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京平乱(四)
她明明梦到的是秦家,是已经成为一座死院的秦家。可是场景一转,她看到了一处从来没见过的死城,断壁残垣,骸骨遍地。 她甚至怀疑,这就是蒙面人所说的姚秦国。 外面打斗声已经停了,映天的火光照的院落如同白昼。小琴睡在耳房,蓝紫在门口守着。 “什么时候了?” “小姐,四更天了。公子说,你不用等他,休息吧!” “父亲和正松呢?” “已经安排睡下了www.shukeba.com。” “嗯,处理干净。” 她翻了个身,却没能如愿睡着。错乱的脚步声,低沉的交谈,一瞬间都在她耳边炸开。 她突然特想再见到那个蒙面人。他潜伏在京城多年,先帝已经驾崩,而他又在筹划什么? 这世间,除了她,还有更大的阴谋在运转。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想到哪了,一直到成凯回到房间,她还瞪着双眼,盯着房梁。 他换下透着血腥儿的外衫,脸上还有一道血痕没有擦干净。 “怎么还不睡?是想我想得彻夜难眠?” 紧绷神经的一晚上,难得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调侃,认认真真的盯着他脸上的血迹,用手帕擦干净之后,悠悠的说:“要不,你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 “理由呢?” 她诧异他居然还不想“复生”。只是,依云不知道的是,成凯若是复生了,就没办法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了。这才是他的顾虑。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放过我。”这样我才能专心去找那个蒙面人。后一句话她终究没说出来。 药不是她下的,但成凯确实“死于”姚秦皇室秘制毒药。这件事,不问成凯,也许还有另一个人能解释。 “与其让他们放过你,不如让他们怕你。” 依云知道,今天晚上的各路人马,恐怕是有来无回,一个活口不留。 “幕后的人都查清楚了?” “是宣王府派人来的。蒙面人那路还不清楚。” 依云也没有戳破他的谎言,毕竟牵扯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成凯有他自己的顾虑。她只是不希望他为难。 看着她低头沉思的一瞬间,从来都理直气壮的成凯突然心虚。为什么回到京城,他们就再无雪山之巅的坦白? “还有一路人,是皇宫里来的。” 她猛然抬头,差点儿撞到他下巴。 “不确定是谁派来的,有可能是皇后。” 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一脸的酱色,“为什么你要用姚秦的毒来制造死亡?” “姚秦?”他不太明白,转念又想起来那个拙劣的谎言,“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如果说什么事情能比我的死更吸引眼球的话,恐怕就是姚秦遗属了。” “那你可真就牵扯出来一个姚秦人了。”依云告诉他,蒙面人对于姚秦的执着,“你说他留在京城想要做什么?” “要么是找人,要么就是复仇。” 成凯手指习惯的绞着她的发尾,不管怎么样,都扯不到我们身上。 “是啊!”她幽幽的叹口气,“可我不想他跳入火坑。不知道为什么。” “善良的小妞儿啊!” 依云心里明白,自己和善良真的不沾边。她就是不想看他艰难的活下来,还要赴死。 这一夜,明府中人睡得格外香甜。不过,京城中除了他们,好像没人睡得着。 孝献王府 “情况怎么样了?” “没见宣王的人出来,可能全都折在里面了。” 老成的孝献王常年板着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没想到她还有两下子。” “我们要派人去吗?难道真的是她下毒谋害成王?” “派人做什么?”他这份渔翁之利,是收订了,“她越厉害,那些人就越惧怕,她的死期也就越近。” 宣王府 “废物!混账!放屁!”宣王砸了桌上全部的茶具,一地狼藉。 曾尚书坐在下首,脸色也不明朗。 “锦荣一直没有回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无能!”他宣王不留情面的咒骂一句,“曾家养他这么多年,浪费粮食。”
“王爷,据说皇宫里的人,也折了。” 宣王脸色一亮,“这明依云是打算造反?” 曾尚书很遗憾的摇头,“若这件事可能搬到明面上,一定给她治个谋反之罪。” 关键是他们不能。 如果被人知道,宣王府不过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去刺杀皇上亲封的依云郡主,恐怕要被世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我们不能,但是有人可以。”一直闷不吭声的曾锦全开口出主意,“既然皇上也想做掉她,不过是缺个契机,我们就给他这个契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挪到他身上。“全儿,你有主意?” “王爷可以安排刑部的人参一本,等他把人宣进宫,怎么死的,都和我们无关。” 一直站在宣王身后的尹正盯着曾锦全。“这个主意不好。” “怎么说?” “如果皇上在皇宫中不动手,而她死在宫中,皇上最先怀疑的人会是谁?当然是刑部尚书,调查下去,恐怕这颗棋子我们就保不住了。” 不得不说,就连宣王都觉得尹正今天过于保守了。“那依你看?” “王爷不是打算为成王报仇,而是为了她手里的毒药,那我们再来故技重施一次不就好了。成王的死,因为程宁而不能追究,那换个人死,程宁总管不了。” 这个一箭双雕的主意深得宣王心,“看样子,尹先生已经想好了人选。” “新晋的门下省侍郎——王充。” “这个人?”曾尚书都一脸的不解。 “无依无靠的穷书生,但他在朝堂上,还有些志同道合的清官,不会放任他的死不明不白。要知道,皇上最怕的就是这些文官死咬不放。” “好。”宣王一拍板,“这件事,一定要做的和成凯的那次一模一样。” 成王府 程宁已经跪在佛堂一晚上了,早上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难掩倦意,“雨过天晴了?” 陪在她身边的嬷嬷微微点头,“暂时而已。” 她身体虚晃了一下,“活得太久,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