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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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得完全出乎意料。 现在是该怎么办? 继续去韶阳,还是打道回兴庆? 尓书手足无措。 许如凉也好像惊慌无度似的,煞白着脸色吩咐:“这件事先别声张出去。”一顿,又道:“去请哥哥过来。” 是了,郡主还小,怎么知道怎么办?应该找世子爷商议的。 尓书急忙去请许如净。 许如凉看着她出门,这才捻起纸条又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便就凑近灯芯。一把浓焰将纸条烧成灰烬。 火光熄灭的时候,许如净正推门进来,焦急地问怎么了。 许如凉遣尓书出去,呡嘴笑了笑,有些羞涩的样子:“哥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想和哥商量,明天我能不能和哥一样也骑马?” 她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得尽快到韶阳,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 骑马赶路,会比乘坐马车前进速度快许多。 许如净却只道meimei玩心突起,点着她额头嗔了声“就为这事?刚才可差点被把你哥吓坏!”又道:“我们小阿凉想骑马?” 许如凉殷切地点点头。 许如净就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好,明天哥就教你骑马。” 他还不知道许如凉已经跟慕连熠学过骑马。 许如凉也想跟他学。 可现在不是能够浪费时间的时候。 她只好自负地道:“我觉得骑马很简单啊,我应该能一上马就会骑。” 吹牛。 许如净却不反感。笑着揉揉她的发,顺着她道:“我们家小阿凉就是厉害。那明天哥就等着看咯?” 许如凉满口答应。 许如净笑笑,哄她睡下才离开房间。连夜召集随从交代:“明天郡主学骑马,你们随时从旁护卫。另外,去把最温驯的马挑出来备着。” 随从领命去办。 许如净又看向meimei的房间,满足地笑了,想等明早就教她学骑马。 可许如凉的表现让他瞠目结舌。 还真是上马就会骑! 一眨眼的工夫,许如凉已经蹿出去老远。 许如净急忙打马追上。 心想meimei骑不了一会儿就该累了。 谁知这一骑就骑了整个上午。 午饭草草吃了点,就又想上马赶路。 许如净心疼地拦她:“下午咱不骑马了行不?不然你该累坏了。” “再骑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许如凉攀上他袖子晃着,央求着:“好不容易有机会,人家就想过过骑马的瘾。好不好嘛?” 许如净顿时心就化了:“好好好,都依你的就是了。” 心想,按预定行程,再有一个时辰差不多就会到达下一个停靠休整的城池。就让meimei再过过瘾吧。 然而许如凉直接穿城而过了。 许如净这才有点觉出来。meimei似乎并非贪图骑马,而是在赶路。 之前两天日夜兼程也是许如凉的要求。 阿凉究竟在急什么? 许如净心里担忧,却毫无头绪,只能继续追赶许如凉。 韶国公府派来接他们的随从个个身手不凡,自然能紧跟步调,可平阳王府的侍女却只能跟着马车磨蹭。 渐渐地,前后拉出了距离。 骑马的在前面一路快马加鞭,黄昏时分初入庆阳境。 离庆阳城还有不短的路。 随从首领是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姓蒋,大名蒋井奎。行伍出身,极富行军经验。骑在马上,手搭凉棚望了望。 四边尽是平畴沃野,一望无垠,杳无人烟。 他忍不住吐了口唾沫:“格老子,蹿到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鸟地方!” 好像埋怨许如凉害他要吃苦似的。 许如净就要出言训斥。 许如凉急忙拦住。 印象中外公每次都是派义子如校来接他们。 如校虽然也是行伍出身,却文武兼修,谈吐风雅,很上得台面,因此有许多事外公都交给他办。但每年五月外公都会特意空出他的时间,让他来接他们。 今年她提早传信给外公。 推算时间,现在的湖广道诸城,应该还在为调济粮食给南疆云贵道赈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如校大概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外公才只好另外派人。 而这个蒋井奎既然能在除如校外第一得外公信任,可见定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那么,即使粗鲁些,她也应该忍耐。 许如净从鼻尖哼了一声。 因为途中本来有几处需要露营的地方,所以事先就有准备帐篷,中午又带了干粮和水,现在就算不能到城里,也不是不能休息、不能填肚子。 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偏偏这蒋井奎作死的要埋怨许如凉。 通过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蒋井奎彻彻底底就是个粗人。 昨晚住客栈,蒋井奎还说太安逸,住的不习惯。 现在不能住客栈了,却又来穷讲究,摆明了故意找茬,怎能叫他不生气? meimei脾气好,愿意忍这蛮汉,他却不能忍。 不争馒头还得争口气呢。 他瞪着蒋井奎下命令:“搭帐篷!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蒋井奎眯起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屑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属下搭帐篷。 他们都是寒族出身,饱受士族排挤,靠卖命挣下军功才有今时今日地位名望,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士族子弟简直相看两厌。若非看在许如净是如佑亲外孙的份上,几乎都不带搭理他。 边下马搬行囊。边吹起了口哨。 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许如净气得气血上涌。 这些蛮夫简直无礼!尚有女眷在此,怎可如此轻佻? 许如凉一边挡他一边道:“各位军爷且慢。” 这声“军爷”,听得随从心里顺坦了些。 不过蒋井奎没有让属下停止。 他自己转过来看着许如凉。笑眯眯地问:“小郡主,又咋子?” 带伤疤的脸一笑起来,狰狞得能夜止孩啼。 许如凉并不怕,还他一脸笑眯眯:“夏天晚上天黑得晚,若是各位军爷还吃得消,不如我们再行一程,到庆阳城再歇?” 又挑衅又激将。 蒋井奎就想嘲笑她不自量力。 小女娃逞能。现在稀奇,等会儿有你受的! 许如净先急切地阻止meimei:“你已经骑了一天的马……” 许如凉忙道没事,“你看我哪有累的样子?” 确实没有。 许如净无话可说。越发觉得meimei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在赶路,等到城里,他要问问她。 蒋井奎睇着许如凉看了看,吩咐随从重新收拾行囊。 “帐篷就留在这里吧。”许如凉道:“还请蒋叔指一半人留在这里等我的侍女。然后护送她们到韶阳。另一半我们先走。” 小女娃还是个急猴子。 不过。不娇气,像他们巴蜀的婆娘,招人稀罕。 最主要还是这声“叔”,听着顺耳。 蒋井奎挥挥手示意随从照做,不过却只留下两个人等尔棋她们。
虽然瞧不上这对金贵的公子小姐,但到底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得确保他们万无一失。人手不能浪费给侍女。 许如凉坚决要求留一半,“要是遇上狼。两个人护不住五个人。” 小女娃还晓这一带兴许有狼。 有点见识。 蒋井奎哈哈笑了两声,最终听了她的建议,留下六个人。 一行八人重新启程,直到亥时初才进庆阳城。 城中大街上早已空荡荡。 八匹马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嘚嘚”声格外明显。 远远近近地响起了犬吠声。 接着远远近近的有窗户亮起了光。 一星一星,橘红色的,在乌黑的夜晚,好像鬼魅的眼睛。蒋井奎忍不住开玩笑:“小郡主,没得吓到你嗦?” “怎么会?”许如凉失笑:“有几位叔叔在,还有什么能吓到我?” 几个糙汉子跟着哈哈笑起来。 就有窗户打开了。 蒋井奎立即压着嗓子喝斥:“瓜娃子,哈笑。要人告你们扰民,回去吃军棍。” 三秒之内鸦雀无声。 许如凉呡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按原先制定的计划,会在第四天中午路过庆阳城,吃个午饭就走,所以没有预定客栈。 现在临时进城找地方住,又这么晚了,所有客栈都打烊了∵遍整条主街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店,就有人提议,“反正还有帐篷,要不就搭个帐篷过夜算了?” 吃了蒋井奎一计爆栗。 “你是皮糙rou厚耐风吹,两个娃娃咋说?” “那咋办?” 蒋井奎使劲搔了搔头,“跟我来。” 就把人带到了一条低矮破旧的小巷,敲了一道狭窄的小门。 应门的是个七旬老妇,手里捧着盏昏暗的油灯,“大奎?你咋来哩?” 蒋井奎也换了一腔东北嗓,只道路过,想借宿一宿。 老妇并没多问,立即带人进了屋。蒋井奎就低声和老妇说着话,大意是想麻烦她孙女来伺候许如凉一下。 许如凉急忙推辞。 蒋井奎瞧着,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又过来,“你睡那间屋。” 许如凉点点头,禁不住担忧问道:“我哥呢?” 打从进城后,许如净就没怎么说话,而且刚才进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蒋井奎却以为她问许如净住哪儿,指了指前面:“他住这间。” 许如净突然从拐角后走了出来,“我meimei和我住一间。” “你害怕嗦?”蒋井奎嘲笑不已。 许如净不理他,径自拉起许如凉走进前面的屋:“你睡里面,哥睡外面。”就把许如凉抱上炕,“早点睡吧,今天累坏了。”自己也和衣躺下,心里想着事。 刚才他去看过了,这简陋的小院,算上灶房一共才三间房。 如果他和许如凉各占一间,老妇和孙女一间,那蒋井奎他们就没地方落脚了。 虽然,那些大老粗没地方落脚,好像不关他的事。可是,回想起在街上发生的那一幕,寒族兵士的军纪严明,深深地触动了他。 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这些大老粗,至少没到不能让他们安度一晚的程度。 “哥?”许如凉不安地问:“你有心事?” “嗯……” 许如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沉默半晌,忽然翻身背对meimei,幽幽地道:“如果哥想从戎,阿凉会支持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