观天象，发现帝星闪烁，不知……殿下身上是否觉得不适？” 唐玉冷冷一哼：“无。” 张恒不由得低叹一声。 他虽然不知眼前这孩子和摄政王之间出了什么事，但看她现在提到摄政王就一脸不情愿，也知道二人之间隐约有了裂痕，张恒忧心这会影响龙脉。因此特意来探探口风的。 唐玉垂目沉默片刻，抬眼时愤愤之色已去，又是一片清亮的黑眸，道：”学生明白了。” 张恒微笑道：”哦？明白了什么？” “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 “聪明。”张恒笑着说，但唐玉却从这双深不可测的目光中看出一些不满。 不待唐玉再说什么，他又开口道：“所以，对于值得尊敬的长辈，我们不应记恨小节，要从大局照眼。” “啊？”唐玉觉得有些突兀，不禁抬头看他。 张恒但笑不语，一双眸黑的眸子盯着唐玉瞬也不瞬，像是要从中看出个窟窿。 唐玉道：”先生这般看我又如何？” 道：”你当然是我的得意弟子，便能写一手漂亮的正楷，习得草行书，能识大小篆，不久前似乎还对上古传说武学也多有涉猎。我相信这些，是任何人都不曾教过的……不知，殿下却是从何学来？” 唐玉一愣，但很快的垂下眼帘，掩住眼中异芒。 此刻唐玉脑中转过无数念头，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诸多破绽，自己的随身书库暴露了，其次便想到这张恒城府如此之深，所见之事然忍到现在，而且若未必是想现在说出，只是现在不得不说；最后唐玉心中乱动起一丝杀念，只是立马就被摒弃了。 气氛陷入一种奇怪的泥沼中，粘稠得不能乱动弹。 千万思绪转过只是一瞬间，唐玉缓缓抬头，眼中异芒已逝，气势也恢复了流乱动。 唐玉面色如常，淡笑道：”先生高见。” 张恒盯着唐玉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过，见唐玉如此只是微微一笑：”好说，好说。那么，摄政王殿下对皇太女殿下关怀备至，希望皇太女殿下不要冷落他太过，毕竟是您的长辈。” 唐玉勾起嘴角：”好。” 闹半天，他是给摄政王捧臭脚来了……摄政王将她的墨英藏匿到不知去了哪里，她遍寻无果，还没来得及发作，摄政王那边的人就抢先指责她态度不对了。 好，好得很！ 张恒目的达成，顿时起身：”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唐玉送他出了东宫，回头只看到和雁北跟着，便问：”亚努？” 回话：”刚才铁大将军来了，见主子在和张先生说话，就和亚努说话去了。” 正说着，就看到亚努从拐角走出来。亚努看到唐玉也是一愣，但很快的上前行礼：”殿下……” 唐玉微微一笑，只问：”孤的外公呢？” “在偏厅。” 唐玉应了一声往偏厅去，进偏厅看坐在那边便施礼道：”外公。” 铁大将军连忙起身，笑道：”殿下回来了。张先生可好？” 唐玉道：”还好。先生邀请孙儿后天参加莫承桂的文会。” “咦？”铁大将军很是惊奇，”他居然来给别人跑腿？” 唐玉不欲多说，敷衍的点了点头。 铁大将军捋着胡子思忖一二，道：”也好，莫承桂现在可成了书学派的领袖人物之一，明面上可笼络。不过这莫承桂向来孤高不认人……现在又跟宰相一派多有接触，你去的话好吗？” 唐玉道：”外公多虑了，我只是一介孩童，凑个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