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璇玑录之烽烟起在线阅读 - 章19 空桑

章19 空桑

    他是她从未看透过的人。与她的师傅和他的父亲一样。纵观轩辕,俯揽凌霄,仅止三人尔。

    师傅;

    天上;

    以及,“天之骄子,龙王血脉”。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为天上奏瑟之时,他的身影总会在宫楼之上茕茕伫立,沉默相聆。初时,她用“巧合”来向自己解释,贵如帝嗣,出入凌霄,实属平常;但事实总是那柄最为锋锐的矛,轻而易举将盾击破,一年时间倏忽而过,“巧合”二字在他的风雨不改下尤显苍白。她不得不承认,令千万女子向往辗转的轩辕帝嗣是为她而来。“或许,他只是想通过我讨好师傅……”

    “三弟他,从来不屑行醉翁之事。”但某人直白的定论令她不得不收起了看似实际的推测,又回到那近乎幻想的事实。

    “那记得那次么,你得罪了右相和飞卫将军……”

    “……除了你救我的时候,其他的没什么印象了。”

    “那晚,飞卫将军萧寒·秋山恼羞成怒,派人行劫杀之事,虽是我适逢其会,出手相救。但那时,或许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三弟的精锐暗卫,一直到你踏入凌霄宫门,方才撤去。”

    她细细回想,那天,确在筵席上见到了他的出席。

    故而,在一次奏瑟完毕之后,她向她遥遥致礼,“虽未竟功,然心意当谢。”自此,渐成沿袭。

    说起来,今日,是他第一次当面为他奏瑟。

    空桑整顿心绪,看看侍从小心翼翼呈上的托盘,上面覆着一层紫色轻纱,令人侧目。

    “殿下所赐之物,定然非同寻常,天下难得。”不用去看,这油腻得黏人的奉承来自昭阳侯晋阖。

    “昭阳侯眼力卓绝,可看得出本殿下的谢礼为何物?”轩辕·云炽似笑非笑。

    昭阳侯笑意盈面,得意洋洋:“承蒙殿下厚赞,以殿下身份之尊,富贵之隆,所赐之物,岂是下官能够轻易猜度。”他又看向空桑:“空桑姑娘何其幸运,能得殿下青睐,着实羡煞本侯啊,哈哈哈……”

    空桑向来对这以前倨后恭为荣、阿谀奉承为傲的昭阳侯无甚好感,不欲答他,但对轩辕·云炽的所为谢礼好奇不已。自己之所以接受轩辕·云炽之邀席间献艺,是为青阳王女遇刺一事而来,轩辕·云炽亦心知肚明,但现在却将焦点从高阳使节导向了自己身上,着实令她意外。

    她眼角微抬,四席之人尽收眼内。她在寻觅真相的丝缕。青阳王女带着标志性的高贵笑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暮临·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右手隐在酒案之下,虽面带笑容,但眼却没有丝毫笑意,大异寻常;剩下的人里,高阳使节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轩辕·云炽身上,全然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既然昭阳侯这么有兴趣,那不妨昭阳侯亲手为空桑揭晓。”轩辕·云炽突然道。

    昭阳侯闻之,霎时喜出望外,笑容盈面,当即越席而出,行到空桑身旁站定,“空桑姑娘,如此,本侯抢先姑娘目睹珍宝,望姑娘莫怪。”说完,也没有要等空桑回话的样子,向席间众宾一拱手,径直掀开了托盘上的紫纱。

    “这是?”空桑听到了昭阳侯言中的疑惑。“殿下……”她起身定睛一看,只见昭阳侯正拿着一本书册,细细端详。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复方才,整个儿凝住了。

    《樵蕴集》,空桑看着昭阳侯手中的书册封页,喃喃念道。

    另一边,青阳王女亦踱步离席,她甚至能闻道王女步履之间飘摇而出的淡淡幽香。王女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樵蕴集》,怎么可能?”

    空桑看向高阳使节的方向,高阳·恪珖正襟危坐,眼光仍放在主席上的轩辕帝嗣身上,似乎对场中三人的惊讶之色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暮临·鉴装腔作势地咳了咳,道:“这不就是一本书么,诸位何来大惊小怪。殿下乃我轩辕帝嗣,就算送出一册孤本古籍当作礼物博佳人之心,何其平常。”说着,挤眉弄眼地瞥了一眼轩辕·云炽。“这又不是头一次了。”

    轩辕·云炽没有理会暮临·鉴的调笑,向高阳使节举杯遥道:“使节大人,您觉得本殿下这礼物如何?”

    高阳·恪珖面色沉肃,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沉声道:“不知本使是否无意得罪了殿下,否则殿下怎会处处针对高阳。”

    “噢?贵使之意本殿下就不明白了,本殿下只不过向贵使征求看法,何来针对高阳之说。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高阳·恪珖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语中含怒:“云炽殿下,《樵蕴集》乃我高阳前朝皇室镇陵之宝,天下仅余孤本唯一,怎会经殿下之手流传于世,甚至于沦为褒赏区区鄙俗乐女之物。”

    言之有理!《樵蕴集》乃高阳朝传奇乐师解忧所作曲谱,史有“千古绝谱”之称。然而,若仅仅如此,《樵蕴集》珍贵则已,却也远达不到令堂堂高阳使节气急败坏的地步。只因这乐师解忧,乃高阳朝时一代女皇高阳·姝蕴毕生挚爱,两人之间更有一段看成千古绝恋的凄楚恋情传于后世。史载,《樵蕴集》谱成传世之后,一度风靡天下,直至女皇高阳·姝蕴薨逝,新皇高阳·靖桓传令天下“焚谱绝音”,只留解忧亲手所书孤本,随女皇遗体陪葬皇陵。是以,《樵蕴集》于后世年深日久间渐渐失传,虽每有好乐之人趋之若鹜,其中甚至不乏高官显贵,但却无人敢冒高阳之大不韪,始终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是这般珍贵、这般敏感的《樵蕴集》,竟被轩辕·云炽随随便便拿来答谢一名乐女!纵使空桑对高阳·恪珖轻蔑自己而不满,但她却无法否认,轩辕·云炽的行为着实骇人听闻。

    “贵使的意思是,不相信本殿下?”轩辕·云炽仿佛没有看见高阳·恪珖的难看脸色,慢悠悠地反问道。

    高阳·恪珖目光如刀,像要将轩辕·云炽的皮剥下一层来,“本使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妨请贵使一观,为本殿下鉴赏《樵蕴集》的真伪。”轩辕·云炽毫不迟疑,一挥手,“昭阳侯……”

    昭阳侯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轩辕·云炽第三声招呼出口,方才在青阳王女的提醒下醒过神来,慌忙将《樵蕴集》交到高阳·恪珖手上。

    高阳·恪珖接过后,毫不客气地翻阅起来,一边冷笑着说道:“《樵蕴集》乃乐师解忧亲手所书,世人有所不知,乐师解忧除乐艺冠绝天下外,于书法一道亦造诣非凡。但解忧有个习惯,但凡行笔,必定亲自调墨……”

    “解忧所调之墨,名为‘光隐’,行笔书写之后与寻常之墨不同,墨色会随同阳光光照角度不同,显现出不同效果,令同一书法风骨迥异,可谓非同寻常。”见到高阳·恪珖胸有成竹的样子,空桑心头一动,想起在书藏内所看到的一段描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席中人不防她说出这么一段话来,青阳王女疑惑不已:“世间竟有如此奇特的墨,湮漓尚是第一次听说……”她的眼光,边说边放在了高阳·恪珖身上。

    高阳·恪珖神色复杂地看了空桑一眼,回答道:“空桑姑娘所言不虚,乐师解忧所用之墨确为‘光隐’,本使亦有幸曾在帝丘见过用‘光隐’所写书法,其效果特异正如姑娘所言。想不到姑娘如此博识,本使倒是小瞧姑娘了。”

    众目睽睽之下,高阳·恪珖细细考量着这本待辨真伪的《樵蕴集》,渐渐地,一层冰寒浮上面来,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讶异与疑惑。

    “不可能!”令人尴尬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短短三个字,仿佛被硬生生咬碎在高阳·恪珖齿间。“这绝不肯能,自乐师解忧遁世,‘光隐’早已失传,怎会重现于世。”

    轩辕·云炽惬意地饮下一杯酒,笑意中参杂着些许森然:“贵使错了,并非奇墨重光,而是宝籍复现。”

    “云炽殿下,您可知这若真是《樵蕴集》,您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这要问贵使了。”

    “你……”高阳·恪珖的声音隐隐地变了调,“云炽殿下,《樵蕴集》可是我高阳镇陵之宝……”

    “噢……”轩辕·云炽笑容更甚,“听贵使的话,是承认本殿下这《樵蕴集》是真非伪了。”

    “轩辕·云炽你是想挑起北境大战么?《樵蕴集》乃我高阳先朝女皇随葬之物,轩辕破陵盗宝,是认为我高阳软弱可欺吗?又视我高阳二十万如何物?”听了轩辕·云炽的话,高阳·恪珖怒发冲冠,一改入席至今的深沉肃穆,口中言语更是振聋发聩。

    “恪珖大人身为高阳使节,地位尊贵,还望慎言。”暮临·鉴骤然起席,沉声说道。

    空桑心中焦虑,这就是轩辕·云炽承诺给自己的完美答案?她注视着轩辕帝嗣,生怕漏掉他脸上每一寸微小变化,“北境大战”!这个答案恐怕跟完美二字南辕北辙。

    轩辕·云炽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反而传开了话头:“王女手臂上的伤,可好了些么?”

    “蒙殿下关心,已无大碍。”青阳王女落落大方,却仅是草草作答,空桑心道,王女怕也是预料到了轩辕·云炽意不止此,不欲卷进莫名干戈。这个青阳王女,可谓审时度势,进退有据。

    “无事便好,若真有事,我轩辕怕是不止北境大战了。”轩辕·云炽话音更显森冷,“青阳活生生的王女在轩辕宫廷遇刺,和高阳死了百年的尸体旁边丢本古籍相比,究竟孰轻孰重?贵使,可否相告啊。”

    高阳·恪珖眉头一皱,毫不示弱:“轩辕·云炽,你是在胡搅蛮缠。本使无可奉告。”说完,高阳·恪珖大袖一甩,便作势离去。却不想,两名侍卫生生横在他面前,个中深意,不言自明。

    “轩辕·云炽,你可是潋英阁参政之身,扣押高阳使节,这个罪名和后果你担的起吗?”高阳·恪珖勃然大怒,霍然转身,一只手遥遥指着轩辕·云炽,狠声道。

    “贵使莫急,你若先走了,本殿下这戏可演不完了。”轩辕·云炽笑笑,右手微抬,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方才四名在席间翩翩起舞的舞姬应声而出,各据一方站定,“贵使想必是有些醉了,如若不然,看了这么久的舞蹈,怎会连自己人都认不出,噢不,是自己人的脸才对。”

    高阳·恪珖身躯一震,竟未做出任何驳斥,一双眼在四人脸上游走逡巡,疑惑不定,却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空桑见他这副样子,颇为奇怪,也学着他细细端详着四名舞姬,但见四人均是肤白胜雪、樱唇怡眸,确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但也仅此,别无异常。空桑正字疑惑间,忽听得身旁的青阳王女一声轻呼,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带着一直秉持中立少有出声的暮临·鉴也朝她看了过去。

    “王女果然冰雪聪明,暮临将军,这场中,空桑姑娘看不出还情有可原,你若是看不出,怕就折了霄云禁卫的名头了。”轩辕·云炽头一点,距离暮临·鉴最近的白衫舞姬缓步走到暮临·鉴案前,袅袅满上一杯美酒,眉目含笑,毫不避讳地端着酒杯,呈向年轻的霄云禁卫指挥。

    暮临·鉴眉头紧蹙,甚至忘了去接那杯酒,就那么怔怔地盯着舞姬的脸。终于,在轩辕·云炽自斟自饮第三杯酒后,暮临·鉴双眉舒展,一抹笑意爬上嘴角,他一把接过酒杯,遥敬轩辕·云炽后,一饮而尽。旋即,对着白衫舞姬柔声道:“暮临·鉴唐突,请姑娘取下面具罢。”白衫舞姬嫣然一笑,仿佛早在等着这句话,向暮临·鉴款款欠身行礼后,右手自面上一抹,手中已多了一张晶莹剔透、仿如薄纸的东西,再看她的脸,与方才已是判若两人。

    “人皮面具!”空桑耳中,传来青阳王女的惊呼,她定睛一看,果如其言,白衫舞姬手上的东西,观其形辨其貌,确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脸形状。

    在白衫舞姬的前鉴,余下三名舞姬亦相继除下人皮面具,一时之间,旧貌换新颜,令得众人目瞪口呆。但空桑注意到,唯有高阳·恪珖,自始自终只疑不惊。

    “贵使觉得如何?高阳‘诡眼’不传之秘——‘千人一面’?这四张人皮面具,质地、触感与刺杀王女的凶手所戴如出一辙。而这四张脸,据本殿下查实,跟凌霄内四名侍女一模一样……”

    高阳·恪珖目露精光,不再理会那四名舞姬:“那又如何,这与本使何干,与高阳何干。天下之大,璇玑之广,区区几张人皮面具,便一定是高阳之物吗。殿下与其在这里擅兴欲加之罪,还不如想想怎么向我高阳交代破陵盗宝之罪。”

    “殿下,敢问此物是在何处寻到?”暮临·鉴的手,已公然按在了腰间佩剑之上。

    轩辕·云炽悠悠起身,高声道:“暮临将军好问题,说来惭愧,本殿下虽贵为帝嗣,麾下金银财帛不尽、能人异士众多,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制出这‘千人一面’。不过,幸得上天垂怜,机缘巧合下,于今日午间在皇天外找出一处可疑庄园。本殿下既入潋英阁参政,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故而遣人拿下了这所庄园。巧的是,从这庄园里搜出了这四张人面,更巧的是,这庄园主人竟自称是高阳使节府的随侍。恰巧今日本殿下设宴,想着若这人面真与贵使有关,那贵使定然会给本殿下一个小小的交代。故而,便令人戴上了这四张人面,请贵使一观。若然不中,权当为诸位作一游戏尔,无伤大雅。”

    “胡说八道……轩辕·云炽你……”高阳·恪珖怒叱道:“轩辕帝嗣,潋英阁参政,你是在挑衅高阳!莫要忘了,本使乃高阳使节,代高阳庄王驻跸皇天,有面陈天上、直疏国事之权,本使定要向天上讨个公道,洗我高阳之耻。”

    暮临·鉴大步向前,横在轩辕·云炽与高阳·恪珖之间,剑眉斜飞,英气逼人:“贵使言之有理,霄云禁卫受天上亲命严查青阳王女遇刺一案,不仅得向天上复命,亦是向无故受辱的青阳换一个公道。若是殿下所言的庄园确为高阳所属,贵使,霄云禁卫护卫凌霄不力,也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说着,右手已紧紧握住了剑柄。

    高阳·恪珖不虞有此,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空桑见他这模样,心中对轩辕·云炽含沙射影所说的一切已是信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在场之中,无论轩辕诸人,还是青阳王女本人,无一不认为行刺一事乃是高阳主谋,只是此事牵涉过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负责调查的霄云禁卫和绣衣府,无不是深谙个中干系,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毫无进展。却没想到,轩辕·云炽不管不顾,竟然以宴饮为名,调虎离山,暗中抄了高阳后路,而且竟还真被他搜出了如山铁证。这到底该说他是桀骜轻狂,还是说他心宽胆大呢?

    尤其,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可能是未来的轩辕新帝,璇玑共主。

    一时之间,空桑心绪翻腾,无力亦无力再参与到今日这层层纠葛之中,知冷艳看着场中众人的种种态度与表现。原本,她来此处,也只为求一个真相。

    “呀哎……诸位……哎呀……”昭阳侯焦急失措的声音响起,从一开始他便明哲保身,没有参与道轩辕·云炽和高阳·恪珖的唇枪舌剑之中,现在连暮临·鉴都亲身下场了,言语中还带进了始终没有表态的青阳,事态已近失控。

    “殿下,殿下,高阳大人怎会是行刺王女殿下的人呢,怎么可能呢……”

    “使节大人……使节大人……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殿下查抄的那所庄院怎会跟使节府有关系……您说,一定不会吧……”

    昭阳侯左支右拙,不住地讨好劝解,但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直到一名雪白信鸽突然落入场中,方才打断了他隔靴搔痒般的徒劳之功。

    轩辕·云炽见了,只颔首示意,方才为暮临·鉴斟酒的白衫舞姬知意而行,抓起白鸽,在鸽腿上取下一卷信纸,当即展开略略看过,向轩辕·云炽禀道:“殿下,北境传书,天征携同元冥一部,于霜漫岭剿灭一支自高阳跨境而来的流寇,此役大获全胜,缴获粮草无计。”

    “好!”轩辕·云炽一声高呼,额手称庆,笑道:“天征元冥不愧为我轩辕精锐,久闻北境草寇凶悍异常,战力不下高阳军队。此次天征一战功成,不仅扬轩辕天威,更肃清地方,保北境太平。诸位,我等遥敬天征元冥众将士……干……”

    轩辕·云炽启首,众人皆有侍婢送上美酒,随着居首的轩辕帝嗣一声酒令,在场除高阳·恪珖以外,尽皆饮下。

    饮毕,轩辕·云炽带着那抹标志性的不屑笑意,直视高阳·恪珖:“敢问贵使,如何?”

    高阳·恪珖气得浑身发抖,扫视着在场众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两颊肌rou不住地抽搐。有那么一阵,空桑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咬碎牙齿的声音。

    “好,好,轩辕好手段,帝嗣殿下好手段……本使告辞。”

    “贵使,那庄园的事……”轩辕·云炽不忘提醒。

    “殿下许是误会了,高阳使节团一干人等,皆居住于轩辕划拨的使节府内,从未另辟府邸……哼,想来那庄园之主遭逢大祸,口不择言,胡乱攀咬而已,殿下理当明察秋毫。”高阳·恪珖冷然答道。

    “贵使言之有理,本殿下向来洞烛机先,怎会为小人蒙蔽。来人,备舟,高阳使节大人有些醉了,需回府休息。”

    高阳·恪珖狠狠地瞪了轩辕·云炽一眼,“多谢殿下!”转身而去。手中,没有那本《樵蕴集》。

    空桑看到,《樵蕴集》被他扔在了场中,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