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曲桑的浮屠灯
这左臂印记之谜，曲北虽迫切想解开，却也知晓，并不能让这黑衣人知晓。 曲北上前一步，上次与黑衣人离别后，他与曲桑便依其言，躲在北院避难，但他心中一直在想这救人之难何时能解，自己与曲桑何时才能离开。此时忍不住问道：“前辈，晚辈心中一直存有一问，我跟我meimei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此处？” 黑影叹了口气，道：“我也知晓你的心意。一年，一年之后我便送你二人离开。” 曲北在心底记住这个期限，此时对那黑衣前辈已极为信任，见他如此说，自也不再着急，便去思考如何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曲桑也跟着问道：“黑衣大侠，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罩？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吗？” 黑影答道：“我在世间树敌甚多，若身份被你二人知晓，只会为你们招来杀机。还是不看为好。” 曲桑小声地嘀咕：“不看就不看吧。” 三人又闲聊一番，黑衣人才御剑飞离。看着黑衣人衣袂飘飘，脚下宝剑破空而去，曲桑羡慕地道：“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御剑而飞？” 曲北笑道：“傻桑桑，御剑那是武道修行者的方式。我们念道一途，到了赤针医者，便可御器而行。” 曲桑想了想，雄壮地道：“赤针医者，我一定要修行到赤针医者。”又忽然苦恼起来，“哥，念者的法器为针，你说到时候御针而行，那得多丑。” 曲北大笑起来，道：“说你是傻桑桑，你还真犯傻起来。针乃我们救死扶伤的法器，你还可以修炼别的法器。” 曲桑窘迫地道：“哥，你不准取笑我，不然我不理你了。” “好，桑桑不傻，桑桑可聪明了。” “那是当然。不过。”曲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小眼瞅了瞅四周，才小声地道：“哥，你明明炼制了两粒元魂丹，为何只对黑衣大侠说炼制了一粒？” 曲北感慨地道：“桑桑，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情你尚不理解。但记得哥哥一言，除了哥哥以外，不要轻信任何人，更不要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别人。” 曲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只要有哥哥，什么都好。” 曲北爱抚地摸了摸曲桑的头，两人又谈了些以后的事，便相继睡去。 曲桑记不起关于父母的任何事情，也完全适应没有父母的生活。在她看来，甚至都不理解父母有何用，但在她小小的心里，哥哥就是一切。 到了与曲虎天约定的这天，曲北嘱咐曲桑不要开口讲话，一切由自己来说，以免露馅，又仔细编排了语言。两人便在院落里翻着医书，因为等会要对那曲虎天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一时间又看不进去，只盼着曲虎天早些到来，早些摆脱这些不安。 晌午时分，曲虎天还没来，曲桑肚子有些饿，便央着哥哥做饭，两人正在商量午饭做些什么。曲虎天才驾驭着狮虎宝剑，闪过一道霞光，由远而至，落入院里。 曲北冲着曲桑道：“现在吃不成了。等把他打发走，咱们再吃。” 曲桑暗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一个坏蛋。想要出言骂他，但想起哥哥的叮嘱，紧闭着嘴，就在一旁从心底狠狠地骂这个曲坏蛋，他听不到也无法反驳，曲桑顿感趣味十足，在心底骂的不亦乐乎。 曲虎天率先开口道：“两位贤侄，多日不见，最近家务繁忙，今日才能抽出一点闲，来此照看，两位贤侄勿怪。” 曲北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那一百副药材已全部炼制完。” 曲虎天听到此言，有些诧异，却也含着一丝期待，问道：“贤侄，那元魂丹炼制的如何？” “恕我念力微薄，已经费劲心力，百副药材却无一结丹，全部失败。” 曲虎天眼神垂下，似在自己预料之内，脸上并无太多失望表情，反安慰道：“贤侄莫怪自己，倒是怪伯父，让贤侄以白针医者修为炼制二级丹药，此事确实太难太难。”说罢，长叹一声，又接着道：“只是可惜，这整个向阳镇除了贤侄，竟再无一个医道之人。医道没落，竟至于此。至于那元魂丹，本是要做救人之用，看来又要向后耽搁。曲家一向善字为先，这次却无能无力了。” 曲桑依然在心里暗骂，曲坏蛋，黑衣大侠说你不是救人，你便不是救人，我曲桑才不相信你。 曲北张张口，又忍住，想了想，再次张口问道：“敢问，善字为先？善为何意？” “真心向善，那便是善。善不论大小，大至救人性命，小到为人穿针引线，这都是善。曲家所行之善，便是保护曲家与向阳镇人。”曲虎天笑道。“贤侄，这些你以前可都学过。” “学过不一定为真，亲生经历才能知晓何为善。”曲北冷笑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曲虎天忽然来了兴致，笑了起来，道：“曾经有一个武修，他遇到虎与豹打架，虎与豹打得极为惨烈，两败俱伤，他若能帮助其中任何一个，便能助你得胜，杀死对方。贤侄，你说他帮谁才是行善？” “帮谁都不是行善。”曲北所有思考，缓缓地道，竟不知曲虎天何意。 “言之有理。那若这武修遇到的是亲弟弟与他人打架，亦是此种情况，那他帮谁才是行善？”曲虎天笑着问道。 曲北怔了一怔，缓缓地道：“帮自己弟弟。” “你既然已经知晓答案，为何又问我何为善？”曲虎天道。 善便是立场。 曲北迟迟未做声，曲虎天话语互转，接着道：“贤侄，伯父且问你，若你再尝试炼制一百次，可有成功的把握？” “我……”曲北想了想黑衣人的话，开口道：“但可一试。” 曲虎天笑道：“听贤侄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明日我便再送一百副药材过来，自然罗汉果也再添一百粒。” 曲北正是需要罗汉果，依照目前的结丹率，再有一百粒罗汉果足可炼制五粒浮屠果，曲桑凝聚浮屠灯便有把握了。 “贤侄，无暇玉器可还需多添几个？”曲虎天满脸笑意地问道？ “未练成丹药，自然不用。” “若以后有所需求，随时提给伯父即可，都是自家人，伯父可不喜你见外。” 曲桑越觉肚饿，开始在心底赶起曲虎天来。曲虎天毫不知晓，与曲北又随意问答了几句，多是曲虎天说话，曲北很少做声。曲桑在心底骂的已经没有了力气，曲虎天才驾驭者狮虎宝剑，升到半空，道：“两位贤侄，伯父就先行离开。对了，若是城西的药田里要增种些什么药材，直接告诉我便是。” 说完便驾着飞剑远去。留下曲桑和曲北心中发虚，四目相对。曲桑开口道：“糟了，哥，咱们做贼被发现了。” 曲北则冷静梳理了一番，看来确实曲虎天早已知晓此事，便安慰曲桑道：“桑桑，看来还是我们想的太少。想必曲家应该早就发现了。” “那我们以后还偷不偷了？” “怎么不偷？今晚还要去偷。既然他早已发现，又不阻止，自然是同意我们去采摘。” 曲桑兴奋了起来，道：“对，今晚咱们还要去偷，多偷点他们曲家的药材。” 曲北又想想元魂丹的事情，还是听从黑衣大侠的意思，决不交给曲虎天，刚刚差点心软之下就漏出马脚，出了一身虚汗。主意已定，便搁下此事，忙起午饭。 从下午开始，曲北便开始炼制浮屠果，暂将元魂丹放在一旁。 如此重复，十五日后的早上，曲北终于炼制成五粒浮屠果，可惜的是，四粒为人盈丹，一粒为月盈丹，料想也已足够。便将曲桑呼至院内，道：“桑桑，今日便为你凝聚浮屠灯。” 曲桑兴奋之余，略有担心：“哥哥，一定会成功吗？” 曲北坚定地道：“一定会成功。桑桑，接下来，你只管跟随我所说，全心全意运功便是，我会观察你体内念力情况，择时机喂你服用浮屠果。。” 曲桑收起玩性，盘起双腿，开始运功吐纳起来。曲北以神识观察曲桑体内念力流转情况，道：“念入天府，以神养之” 曲桑依言运功。整个北院里便安静了下来，只余曲北偶尔响起的声音。 “念冲中府，以明治之” “念穿太阳，以力压之” “念盘曲池，以洪泄之” “如此反复，十个周天。” 曲桑脸颊汗珠显现，头顶微微冒起白雾，但小脸凝重，使出全身力气，按照哥哥所说，全力运转体内念力。 晌午过后，曲桑体内念力才运转完十个周天，曲北又喊道：“念凝丹田，以气为种，以精为叶。我便喂你服用第一粒浮屠果。” 曲桑丹田之内，念力凝聚在一起，化成种子的形状，却始终没有形成真正的种子，直至第一粒浮屠果进入丹田，丹田内念力似有所牵引，更紧密的契合，逐渐形成的种子的雏形，浮屠果的效力随之散开，念力压缩的更为紧密，只见一点亮光产生，一粒洁白的浮屠灯的种子便彻底在丹田内诞生。 浮屠果果然有妙用，可以增加凝聚浮屠灯的成功率，但凝聚浮屠灯时只能服用五粒浮屠果，四粒浮屠果分别对应四片叶子，剩余一粒对应种子，服用再多也没有用处。 而此后则是更为关键的一步，浮屠灯一灯四叶，若是凝聚浮屠灯时，未能成功让四叶化成，则浮屠灯则将永无法点亮，此生便与医道无缘。 种子凝聚成功后，便开始缓慢旋转，从顶部长出一根细芽。曲北有些激动，按耐住情绪后，道：“意守丹田，凝精为叶。” 曲桑神情似有所动，依哥哥之言，运转念力。 细芽好似一只向上蹒跚的蚯蚓，慢慢长高，长到三寸后，便停止变化。曲北知道，这是要显化第一片叶子了。正欲喂服第二粒浮屠果，却忽然止住。他看到曲桑丹田内的浮屠种子径直地长出第一片叶子。 一直到傍晚时分，曲桑体内三片叶子已成，曲北才喂曲桑服下第四粒浮屠果。 丹田之内，念力受到指引，缓缓聚于第四片叶子处，逐渐显形，凝聚而出。至此，浮屠灯彻底凝聚而成，曲北大松一口气，仍然看着曲桑丹田之内的变化。 浮屠灯闪出一道霞光，便又恢复之前的形状，却有了些不同，相比之下，此时的浮屠灯如同真的，放佛有了质地，更是浑然天成，干净地毫无瑕疵。在丹田之内慢慢转动，散着温和的光。 四片浮屠叶却都还是透明之色，又有几片变成白色呢？ 曲北紧张地期待着，替曲桑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