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服不服

    拳拳相撞，易凡和普真同时感受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自手指传至肩膀，两人的胳膊上皆是青筋暴起，猛烈的震动令他们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武人拳力对轰，讲究的是后劲充足，兴许是普真对易凡心存轻视，没有用上全力，这一拳之下，居然是境界较高的他先行后退。

    连续退了数步，普真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易凡，对方不过是刚刚摸到“拳风破三环”境界门槛的武道新手，却能在这招之下与他力敌，这在过去的入寺考试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见周围的弟子和长老们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普真越发气恼，心中想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若拿不下樊易，以后在众多师弟面前，恐怕就要威信全无。”

    他扭着头环视人群，碰巧与慧真对了一眼，看那眼神中充满了讽刺之意，好像在说：“方才你还瞧不起我徒弟，现在出丑了吧。”

    普真气极，甩了甩胳膊，怒道：“臭小子，老子今日就算拼着境界倒退，也非要把你打下山去。”

    易凡扭了扭身上各处的关节，发出嘎嘎之声，随后一手向前，对普真勾着手指道：“师兄，大话不要总是说在前头，现在只剩下十来招了，要出手，请尽快。”

    普真不理会易凡的挑衅，自顾自摆出一个颇具禅意的起手式，他圆睁双眼，金刚怒目，拳头收缩在腰后，蓄势待发。

    “这是？”慧真那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容，对易凡大声喊道：“这是《大陀罗汉拳法》中的‘隔山打牛’，小心！”

    “隔山打牛？”易凡闻言震惊不已，这种功法他也是颇为熟悉，当日薛仁和慧觉就曾使用过，以刚猛拳力打出空气炮，能够远距离杀伤敌人。

    不过普真境界尚低，即便有其师父亲自教导，也不该打的出才对。

    正在易凡疑惑之时，普真双脚蹬地，奋力一蹦，像根离弦箭矢一般飞冲过来，即将临近对手面门，他一拳打出，拳势借助身体冲力，威力倍增。

    这普真竟是将‘隔山打牛’当做近战攻击来用，不过说来也是，当日慧觉也是凭着“气通全身”之境才勉强打出空气炮，他徒弟天赋再高，硬件条件达不到，也只能当做一般拳法来用。

    易凡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近身，仓促之下，他双拳并用，两记九环拳一同打出。

    电光火石之间，两者再次对撞在一起，‘隔山打牛’所携带的强烈气流冲击在易凡脸上，令其完全睁不开眼睛。

    场外的住持见此情景，眯着眼睛道了句：“看来胜负已分了。”

    易凡的两记九环拳硬是挡住了‘隔山打牛’，但他料想不到的是，对手的杀招并不止于此，在双方拳劲抵消的同时，普真另一只手全力握拳出击，砰的一声，打在易凡胸口，将其击上天空。

    依然是蕴含着‘隔山打牛’拳意的一击，如此近距离的发动，令普真的胳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之声，再看那条胳膊时，已然是脱臼了。

    而被直接击中的易凡受伤更重，在其飞起之前，一口鲜血就喷在普真的光头之上，随着越升越高，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血线。

    慧真的心随着易凡猛然升起又重重落下，其身边的慧能见势不妙，想要出手相救，怎料却被慧真一手拦住道：“再等等，那‘灵rou合一’还能维持一会儿。”

    “还等？再等那樊易就废了！”慧能不理解师兄为什么要放任徒弟受伤而不管，在他的思想里，命总比当那正式弟子要来的重要。

    摔倒在地，易凡脸朝地面，看不清是不是已经昏迷了，普真扶着脱臼的胳膊，大声说道：“师弟，你考核失败了。”

    似乎是心中在暗爽，他说话时声音微颤，明眼人一听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兴奋意味。

    住持瞄了眼慧真，又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易凡，朗声道：“樊易虽然只接了普真二十多招，但表现出的武道天赋已然足够成为正式弟子了，所以，我宣布，他的武道考核通过！”

    普真听到这样的宣判，当即反驳道：“住持怎么能如此偏袒樊易，三十招过关是寺中明文规定的，怎可改变！”

    一众长老听到此话纷纷议论起来，如果按寺规来判，确实不能算是通过考核。

    见有长老支持他的观点，普真心生底气，对住持大声道：“我不服！”

    人群中的普海等人趁机起哄，皆齐声高喊：“我们不服，不服！”

    住持的眉头渐渐皱起，脸上显出犹豫之色，正在他举棋不定之时，忽见易凡慢慢爬起，吐出口中的污血，对普真笑道：“你不服？我便打到你服为止！”

    普真猛然转身，冷着眼怒道：“你这小子，乖乖晕倒就行了，别为了面子丢了性命，硬要逞英雄，可是会万劫不复的！”

    易凡活动了下四肢，感受到那“灵rou合一”的强化还未消失，估算了下时间，大概还剩半分钟不到。

    听闻普真的“劝解”，易凡摇摇头道：“多谢师兄关心，但我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这份面子早已丢去喂狗了，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并不是面子，而是信念啊。”

    “但愿你的信念会比我的拳头硬！”普真挥动那只还能动的手臂，准备再次打出“隔山打牛”。

    易凡一个侧身，右拳向前伸出，沉声道：“师兄，且让你看看我现学现卖的‘千钧破’！”

    话音一落，劲风骤起，几次观摩之下，易凡已将此招式的套路摸清，一拳击出，倒是打得像模像样。

    此刻的普真也已蓄好拳势，见对手以自己的拳法打来，暗笑道：“班门弄斧！”随后轻轻转身，想要躲过这直线攻击的“千钧破”。

    果不其然，易凡这个初学者根本没有掌握此拳法的变化，不会转弯，与普真擦身而过。

    顺着拳势，普真凝聚全身力量，对着易凡背后奋力打出“隔山打牛”，眼看就要得手，怎料对方前进之势突然一滞，左腿撑地，右腿猛地划出一条弧线，一记回旋踢正中普真脑袋。

    这一踢是易凡提前计算好的，先以不成熟的‘千钧破’正面佯攻，对方必然躲开，待普真的注意力集中在其后背时，再将所剩不多的魂力全部聚集在右腿，一击得手。

    被“灵rou合一”加持的回旋踢威力极大，隐隐带出轰隆隆的雷暴之声，普真根本没有时间去防御，他心中一横，拼着两败俱伤，硬是把拳头递到易凡背后。

    一声闷哼，易凡被一拳打趴在地，而普真则扭曲着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落在地上。

    良久无声，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这一战已经不是什么入寺考试了，两人所展现的实力，在众多弟子之中，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几分钟后，普真率先站了起来，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勉强恢复清醒的他看着正在努力爬起的易凡道：“灵rou合一时限已过，还要打吗？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颤巍巍地坐起身，易凡抹去嘴角血迹，勉强笑道：“马上三十招了，怎可半途而废，我看师兄你站都站不稳了，最后这几招，应该会很轻松。”

    场外的慧真见徒弟被击倒后再次站起，心中喜忧参半，战斗到这个地步，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虽然普真废了一条胳臂，战斗力大减，但毕竟其境界在那里摆着，没了“灵rou合一”，恐怕易凡连一招也接不住了。

    当即他对住持说道：“众所周知，我这一脉的武道境界较低，全靠‘灵rou合一’支撑，如今功法失效，樊易也已经展现出应有的实力，我看这场考试，就到此结束吧。”

    住持回身瞪了慧真一眼，道：“你那弟子还未认输，你慌张个什么劲，我观樊易神色冷静，想必还留有杀招，且看看再说吧。另外，那普真霸占普字辈大师兄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力敌的，不真正分出个胜负，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慧真顿时语塞，只好紧张地盯着场中，准备随时施以援手。

    “拿我的刀来！”普真看易凡死不悔改，对场外弟子大声喊道，而后便有一柄大刀落入其手中，他单手舞出一个刀花，冷声道：“最后几招，就让师兄考核一下你的兵器之法。”

    易凡从师父手里接过那柄青纹古剑，抖动了几下，道：“师兄请！”

    毫无预兆地，普真突然发力跳起，七八米的距离让其一跃而过，他将大刀举过头顶，自上而下，借势劈下。

    易凡横剑眼前，硬挡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铛的一声，刀剑相交，易凡顿感巨力加身，站立不稳，他单腿跪伏在地上。

    普真心中惊讶，暗想这剑到底是何方神兵，竟然无法一刀砍断，要知道这把从小陀寺兵器库得来的锋利大刀，配合着他的蛮力，曾经摧毁过好几柄神兵利器。

    易凡挡住这一击，眼中精芒一闪，把剑一个翻转，压在普真的刀上。

    本就是从空中跳下，普真一时间收不住力道，无法抬起大刀，却见那易凡忽然神秘一笑，低喝了声：“灵rou合一！”

    霎时间，其身上再次迸发出强大力量，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易凡左手执剑压住大刀，右手一记“九环拳”带着虎豹雷音打出，砰的一声，将普真再次击飞。

    趁着身上力量还未消散，易凡紧跟着跳起，一脚把普真从半空踏落在地，然后踩着其胸口道：“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