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争执
小护士惊恐的瞪大了眼。 蒋主任突然的道歉，佝偻的身躯，这一鞠躬，莫名的惊呆了所有人。 林风起初也是楞了一下，但随即皱着眉，目光深邃的看着鞠躬未起的蒋主任：“道歉如果有用，社会也不需要制定法律了。又或者，你觉得你的一句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 人群微微哗然。 小护士已经被气哭了。 “蒋主任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我们凭什么给他道歉。”孔长明一脸的光火，走上前去将主任搀扶起来，他看起来异常的气愤，只是在不经意抬头间，眼底深处的一道阴狠之色一闪而逝。 而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了蒋主任高风亮节，非但不和一个小辈一般计较，还主动道歉，想要把这误会解开，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化干戈为玉帛。 这很大度，胸怀宽广。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主任，在站住理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般低姿态，这位老人令人敬佩。 这样一对比，林风就变成恶人了。 好多不明真相的人，对他怒目而视。 “什么嘛，莫名其妙的在医院里大闹，还把老主任逼成这样，这人真是……” “没教养。” “就是，穿的人五人六的，做出来的事可真不地道，真不知道他家大人怎么教育他的。” 之前对林风一声喝止的魁梧汉子，这时也忍不住站出来，对着林风怒道：“哥们，你差不多行了啊，这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林风没理他，直接无视了。 魁梧汉子气歪了鼻子：“哎吆我去，你几个意思，好赖话听不进去是吧？” 眼看着就要动手。蒋主任拦下了他，感激的对声讨林风的病人家属道：“谢谢诸位抬爱了。”他转过头，浑浊的老眼看着林风，有着一种歉然的情绪：“小兄弟，我和孔医生先走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他语气微微一顿，像是卸下了某种枷锁，竟然浑身轻松起来：“事情是我们办的不周正，您要怪罪，我们无话可说。我们走吧。” 孔长明看着林风冷哼一声。 小护士更是心不甘情不愿。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从病房里走出去。 大舅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看着林风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能说啥？ 落落得罪了孔医生。 林风可倒好，连主任都给一勺烩了。 “行，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们可真能耐！”大舅气的手指都在哆嗦。 林风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床前，对柳如烟道：“伯父的病不适合继续待在医院里，咱们回家，伯父的病我来治。” 啊？ 在场的人惊呆了。 柳如烟都是一脸的吃惊色。 倒不是不信任林风，可这话听着辣耳朵啊。 生病了不在医院治疗？ 你来治？ 我去，天方夜谭啊。 落落走上前来，在林风耳边道：“有把握吗？” 林风慎重的点了点头，知道她还有些担心，故而说道：“也是在这家医院，教授的癌症是我给治好的。我给这家医院院长打个电话，等他过来你一问就都知道了。” 落落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打吧，我等着。”语气怪怪的。 林风一愣神，随即失笑起来。 这种事还需要证实吗？别人或许不信他，对他心存疑虑，可落落一定会百分之一百二的支持和信任，从相识相交相爱以来，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是两个人爱情的基础。 难怪落落有点小生气，这根木头情商还是一样的渣。 落落这边没问题了，可还需要说服柳如烟。 “伯母您看？” 柳如烟还没说话，可这一次大舅终于忍不住豁的一声站起来，愤怒道：“我不同意。”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大舅气的哆嗦，他也不解释，而是直接命令的口吻：“小天哪也不去，就在医院里接受正规治疗。行了，你们谁也别说了，我去找孔医生给他赔礼道歉。” 摔门而去。 而在孔医生办公室那边，大舅遇到了麻烦。 “医生，你快看看我妹夫吧，我给您赔不是了。” 王抬起头，见医生还没有动静，顿时不由得着急了，一脸着急地又催促了一声道。 “我自然会看，你着什么急？着急有用吗？” 听到大舅又一声催促，孔医生不爽的冷哼了一声，但是却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和大舅一起回了病房。态度变化，整个人阴沉着脸。 套上脖子上挂着的听筒，走到病床前，开始拿着听筒在苏天的背部不停的换位听了起来。 听完之后，又伸把手伸到他的腹部，见他一直捂着肚子，顿时喝道，“把手放开。” 苏天这时已经有了一点意识，疼得额头都冒出汗珠了，用手用力的按着，多少舒服一些，但听到医生的喝声，潜意识还是把手拿了开来。 看到苏天松开手了，医生的手便伸了上去，用力的按了下去。 “啊！” 医生的手刚一按上去，苏天便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但医生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叫声，直接又继续在其他的几个部位按了几下，每按一下，苏天便痛叫一声。 旁边的落落、柳如烟看着苏天痛苦的叫声，好几次都想要出声，让医生轻一点，但是又怕影响医生的诊治，只好轻轻的抓紧苏天的手臂，轻轻的拍打着，减轻他的痛苦。 按完之后，医生便直接站了起来，回到了他的电脑面前，开始摆弄了起来，一声也不吭。 “医生，妹夫怎么了？” 大舅见医生弄完之后，一声也不吭，也不说是什么病，不由得着急了，着急地追问道。 “没什么事。” 医生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一点鼠标，一张单据从电脑里面打印了出来，伸手接过，给他递了过去，“去交费吧。” “什么叫没什么事？” 林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听说过很多医院的种种黑恶传说，但毕竟那是传说，他没有亲眼见过，还不觉得怎么的，可是眼前的事情，却是那么的真实，有这样的医生吗？ 先不说他的医术怎么样，就是这样的态度，是医生的应所当为吗？ 怠慢病人，无视病人的痛苦，态度冰冷傲慢，无视病人的知情权……就凭他短短几分钟的表现，林风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快步的抢上一步，抢先从他手里接过单子，冷冷的望着医生，指着正在痛呼的苏天，怒声喝斥道，“病人现在这个样子，叫没什么事吗？没什么事，会痛得这样大叫吗？” “你是什么人？” 医生被林风一阵喝斥，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厉声喝斥道，“这里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 “我是病人家属，我有病情的知情权，现在，麻烦你告诉我，病人究竟是什么病！” 林风丝毫没有被医生气势汹汹的一声厉喝所吓到，而是目光冰冷的向前迎了上去道。 “好，我告诉你，病人是感冒，普通的伤寒感冒，你有意见？” 医生被林风的目光一盯，情不自禁的气势一弱，身形向后缩了一下，但手上还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道，“现在你给我立即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种没素质的病人家属！”。 同时他的心中暗暗的决定，对于这个病人，一定要狠狠的往死里整治，把一些进口的***什么的使经给他开，让他明白，得罪医生，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们不是有钱吗？不是敢骂我没脑子骂我不是人吗？好，我就不是人一个给你们看看。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说话的！” 旁边的落落本来就已经被这个医生的这种态度给弄得有些火起了，就算是医生拽一点吧，也没有这么个拽法的，这时听到医生说林风是没素质的人，顿时不乐意了，怒声道。 旁边的柳如烟想要劝阻一下两人，但是又忍住了。 “你们干什么呢，这里是人民医院，不是你们乡下，请你们注意一点，不看病就快点滚开，要是乱来的话，我可就要叫保安了！” 旁边的护士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玩着指甲儿呢，刚才苏天一直呼痛，她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也没有说帮助医生做点什么措施，这会儿看到落落和林风两人气势汹汹，眼里露出一阵喜色，一边冷声向着两人喝斥，一边转头一脸带笑的向那被气得脸色明显不善的医生道，“主任，你别生气，这种不懂规矩的乡下人，不值得你这么生气。”听着护士的话，落落的心中顿时气得血气一阵的翻腾，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一直很好强，可这时父亲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这几个医生护士又是这样，她真的生气了，也深深悲哀。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了？被人当面指责为乡下人，这她还没有觉得什么，可医院方面的态度让她齿冷。 她受不了的，是那护士看她的那种眼神，还有那种说话的语气，那种轻蔑的目光，那种鄙夷的语气，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什么叫不懂规矩的乡下人？ 但是落落的怒火，很快便熄灭下去了，她听到了苏天发出的痛苦的**，她看到了大舅和大舅妈那恳求的眼神。 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愤怒的眼神瞬间变得黯然了下来。 林风彻底的怒了，护士的态度，已经触到了他的内心中的一种底线，林风是岚姐一手带大的，岚姐是一个护短的人，十几年二十年，没少打他骂他，但是却从来没有让任何外人欺负过他，所以，受岚姐的影响，林风也是一个很护短的人，落落是他女朋友，我老婆也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看到了落落的愤怒，也看到了她的黯然。一肚子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烈焰熊熊。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暴躁的继续骂什么，相反的，他突然神色平静了下来，脸上似乎再也找不到了怒意，嘴角浮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有真正的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当他露出这一抹笑容的时候，就是他彻底大怒的时候，也是肯定有一番风暴，有人倒大霉的时候。 “孔医生，对不起，我现在就去交费。” 柳如烟抿着嘴唇，在内心痛苦的挣扎了一番之后，走到那个王医生的面前，轻声地道。 说完便伸手去拿萧易手里的交费单，上面写着他开出的治疗方案和药物。 孔长明见到有人服了软，旁边原本蹦出来叫嚣的林风也老实了下来，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神色，目光望向那个护士的眼神之中，便带上了一丝的赞许，却并没有理会柳如烟的话，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哼，几个乡巴佬，现在知道服软了？ 早他妈干嘛去了？ 不是叫嚣得挺欢吗？继续叫嚣啊？ “哼，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吗？刚才不是吆喝得挺凶么，最烦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人了，一个个一点礼貌都没有，求医生看病，还跟个大爷似的。” 护士看医生投来的赞许目光，心中暗暗一喜，讨好了这个主任医生，以后述职考评，就好办了，搞不好还有升职的希望呢，看了落落和林风两人一眼，越发的卖力的讨好起医生来。 落落听着护士的冷言奚落，眼里泪珠一阵的打转，差点就要掉落下来，紧紧的抿了一下嘴唇，双手握了一下拳，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装作没听到的继续的伸手去拿母亲手里的单据。 但是她的手，却被林风挡下了。 林风伸手挡下落落的手，目光带着一丝微笑的向落落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等一下。” 然后便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的望着孔长明，“你确定病人是普通感冒？”林风眼神中闪过一道寒意，之前蒋主任向他道歉，让林风还在考虑是不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放这个混蛋一马。而现在，孔长明得寸进尺，一口咬定苏天只是普通感冒。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有些人就自己往刀口上撞，你想拦都拦不住。 “小子，你还要不要治病了？孔主任说是感冒就是感冒，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听到林风的话，孔长明的脸色立时便沉了下来，不是感冒又怎样？他已经豁出去了。 不过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护士便已经先非常醒目的替他出头喝斥林风了。 “这不是废话，只是和这位，嗯，暂时就还是叫一声医生吧，和这位医生探讨一下病情，难道这也不容许吗？” 林风也没有动怒，只是脸上的笑意稍稍的更加盛了一些。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主任探讨病情？你知不知道主任是什么人？他是我们医院的这方面的专家！”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风看起来脸上笑眯眯的，但是护士看着却总感觉特别的不舒服，听到林风的话，顿时毫不犹豫的讥诮地望着他，“你以为凭着你在医学院听过两堂课，就能出来看病了？” 她听林风的话，又看林风的年纪，以为林风就是那种正在上医学院的学生，自以为学到了一点，出来显摆的那种，眼神之中，全是轻蔑。 听到护士的话，主任脸上的神情，顿时无比的舒坦了开来，特别是听到护士的那句“他是我们医院的专家。”，事实上，专家这俩个字，是他永远的痛，要说这个世界上，哪一种专家最容易当，那无疑便是医生，随便走进那一个稍微大型一点的医院，别说国家一级了，就是二级三级的医院，甚至地方上的医院，都能找出来十个八个专家，市人院也算是省级最好的医院之一，基本上三分之一以上的医生都是专家。 可就是这么容易评上的专家，他在这里混了二十多年，关系没少走，却愣是没有能够评上，所以，他做梦都想着要评上专家，每当听到有人喊他专家，他都是特别的高兴，尤其是这次马上又面临一次评审了，这次他吸取了以前的失败教训，关系走得更多了，方方面面都已经打点得差不多到位了，是很有希望评上的。 因此他的内心之中，好几次做梦都梦到他真正的被评上专家，他的相片贴在医院门口的专家栏上的情形，从梦中笑醒了过来，这护士其实只是为了托高他的身份来讥诮打击林风的一句话，却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开来，心中暗暗决定，这个醒目的小护士，回头要是评上了专家，一定要好好提拔提拔。 “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医学院听过课。” 林风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而且，我知道你是个东西，但是你也不用拿我是一个人这个事实来强调衬托这一事实的，我感觉很委屈，你这么一个东西，我实在衬托不起，而且，谁规定人不可以和医生探讨病情的？除非，那个医生和你一样，也是个东西而不是人？” “噗哧！” 听到林风的话，旁边的落落再也忍不住的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但马上，她便又警醒了过来，赶紧的掩住了自己的嘴唇，心中暗暗的着急了起来…… “你……” 护士没有想到林风这么伶牙俐齿，一时间不由得被他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话都说不出来了，眼里更是简直要喷出火来，但马上，她便反应了过来，对那医生道，“孔主任，这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免得惹火烧身。” “你们不用去交费了，你们打哪来，给我滚回哪去，护士，叫下一个病人。”林风的话，可不仅打击到了护士，还连带着打击上了孔长明，不用护士说，孔长明的脸色，也已经气得如同猪肝色一般了，听到护士的话，毫不犹豫地道。 旁边的大舅和大舅妈两人听到医生的话，顿时脸色一变，大舅妈变得脸色煞白，旁边柳如烟的神情，也已经有些责怪林风了，虽然她也对这一对医生护士有些生气，但是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孔长明身上，这医生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你不用着急赶我们走，我问完几个问题，也就会走了，我们辛苦的排队挂号，交了钱，问几个问题，总不算为过吧，就算是闹起来，我们也不理亏。” 柳如烟正要说几句服软的话，同时提醒一下林风，不再要得罪这个医生，但时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林风已经抢先一步说话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被医生和护士吓倒的样子，脸上依然平静地道。 “哼！” 孔长明听到林风说闹起来，心里一个激灵，头脑清醒过来，他现在正在评级的关键时期，要是真的闹出了点事来，不管最后处理结果，自己是有理没理，都肯定会给评审委员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搞不好评级的事就要泡汤了。 赶病人走的事情，他也便不敢再提，只是却也不愿就这么服软的回答林风的话，只是鼻子冷哼一声。 林风见王医生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击中了他的软肋，他也怕闹起来，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开始问了起来：“我想请问医生，你究竟是根据什么认定病人是感冒的？” “这是我的专业。” 孔长明冷哼了一声道。 就凭这小子，也配质问他？又能质问出什么来？ 老子就是误诊，你又能怎么样？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他孔长明什么都不怕，当然这种底气来自于他刚刚收到的一条短信，还是当初让他办事的那个人发来的。 他和那个护士一样，都觉得林风应该就是附近什么医学院的学生，上了几堂课，听过几个病名和药物，便自以为已经是一个神圣的医生了，能够救死扶伤了那种，但凡听到点什么，都要插上一点嘴，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那种。 “专业，好牛的专业！” 林风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却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继续目光炯炯的问道，“如此说来，你确诊为感冒了？” “不错！” 孔长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风炯炯的目光，听到他多次问起这个，心中忽然一虚，生出一丝疑惑，难道他知道自己诊断出错了？但马上，他便把这种可能抛出了脑后，理直气壮地直视林风的目光道。 他不信林风这么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半吊子而已。 林风笑了，笑的异常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