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琢磨不透的BOSS，琳心
我一出了大楼，整条街被挤得水泄不通，他们高呼着我的名字。 “风哥，没事吧？”小三元带着林枫向我挤来，嘴角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我连忙招呼道：“没事，让大家都散了吧。” 他们俩看见了我身边的老二，脸色微微一怔，“他？” “两位大哥好。”老二嬉皮笑脸着，脸上那未好的伤口被挣裂，露出鲜活的rou来。 “别管了，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我拉起梁冰凝往琳心的店走去，而老二则紧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我心烦得厉害，背后有个跟屁虫也许没什么，可偏偏是我最讨厌的人。而一想到自己捅了他一刀，背脊就发凉。尤其是他脸上的伤口，更是恶心得厉害。 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他说：“你脑子有病是吧？” 他盯着我，脸上的伤口就像绽开的花一般，“嘿嘿，我也没办法。” 在我的印象中，老二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否则那天就不会追我那么久了。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发慌，“算你命大，那样都没烧死你。” 我发现他脸上那恶心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神色黯然。迫于无奈，我也懒得管他了。 我们来到琳心的店门前，此时大门正紧闭着，她们在白天是不开门的。 我走上前去，手指敲在那扇大门板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白天不做生意。” 这个声音的主人我认识她，回答说：“我是长风。” 门开了，她探出一个脑袋来，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说：“怎么啦？心姐不在。” “她去哪了？城市区？”我很厌恶她去城市区，一个女人能在这里走到这一步不容易，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她去城市区做什么了。 那姑娘十分担忧地说：“不知道啊，她这几天都没管生意了，吃完饭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次回来都浑身脏兮兮的。姐妹们可担心死了，她什么事都不和大家说。” “啊……”我摸摸脑袋，“我有点事情想请她帮帮忙。” “唉哟，心姐能帮你什么啊？现在你在这里可是个大人物了……”那姑娘嬉笑着把门全部打开，“先进来吧。” 梁冰凝突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心姐是谁？”我没有着急回答她。 我们走进那昏暗的大厅，那个叫小甜的小姐点燃了一盏灯，发出昏黄的光来，“唉，你知道的，白天是没有灯的，姐妹们这会儿都在睡觉呢。要不要喝茶？” 我说：“不用了，我就坐着等她回来。” 老二也死皮赖脸地坐到沙发上。 我转过头去，发现梁冰凝正一脸厌恶地看着我，“这是什么地方？” “别吵！”我呵斥一声，抓了抓脏兮兮地头发，浑身汗涔涔的十分不舒服。 “呀……”小甜取下罩在梁冰凝头上的帽子，惊呼了一声：“这姑娘挺水灵啊，你找心姐不会是要卖……” 我心一跳，赶紧打断：“不是不是，有点私事。” 梁冰凝满脸狐疑地坐在沙发上，这个陌生的地方对她来说又有新鲜感又有危机感，想必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幸存者。她又问了：“心姐是谁？” 小甜拉了拉梁冰凝的手试图套近乎，被她警惕地躲开了，“心姐呀……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她是我们这群姐妹的头儿。我们姐妹们有些是被家里人卖来的，有些是心姐在平民区里收留的……”她明显陷入了回忆之中，“要是没有她，我们早就死在这里了，我们活不到今天的。也许这是个不光彩的行业，被人瞧不起。怎么说呢，有些人真的畜生都不如。当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那个女人站出来保护了我们，带着我们在这里坚强的活下去。整个平民区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就算是那些来关顾生意的，也都害怕心姐。” 我忽然愣了起来，一直以来我对她们都有些厌恶，打心底里的厌恶，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们的处境，她们没有办法。我不是说女人没有能力在末世中活下去，而是说末世中有些人实在丧心病狂。在这里也是，她们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我对那天自己吼了琳心的事情有些内疚，她一个人担负着这些，在大学里那些丧心病狂的男人之间周旋，也许应该换种眼神来看待她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妓……” “住嘴！”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梁冰凝吓了一跳。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老二，他差点吓得从沙发上滚下来，生怕我要杀他，看起来也真是有点可怜。 我说：“你别问了。”那两个字还是不要出现的好，那对于她们来说是种不尊敬，她们并不是没有尊严。 “啊！长风回来了！”琳心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小甜兴奋地喊道：“心姐！又调皮跑出去玩泥巴啦？” 我转头一看，琳心站在门口，手上全是些黑色的淤泥，脸上也被弄得像大花猫一样。自从那天我和城管发生冲突后，她就不化妆了，没有把那张皱巴巴的皮贴在脸上掩饰自己身份。 “嘿嘿……”她看着我笑，似乎有所预谋。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地问：“笑什么你？” “你过来。”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双手背在身后。 我走过去问：“怎么了？” “你想想自己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当然忘不了，我往自己脖子上一摸，那里空空如也，那天被城管扯掉我的项链扔进了臭水沟。 在我的吃惊中，她缓缓把手伸出来，正是我的那枚戒指，“链子呢？” 她飞快地跑到柜子那拿出一条金属链，说：“这个那天就找到了，就是这个戒指难找些。” 我抓住了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 “原来你这几天一直在找这个啊，都不和姐妹们说，害我们担心。”小甜找来毛巾为琳心擦脸。 洗了洗戒指，她为我挂在脖子上，“哎呀，不知道哪个小meimei送你的，瞧你急的。” “谢谢你了。” “我可不要你谢，你现在这么火，以后罩着我点就行。”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态度，接过小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问：“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我指了指梁冰凝说：“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让我这个朋友先在你这里住下？” “没证？” “没证。” “风哥都开口了，我哪敢不答应啊……”她打量了梁冰凝一眼，说：“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还可以啊。” 我怎么总感觉她的话里带刺，梁冰凝也是个火爆性格，瞬间就和琳心瞪上了。 紧接着，琳心惊呼了一声：“遭了！” “怎……怎么了？” 只见她慌慌张张地跑上楼，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铁盒子，拉着我便往门外跑，老二和梁冰凝也赶紧追了出来。 我们来到平民区最贫困的街区，那没有一栋像样的房子。全是些矮房，并且残破不堪。路边堆积的垃圾没人清理，臭气熏天。一些倒塌的房屋和瓦砾之中，有些脏兮兮的小孩子在其中玩耍。 我摸不着头脑，四处望了望，瞥见了一道破墙上坐着几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他们穿着破衣服，除了那双清澈眼眸，浑身没有一处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们望着这边，其中一个孩子突然跳下围墙喊道：“琳心jiejie！” 很快，我们被一群孩子包围了，他们开心地喊着：“琳心jiejie。”被围在其中的琳心忽然之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她笑嘻嘻地摸着他们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铁盒子，里面全是钱。 “对不起呀，最近没来看你们……”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钱掏出来分给他们，在发钱的同时还摸了摸他们脑袋，问着：“小遥，你mama的病怎么样了？上次给你们的书有没有认真看呀？” “琳心jiejie，大狗和二狗老是抢着书不给我们看。” “咦？大狗你怎么回事？又欺负大家？” 直到那一盒钱全部分发完了，孩子们散了，琳心才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满足的和我们回去了。 再回去的途中，老二用哭哭啼啼沙哑的声音喊着：“太……太……特么的感人了！” 我骂道：“你能不能滚远点？靠我这么近干嘛？” 他说：“太感人了。” 我实在想不到，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一群孩子，没人管他们的死活。其中还有不少孤儿，他们的父母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我也想不到琳心竟然把自己存下来的钱都给了这些孩子，他们家里或许还有重病的父母，他们家可能交不起税，而他们却坚强地活到现在，因为琳心。 琳心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我突然回过神来，老二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我只感觉胃里翻涌得厉害，一脚踢了过去，“你特么给老子滚蛋！”我心里想着改天去把黄金取回来，到时候为他们建个孤儿院，再建个学堂。 我再一次看着琳心，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个人了，“你竟然……唉，怎么说你好呢！” 她说：“如果没人管他们，他们会死的。” 我恐怕永远忘不掉这个生活在末世年代的坚强女性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告诉所有幸存者的后代，告诉他们琳心的故事。 然而……我却在三天后听到了琳心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