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诸多意外
“任务，成功了么？” 上面这没头没尾的问句孤零零地响起在jīng神链接中许久之后，提问人荣格才颇为不甘心地承认“暂时已经没有人会回答她”的这个事实。 对面镜子之中映出的身影，只有她一个而已。 很明显地，罗杰和DG已经离开了飞跃巅峰位面，柏原寝室里坐着的，也变成了替身机器人。位面女主角和GUNBUSTER，目前还被困在爆炸现场的各种乱流之中。 于是在DG网络尚能流畅运转的前提下，荣格是最先知道三号机核心处发生了什么的那个。当然，她其实又是那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抱头含泪来上一句‘终于，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才会比较符合气氛呢？” 这个问题，依然没人回答。 西兹拉回收工作早就在全舰队之前完成了，参照剧情并没有回到寝室，而是独自端坐在领队级专用更衣室里的荣格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 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 在Eltreum其他成员们的眼中，这位王牌驾驶员的一切失态举动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BUSTER三号机的起爆带走了她三位最为重要的同伴。然后在这三人之中，GUNBUSTER的两位驾驶员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失去缩退炉，机体本身材质亦相当存疑的罗杰教官那边…… 田代提督和大副那边亲自下达了封口令，无论是谁，无论多么想要知道三号机核心引爆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向荣格去进行任何方式的求证，更不能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最好暂时都要跟她保持上起码几十米的距离。 于是在这种善意保护之下，幸存的Eltreum舰队这边显然没人能够回答荣格，更何况他们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位面任务”。 至于相关人士那边么，GUNBUSTER的两位驾驶员虽然距离现场最近，并且还有罗杰最后的言传身教，但正是因为“近”，所以才在罗杰放出那记必杀之后，被骤然提升的全方位机体防御割裂了与现实世界的大部分联系——她们可是位于能够摧毁银心的爆炸中心，如果不是DG一早在GUNBUSTER机体上设立了足够的保险装置，恐怕最先被拖入黑洞的就是她们这两个位面女主角了。 而且还有个问题是，当时的高屋典子天野霞和转眼便被“任务”光柱直接传送出TOP位面的柏原玲子一样，她们这些位面土著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理解，罗杰演示并且“传授”的那记必杀，究竟意味着什么—— DARKNESS-FINGER，罗杰师尊的诸多绝技之一，并非通常意义上那种门派的压箱底绝技，甚至连排名前三都有可能挤不进去。 但是，这又是罗杰那位天资卓绝的师兄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与其说学不到，倒不如说相xìng完全不合，适合伟光正的位面男主角使用的当然是“SHINING-FINGER”或者更上一层楼的进化技能“GOD-FINGER”——当然了，即使是罗杰师兄在战斗后期使用的进化技，依然只能在师尊的放水之下才能勉强达成平手局面。 “学习难度上，蜻蜓切与这招完全不能比呢。”那是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荣格在第多少次尝试运用这招必杀失败后，既郁闷又无奈的自言自语。 荣格不知道这招必杀在罗杰那边是何时解封的，她甚至记不太清那位教官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用怎样的方式将这必杀传授给自己的。虽然没有直观印象，但稍微回忆或者多方验证一下的话，似乎比“蜻蜓切”都还要来的早些？ 光早有什么用，完全学不会的技能，只是纯粹浪费时间的负面库存而已。 而且明明蜻蜓切那种东西都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能学会…… 如果DG还在她身边的话，或许会直接用“这就是概念技与心意技的差距了”之类荣格完全听不懂的名词来进行回答。但现在这个多嘴的家伙已经跟着罗杰消失了，荣格这边只能从DG遗留下来的，从各种意义上都冷冰冰的数据库里调阅相关资料。 然后，荣格不得不得出结论：这是一式被自己教官有意无意地进行了双重封印的特异技能。 所谓的心意技到底是什么，答案并没有直接给出，但原本貌似平平无奇的DARKNESS-FINGER，在贯注了罗杰师尊那坚定无比的，守护整个地球的信念之后，便足以匹敌一切的威势与赫赫战例，数据库里却貌似提供了全方位多角度的立体影像记录。 那么很显然地，即使是罗杰本人未被惩罚xìng封印，能不能用好这一招都很难说。 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荣格的指尖并没有绽放出任何光芒。 无论白sè，金sè还是黑sè，依旧什么都没有。 “看来教官或者DG之前明示暗示里传授的那么多预备技巧，都没能帮我打下足够的基础呢。” 镜中荣格嘴角的微笑，似乎又浓了几分。 其实她已经很刻苦，很努力了。 加入银心舰队后的短短半年里，这位向来都不太名副其实的智力侧轮回者从未有过半点松懈。就算来不及将某些宅向知识恶补到超越伊斯莉的程度，但她却咬牙把罗杰那边记忆里任何有用没用的东西都硬生生“学”了个遍。实在掌握不了的，也求着DG制作了足够详尽的多媒体课件。 至少在DG提供的上述相关资料里，荣格曾经反复查询确认过，但却始终找不到这招必杀的修炼细节。在不得已直接向DG请教的时候，得到的回答也经常是“那家伙的心态不对，想让他做示范还是算了”这种。 当时的罗杰看起来的确相当吊儿郎当，一直在猎户座旋臂秘密发展的DG虽然相对来说勤奋得多，但恶魔高达本身毕竟还是很难直接发动高档必杀技的，即使DG不藏私，荣格也照样得不到足够的技术支持。而且这位智力侧轮回者就算不得不选择了同化任务，她对飞跃巅峰这个位面本身却严重缺乏归属感，自然也不会产生学习该必杀时首先要具备的“守护”心态，那么DRAKNESS-FINGER的jīng神同调掌握之类就更无从谈起了…… 然后荣格这个具备“黑暗”特质的学生都学不会的技巧，另外两个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绝对光明的高屋典子和天野霞自然更摸不到门路，柏原玲子从先决条件上来说勉强符合，可惜她连接入DG网络的时间都比其他人晚。 “对了，DG网络。” 这也是荣格逃避了半天，最后却依然要去面对的关键xìng问题。 DG分身们并不一定完全要跟着DG离开，只不过既然本体已经跳跃走了，能够留下来的诸多个体显然都是“失活”到一定程度的，并且必然要被所属位面的相应科技覆盖同化一下。如果没有这种限制的话，BETA位面早就和大剑那边无缝连接了，而银心决战同样不会打得这么艰苦。 战术机和VF之类虽然未见得就比西兹拉好使，但上述位面的真正战力是“前轮回者”们啊。能够穿梭时空的诺亚奥特曼，随便动动小指头便能把前者耍的团团转的紫发女博士。不管怎么看都比罗杰和荣格这对蹩脚师徒组合要强出N倍罢。 如果再加上之前就早有预兆的，时空坐标“失常”的状况，罗杰和DG还在的时候，荣格都无法轻易联络上黎理那边，现在关键节点都走了，DG网络自然便退化到了无法与位面女主角们维持即使沟通的程度。 而且按照原著描述的话，现在GUNBUSTER上的主观时间流速起码要比正常状况慢了不知道几万倍，就算荣格这边能够主动发起呼叫，那不知道多少万分之一秒的声音谁能听得懂是什么啊？ “所以，先尝试着重新同MF位面取得联系罢。” 貌似已经冷静下来了的荣格明显得出了一个相当不靠谱的结论，不过接下来反而是变得生硬死板的DG残留分身对她进行了直接提醒—— “最优先任务已经设定为研制BUSTER-MAE7号机，在该任务完成之前，系统资源不足以支持进行跨位面通讯这种级别的课题。” DG本体不在，自然意味着荣格连讨价还价的对象都没有。“系统资源”之类蹩脚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借口，只要没有DG本体对其进行修改，那便是毫无疑义的客观存在。也许荣格会对自己即将同化的这个位面有过很多个人企划，在与DG留下的原案毫无冲突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得到百分百的全方位支持，但万一“冲突”了呢？ 很不幸地，至少在DG网络这边，优先权依旧归于“既定计划”。 又或者，这其实是荣格的幸运也说不定。 想通或者没想通这点的荣格终归还是微笑着走出了专用更衣室，在她稳稳踏上单人飞行器，开始向着寝室方向移动之后，领队级专用更衣室的自动门依然没有合拢。 当然，也并没有其他人顺势进入，或者从门内悄然走出之类。 在Eltreum的监控系统之中，这扇自动门的运行状态毫无异常，最起码在荣格离开之后就已经由程序还原到了“关闭”状态。 显而易见地，这是那些不为荣格所知的DG分身们在发挥着什么作用。至于这些理论上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家伙们到底在干什么——连荣格都没有察觉，还指望别人能“发现”真相不成？ 而且刚才面对荣格的显示也没有任何欺骗，残存系统中的确是以研制BUSTER-MAE七号机为第一优先的。上面这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小异动，大概也是本着这一原则行动的……大概…… …… 那么，现在的DG本尊，以及“附带品”罗杰到底跑到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答案是，连罗杰自己都不知道。 原本当罗杰在三号机核心打出那一记DRAKNESS-FINGER的时候，他本人的心境也藉此机会相当难得地重新进入了高达G位面时，师尊传授给他诸多招式的那个层次。如果能继续保持下去的话，不要说这一招，没准连流派东方不败的最终奥义都能重新复习出来也说不定。 可惜的是，既然他在飞跃巅峰位面的任务不出意外地又失败了，那么“公正”的主神不重新封印一次他的技能就算好的了，显然不可能再给他优哉游哉重温必杀技的机会。所以一道无情无形无sè的白光降下，在距离最近的GUNBUSTER驾驶员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罗杰和DG便已经被传送进了下一个任务位面。 一个柏原明显没有跟上来的位面。 “在没有其他道具或者契约，技能发挥作用的情况下，柏原这种几乎等于一场任务都没有经历完毕的新人是不可能跟你这种四场老人同时进入任务位面的。”来自DG的解释几乎等于彻底断绝了罗杰的妄想。 在前三个位面已经习惯了被传送过来的同时身边就有“同伴”出现的罗杰明显对此缺乏准备，或者说不愿承认现实。可惜这一切照例压根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而且不管他再怎么不情愿，传送保护散去之后，骤然铺天盖地而来的滚滚风沙直接摧毁了他耍赖停在原地的预案。“有没有搞错……这种级别的风力和扬尘……少说也有八级左右，可周围这明显不是沙漠，是城市好呗？” “在你跟我抬杠的时候，方圆二十公里内的粗略侦查数据已经传送回来了。你目前的确是站在一群人工搭造的高层建筑之间，但问题在于，在这些足以容纳百万以上规模人口的诸多建筑之中，并没有人类居住。” “除了人类之外呢？” “也没有，包括老鼠，蟑螂在内。” “这倒还，真是有些奇怪了。空气或者浅表土壤之中的放shèxìng元素含量如何？” “基本维持在正常水准，也没有带毒或者重金属元素残留之类的迹象。所以你不用奢望这是位面。” “啧，没有腕表或者智力侧轮回者同伴就是在这点上不方便，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关于本任务位面的背景提示么？” 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并没有得到DG的回答，在片刻沉默之后，罗杰终于开始把注意力从周遭环境上撤回，开始审视自己在这个陌生任务位面里获得的“外壳”状况。 老实说这一例行步骤实际上从大剑位面开始便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与DG融合早就已经成为了默认事实，所以不管任务位面里会给罗杰安排怎样的“现实”身份，某人实际上都能随时直接变回他自己原本的相貌。当然，之前黎理也曾经提到过某个既定推论，“正常情况下武力侧轮回者本身就会被安排一个与他本人较为相近的伪原创类取代角sè”…… 但是，很明显今次就完全不符合“正常情况”。 因为不要说罗杰自己，恐怕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今次诡异的无限流空间给他安排的绝对不是常见的套路化身份—— 先前两个位面是教官，一个位面是男子高中生，好歹都跟罗杰本初位面或者高达G位面里相差无几，可现在这不管怎么看都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躯体…… “侏儒？” “地jīng！不对……又被你绕进去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正常人！” 照例的抬杠再度开始，与此同时DG派出的分身数量再度猛增。这座“死城”的大致情况已经在先前粗略侦查中反馈完毕，接下来需要进一步加强的是对人搜索。 毕竟按照本无限世界的习惯，轮回者应该会出现在位面主角“附近”才对。 虽然有大剑位面那种低能量水准的意外，但最起码周围也得先有人不是？ 明明是一整座现代都市级别的，除了略受风沙侵蚀，其他方面保存相当完好的钢筋混凝土城市，为何里面会压根不住人的呢？ 即使是在高达G位面里，城市废墟附近也有地球原住民在故土难离好呗。 在第三遍广域搜索依旧徒劳无功之后，原本处于抬杠状态的两个家伙终于开始正视到这个诡异的问题，并且相当不情愿地进行了一番认真探讨，简单考虑一下“通常搜寻模式”里是否存在着什么明显的盲区之类。 然后，十岁版罗杰一个无意中的跺脚动作下，DG倒是灵机一动，随即向分身们传达了“向地下二十米垂直深度重新定位”这一崭新命令。 相对于惯例中的普通人类城市来说，如果把高层建筑地基与庞大的地下管道系统全部考虑在内，大约十几米其实就已经是“居住极限”了，但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头顶这遮天蔽rì的风沙天气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假设这座城市在“不久以前”都一直有人居住的话，这些原住民理论上也不可能在风沙中搬迁得太远才对。 水平距离上找不到，“空中”这一选项被狂风自动摒除，那当然只能从“地底”来做文章了。 “奇怪，虽然从表面各种迹象上看，我们现在的确是站在一颗类地行星上没错，甚至各种地磁引力细节都与地球近似，但这地表二十五米往下的矿物蕴藏量……” 罗杰不太容易收到第一手资料，DG这边好像因为分身们钻探出的信息量略大而明显开始分神，所以能够摆在某人眼前的，充其量只有“三十五米”“四十米”之类单纯挖掘进度而已。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具备明显人工特征的隧道发现，现开始沿该隧道进行水平方向探查！” 找到了！ 罗杰先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很快便又因为想到了刚才那汇报中的诡异之处，开始愈发眉头紧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