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山前夕

    是的，没人知道焚寂剑在天墉城。所以当我和屠苏从幻境中出来后，师尊看到我身负煞气，第一反应就是带我们离开。

    焚寂剑虽是上古凶剑，持有者最终都会被焚寂剑控制成为嗜杀成性的机器，可对于某些只追求力量的狂热者而言，这不算什么。总有脑袋不灵光的认为自己会被上天眷顾，既可以得到力量也能保持自我。

    “无忧，你在里面都想什么了？怎么会受这种伤？”一回到琼华殿师尊就连忙询问原因。

    “师尊，不是师姐，是我……”屠苏紧皱着眉头看着我，帮我回答。

    “怎么回事？”

    “师尊，弟子见到焚寂剑灵了。”我忍着煞气焚身的痛苦，故作轻巧的回答紫胤真人的问话后，拿出一包药对屠苏说：“你帮我去煎一帖药。”

    这药是我为屠苏配的，如今成了我支开他的好理由。

    屠苏接过药，为难的看向师尊，摆明了不想离开，奈何师尊也不想他在一旁，点头示意他去煎药。无奈屠苏只能告退，去凝丹峰熬药。

    “无忧，你的伤？”师尊拉过我一只手为我把脉。

    “师尊，我在屠苏的记忆里看到了焚寂剑灵。”我任师尊摸脉，伤的到不重，只是煞气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清除干净的。

    “屠苏的记忆？何出此言？”

    “师尊是这样的……”我把在太虚幻境中遇到的看到的一一说出。师尊听过后陷入沉思。师尊眉头紧锁，一脸费解。我能体会他的心情，毕竟焚寂剑灵是他同掌门真人合力用空明幻虚剑封印的。掌门真人的实力可不算小。

    “师尊，我想我的猜测或许是对的。焚寂剑灵并没有吞噬掉屠苏的一魂四魄。不然屠苏不该有幻中幻，而且还有乌蒙灵谷的记忆。”我忍不住打断沉思的紫胤真人，“师尊，而且我发现，仙灵残魂还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很薄弱，可要不是它还有自己的意识，我怎么也不能那么快的逃脱。”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你大师兄也不小了，是到时候下山游历的年龄了。查找分开焚寂剑灵和屠苏的办法就让他去吧。”师尊脸色并没有因为我的推断变得好一点，反而间接制止了我的想法——我想下山。

    “这件事，是不是该跟屠苏说呢？屠苏他现在会有很多疑惑吧。”

    “暂时不要，一旦屠苏记起乌蒙灵谷的一切，也许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焚寂剑最易激起人的愤恨之意，那样就遭了。”

    “可是师尊，这样真的好么？因为他身负煞气，您不许他与师兄弟切磋练剑，终日呆在后山。因为他身负煞气，您怕他心有怨怼，教他处处退让。师尊，一味的逃避真的好么？”我没忍住，将心中所想全部吐出，我并不是怪师尊，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是他保护我们的方法，可我不想要屠苏经历我曾经历过的痛苦绝望。

    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师尊看着我发呆，又感觉是透过我再回忆什么，半饷，他掏出三块小巧的玉佩给我：“无忧，这玉可以互相感应，你伤好后，就下山吧。另外两块，一块拿给陵越，一块拿给屠苏。等你找到办法，为师亲自告诉屠苏他自己的身世。”

    “谢师尊。”我接过玉佩，喜出望外的看着师尊。

    “我要闭关了，你离开时不必知会我了。山下不比天墉城，万事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通知屠苏。他总是无法离山门的。”师尊说罢就离开了，而我看着师尊离开的背影不可抑制的笑了，师尊，你放心。无忧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师姐，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呢？”屠苏一进屋就见我一个人靠着床，一脸傻笑的望着窗外。

    我见屠苏空着手回来，脸却笑意，一脸淡漠的看着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姐，我……”屠苏杵在那里，不明白我翻脸为什么这么快。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姐啊。”我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还以为屠苏眼里只有师尊和大师兄呢。”

    “师姐，我没有。”屠苏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神情焦急又难过，他不明白师姐怎么会对他这样……师姐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我看到屠苏眼里的焦急，垂下眼，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屠苏，师姐和师兄都要下山，师尊又闭关，没人再护着你了，我一定要你正视我的想法，你的这一生绝不是退缩避让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师姐，你是在生气？”屠苏试探的问我，“师姐，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

    “百里屠苏！"我听了屠苏的话心里像被人割了一道口子，生疼生疼的，“既然你当我是陌生人，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不保证我的剑做出什么事。”

    好啊，好啊，屠苏竟然是这样想的，什么时候人才怕给人添麻烦？愚不可及……哪怕我知道屠苏本意不是如此，还是被他气得恨不得给他两下。

    “师姐，不是的，师姐不是陌生人。”屠苏急的手脚慌乱，半天憋出一句话。

    “屠苏，明日我就下山了。”看到这样的屠苏，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尽快解决根本问题吧，屠苏这样的想法一时半会儿也纠正不过来。

    “啊？师姐的伤还没好，屠苏哪里做错了，师姐说出来屠苏改好不好？”

    “屠苏，我不仅是你师姐，我还是你meimei，虽然我们不是血脉至亲，可我一直当你是至亲，我不希望你总是任人欺负，也不喜欢你怕给我们添麻烦的这套说辞。”我起身坐正一脸严肃的对着屠苏，“若有一日，我被世人唾骂嫌弃，你会避我如蛇蝎吗？”

    “不会”屠苏毫不犹豫的回答。

    “屠苏，我也一样。所以，你不是麻烦，你明白吗？”

    “师姐你笑了，是不是不生气了。那是不是就不会下山了？”

    “山我一定要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天墉城的。”

    “师姐，师尊不会许我下山的。”屠苏低头难过的说。

    “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师姐带你尝遍天下美食，你说可好。”

    “师姐……你怎么就知道吃……”屠苏被我豪言壮语弄得哭笑不得，敢情师姐下山就是为了吃食啊。

    看着如此简单纯真的屠苏，我有一瞬间感觉师尊他们也许是对的，屠苏一直这样纯善也不错。可到底还是希望屠苏有一天可以能自己随心而活，而不是被禁锢一生，人活着要对得起自己，才不至于伤心失落。

    “师姐……其实我有事想问你。幻境中的小孩是谁？是不是我？我娘她去哪里了？”屠苏支支吾吾的说出他的疑惑。

    “是你，是不是比你现在可爱多了？你娘她有自己的使命，师姐现在不能说，你信师姐吗？”我摆出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对着屠苏，实则笑容里的苦涩早已被屠苏看在眼里，心思不专的我并没发觉。

    几年以后，我再回想起这一天，我想当时坦白些，也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