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去
“弟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我那时候那么小,等我醒来看见平安瘸了一条腿,我还以为只是一次的惩罚造成的……后来被继王妃哄着,又装模作样的欺骗,我居然就相信了继王妃的话,根本没有想过要找人给平安治腿,然后他就瘸了一辈子……” 茶香飘渺,女音清寂。 满室只余悲伤围绕,眼泪簌簌的不知不觉的落下。 是谁午夜梦回,总是难解心头的疑惑,这回就全部都说出来吧。 …… “皇上突然降罪甄家,还要株连九族,我那一瞬间仿佛被雷劈中,不知道为何会是这般结局。可是后来族人那边却没受到波及,也不知是不是当上皇后的丹姐儿的功劳,她应该是求情了吧,所以许多人逃过了一劫,但是平安无论如何也不行免刑,我到处找人救他,找不到啊,然后我就遇见了曲贺天,他告诉我他可以救出平安,我走投无路,我只能相信他,那个畜生……” 甄平乐说不下去,噩梦似乎又回来了,一直缠着她,永远都不会消失。 可是那之后又是什么? 她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人,给了她什么东西…… 再然后呢…… …… 周嬷嬷服侍甄平乐睡下,看着她解不开的眉头,周嬷嬷愣愣的坐了很久才离开。 外面一片白色,寒气不断的往四肢百骸灌入,周嬷嬷呵了一声,白气立马出现。她伸出手看了看掌心的纹路,抬脚慢慢的离开了甄平乐的屋子。 过年,一家人肯定是要在一起吃饭的,周嬷嬷一直在安排年夜饭的事情,甄平乐多少也能插上手,于是这两天就看见甄平乐到处跑,尽心尽力的想过个好年。 王府现在的事情基本都在周嬷嬷手里。不重要的依然由继王妃管着,这些都没什么,因为周嬷嬷管着整个王府的进项,继王妃翻不出周嬷嬷的五指山。又因为李夫人袒护甄平乐的事情被传的有根有据,年前的气氛相当好,没人找甄平乐的麻烦。 另外不识相的人,甄平乐也很久没看到了。自从那天与周嬷嬷谈心之后,甄平乐变得更加轻松。一个人背着那么沉重的秘密,有人分担一去,甄平乐整个人都开朗起来,遇到不长眼的丫鬟小厮,她也能好声好气的说教,掌家夫人的风范越来越有模型,超乎许多人的想象,大小姐进步的相当快。 周嬷嬷一直没追问甄平乐上辈子的事情,她不提起那天的事情,甄平乐就感觉那天她只是产生了幻觉。其实什么都还没说,她并没有将秘密完全告诉周嬷嬷。既然周嬷嬷不问,甄平乐也就当做事情没发生。 她不知道的是,周嬷嬷记得很清楚,但是周嬷嬷不会紧抓着上辈子说事,就算甄平乐说的全是事实,在周嬷嬷心里,最好上辈子根本不存在,才是最好。 而那些绝境,什么株连九族。在周嬷嬷眼里,事情的发生自有定数,不是重活了一辈子就能违背天意。天道轮回,她们既要努力保全自己。也要遵循自然规则,不可逆天,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周嬷嬷联系了老君山,也给靳玄霁递了消息,前者只是想让山上的人有个警醒,后者完全是为了安慰甄平乐。 所以。在大年夜的前一天看到靳玄霁,甄平乐是震惊的! 那时,她还在抄写这几日的进项和出项,每一笔买卖都记得很清楚,她看得仔细,也就没有注意到,窗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身姿挺拔,不动如山。 等甄平乐完事,她抬起头,赫然就看见她心底最深处的人正微笑着凝望她。 甄平乐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很快她站起来,迅速跑到窗边,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衣角,冰凉刺骨,触之生寒,确定不是幻象,甄平乐心急火燎的跑出去,拉着那人的手回到屋里,把汤婆子,暖手炉,狐裘做的筒子一股脑的全塞给他,然后站在他面前,眼巴巴的仰望他。 靳玄霁失笑,伸出手在甄平乐的脑袋上摸了摸。 甄平乐好半响才回过神,立即扬声道:“紫莺,端茶!”
外面没人应声,甄平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叫道:“紫烟,上茶!” 外面还是没人应声,甄平乐不得已走到门口,大声道:“周嬷嬷——” “叫什么呢?好好的呆在屋里就好了,出来作甚?”周嬷嬷没好气的从拐角出来,吼了甄平乐一句。 甄平乐缩了缩脖子退回到屋内,周嬷嬷将托盘里的热茶和点心都摆放在桌上,看都没看靳玄霁,转身的时候又瞪了一眼甄平乐,斥道:“不要大呼小叫,你是想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吗?” 甄平乐又往后退了一步,靳玄霁开口道:“没事,我来之前已经打点过了。” 周嬷嬷还是不看靳玄霁,面对甄平乐吩咐道:“好好照顾客人,总之不能失了礼数。” 甄平乐木讷的点头。 周嬷嬷没好气的想点一点甄平乐的额头,手刚抬起来,靳玄霁又在半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周嬷嬷在外边等等,我和平乐说两句话就走。” 甄平乐把目光转到靳玄霁身上,他那么快就又要走了吗? 靳玄霁干咳一声,走到甄平乐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对周嬷嬷点头道:“您放心,我知晓分寸。” 然后周嬷嬷才转身离开,并且关上了房门。 甄平乐眼里只有靳玄霁一个人,他变黑了,好像也瘦了,脸色不是很好,是因为着急赶路回来见她么? 他又长高了,她虽然也在长,但是却还不到他的胸口,感觉她小小的一个,都被他完完全全的包围在了怀里。 甄平乐心疼道:“你那么累,怎么不休息一晚,明天再来见我?” 靳玄霁握着甄平乐的手,带着她坐到桌边,温润如玉的笑道:“何必等明天,今天想要见的人,一定要在今天见到。”那般直白,心思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