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钦合县
三个月后,凌云宗上下均已无碍,乾元殿前被破坏的青石砖也早已修补完毕,弟子依旧每日勤修苦练,或许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大家也更勤勉起来。 这日,一场清雨过后,山风凉爽。李可叫来岑玉娆,提议带她四处转转,这倒是个奇怪的提议。岑玉娆也没多问,便跟随前往…… 李可御剑在前,一路来到筠溪峰,这里花开更艳,竹子更青。 “您,怎么带我来这了?”岑玉娆甚是不解。 “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李可笑了笑,说道:“明日,我将正式把宗主之位传给天宇,届时为他与思琪举行大婚。如今浩劫已过,一切都应恢复如常了,我也要给你寻个住处才是。” 岑玉娆吃了一惊,忙问,“您是说……让我住在这?” 李可点了点头,“这儿原是林姑娘所居,我也在旁边的小屋生活了十年之久。但这些,都已是过往云烟了,正如你说,空着,太可惜。” 六十甲子一轮回。 西南方有座小县城—钦合县,县城外不足十里,便是远近闻名的银河瀑布。水流从两山之间穿过,垂直泻落在钦河水中,正因这条钦河无弯无岔,笔直流淌,与天上的银河一般,故而瀑布名为银河瀑布。 据说,山上的水流也是一样的笔直,从大山深处而来,无人知道源头在哪里。 钦合县属安州下辖,人口七千,并不算富足,但百姓无灾无难的过着日子,倒也是安乐。县城建得地广屋大,不似别的地方,屋子挨着屋子,显得拥挤。这里则是想挨着就挨着,向分散些就分散些,地方是绝对的充足,很多人家都是前有院,后有门,养些鸡鸭鹅,猫儿狗儿的,十分热闹。 其中有一家院落倒是清静,除了几个高高的架子,上面一层一层的竹筛,晾晒着红红绿绿的叶片,干枯的根茎,还有些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 这里,就是柳逸阳和林若雲临时的家了,六七年前,他们路经此地,便喜欢上了这里,随即租住了下来。 此时,柳逸阳正在院子里配着一包又一包的药,屋门前,林若雲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的手里攥着一片紫苏叶子。这片紫苏两面皆是紫色,小女孩十分喜欢,咧着小嘴笑个不停。 柳逸阳回头看了看她们,由心的温暖,笑着说道:“苏苏这个名字真是取对了,这有几十种药材,她却从出生就对紫苏情有独钟。” “或许是紫苏的香气让她喜欢吧。”林若雲抱着女孩亲了亲,眼神中充满了慈和的母爱,“苏苏,咱们该睡觉了,等醒了再玩好吗?” 小女孩晃了晃手中的紫苏叶,两颗洁白娇嫩的小牙露了出来,可爱的笑着。林若雲正准备抱着她去屋里睡觉,就听院外急切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来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柳,柳大夫,快去看看吧……这几天接二连三有人昏倒,怎么吃药都还是昏迷不醒,徐大夫和李大夫都没辙了!” “接二连三?”柳逸阳惊讶道:“前两天不是说王掌柜的老母亲中暑昏倒了吗,还没有醒来?” “没有,而且这几天又昏倒了四个,不管是十几岁的小兄弟,还是三十几的大嫂,反正一个都没醒!”男人擦了把汗,急得说道:“大伙实在没辙了,徐大夫让我赶紧来请你们两位过去看看。” 柳逸阳急忙把药包扎好,旁屋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人,也紧着接过了林若雲怀中的孩子,“我来哄苏苏睡觉,你们快去吧。”夫妻俩拎着诊箱,跟着男人出了门,妇人叹了口气,抱着女孩走进了屋里。 柳逸阳和林若雲先赶往王掌柜家中,经过一番诊断,二人脸色稍稍有变,接着又前往另外四家。五人无论男女、年纪、身体状况,都不尽相同,连每个人昏倒前所食所饮亦不相同。 可是好奇怪,他们的脉象和所呈现出的症状却是丝毫误差。 似病又并非染疾之症,似毒又无中毒之象,反倒像是中了巫术般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可此地何来巫术?谁又会没事给这些毫不相干之人施巫术?好没道理啊…… 正在众人毫无头绪之时,门外又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位大嫂,急得快要哭了,“不好了,我家小叔昏倒了,我婆婆一急也中风了,孩子他爹又不在,这该不是,该不是疫病吧?” 一句疫病,可是惊着了一屋子的人! 柳逸阳忙问,“你家小叔是怎么昏倒的,在哪昏倒的?” “他下了学堂和伙伴去后山玩,他们说是去爬树,我家小叔站在树下,突然就昏过去了,那几个人就把他背回来了。”大嫂边说边哭。 这病怎会来得如此急? 见大嫂哭得伤心,林若雲先劝道:“您先别急,从脉象上看,第一个昏倒的王老夫人依然平和,应该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咱们这正商量着,一定不会放弃的。” “不是疫病吗?”大嫂缓了缓气问道。 旁边的徐大夫摇了摇头,“疫病多在春季且传染,可这几个发病的人都没有过接触,和他们有接触的人又都没事,肯定不是疫病。” 众人稍稍安了心,只盼着早点拟定个有效的方子,哪怕这人能动一动,有点反应也好啊。两位大夫和柳逸阳、林若雲都各自回去配药拟方,也希望能从医书上找到些启发。 走在路上,林若雲总感觉心中不安,几度发慌,步子越走越急。 柳逸阳也从刚才就感觉头疼,这会儿见她焦虑不安,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二人匆匆忙忙回到了所住的小院,院子里安静极了。可才踏进院门,二人就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冲进屋里,只见地上倒着一个妇人,榻上空空如也,小女孩的被子掉在地上。 “秦嫂子,秦嫂子!”林若雲摇了她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逸阳拾起地上的被子,双手都在发抖,“苏苏,苏苏不见了……” 二人只呆愣了片刻,便冲出了院门,四下里无人,又哪里会有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孩呢。一路寻,一路问,皆无人看到。林若雲顿时感觉不妙,秦嫂子的症状和那几个发病的人一模一样,总不会是巧合吧?可他们出门已有两个时辰,女儿会是何时丢的? 出了钦合县,便往山上寻,一边走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凭着林若雲细微的感应竟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二人已经寻到了大山深处,过了林子,此地一片空旷,零星的长着几根草,几朵花。柳逸阳突然拉住妻子,指着前方远处,“那里,好像有什么坍塌了,过去看看。” 夫妻二人慌慌张张跑到跟前,这竟是一处连接着山体的山xue,看这堆得像小山似的碎石,又铺了足有二里地,可想山xue之大了。 就在他们寻着有无生命迹象时,柳逸阳又拉了她一把,在一堆乱石中,一个被襁褓包裹的婴儿,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静静的躺在那…… 他们悄悄的走过去,俯下身查探,婴儿呼吸平稳,并无大碍。可是一个孩子,怎么会躺在乱石之中,又无亲人在身旁呢? 林若雲摸了摸孩子的脸,突然惊慌的缩回了手,颤抖的说,“这孩子,不,这是……他是妖不是人!”
“什么?!”柳逸阳解开孩子的襁褓,摸了摸孩子身上,顿时也傻了眼,真的是妖!但孩子的父母一定是道行极为高深,否则他们不会看不出孩子是妖非人,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两人不知所措时,熟睡中的孩子身体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的身后,慢慢长出了一条圆滚滚,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这是狐尾! 狐…… 林若雲的眼泪瞬间滑落,“那些人……苏苏,不……逸阳,我们的女儿啊……是蚳坤,一定是蚳坤干的!” “雲儿,你冷静点,这孩子只是一只狐,并不是蠪侄。”柳逸阳揽着她的身体,拼命的让自己冷静,“这里充满了妖气,是狐妖的气息,它们应该都死在这坍塌的山xue之内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并没有感查到半点人的气息,苏苏不一定有事的!” 林若雲含着泪,呆呆的望着他,这时,襁褓中的婴孩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声凄厉无助的啼哭,死死的抓住了林若雲已即将破碎的心,片刻之后,她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雲儿……”柳逸阳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 他痛心的看着怀中的妻子,又难过的望着哭得悲惨的小狐妖,头顶的夜空,漫天的繁星还是那么迷幻,那么深邃,可心中的天,却似塌了一般,一点光亮都寻不着了。 【情仇错漏】 星光夜轻风摇花落花开又一朝 春秋月十二圆如水流转无尽歇 未曾谋面前世缘红线已牵两不愿 红石洞中生死一瞬间刻骨难灭情意缱绻 共携手对轮回无怨无悔 世间陌路两生人患难与共今世缘 一朝风云变半生浮影断漫漫无边 惟有你情可恋生死陪伴 原是计谋将你算不想冰心融谢了红 明知遥遥不可及拂袖忘天涯弃你而去 此生恋眷眷我心昆仑雪漫漫无迹何足矣 百年岁月梦中转一朝梦惊醒物是人非交错难改 从来孤独相对饮岂知人情似鸩羽肠未入喉已绝 原是孤石一尊独影游离独徘徊守心不开长久不衰 古今多少错缘终成憾盼得月圆人离散 注定难分又难解云开后繁星点点朝夕相见 情结果劫未完问苍天几时竭泪已干 风雨无休夜花残落埃埃深情寄鸿雁飞往山坳间 千年又千年悱恻又缠绵朝朝暮暮一生路时时刻刻眸中现 【次卷】·终 敬请期待【末卷】 遭受如此痛击,柳逸阳和林若雲将如何承受? 苏苏在哪里?她能否回来? 这个被弃之于乱石之上的婴孩,又将何去何从? 幽灵石的秘密,世上究竟有几颗,又预示着什么? 有时候,并非真的想不到,只是不愿面对,宁可这么欺骗着自己。 这一生,没有选择时迷茫,有了选择时彷徨。 心,终究是难以获得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