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夜
隐隐约约仿佛听见有人在叫我，我迷茫地转过头去，突然看到那张在梦中时常见到的，无比熟悉的亦嗔亦喜的俏脸此刻就在我的面前，多少次我都在梦中对她魂牵梦绕，她的名字名字明明就在我的嘴边，我张嘴欲叫，却惊讶地发现我怎么也记不起她的名字…… 我忍不住伸手向那张俏脸摸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望着男孩伸出的手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的脸，女孩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想要躲开，有点舍不得，不想躲开，却又有点慌乱和不知所措。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终于摸到了。一种细腻滑嫩的触感传入我的心底。“终于触碰到你了。”我如同做梦一般呢喃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我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看着眼前的男孩近乎痴迷般地默默呢喃，感觉到男孩变得异常温柔的眼神，宫野志保在一瞬间有了些许迷失。 眼前的面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突然发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而是志保！ 小姑娘此刻满脸通红，就像一块美得惊人的红玉，散发着可爱的亮泽。连娇俏可人的小耳垂儿都变得通红一片，诱人的粉红色一直沿着细长的粉颈延伸到衣领里，眼帘低垂，又细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双小手不停地绞着衣服的下摆，显得无比可爱！ “对、对不起。”我心中一慌，仿佛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感觉到手的温暖渐渐远离，宫野志保心中轻呼一口气，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细声细气地说了声：“没关系。”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而我此刻大脑却又变得一片空白，原本那些隐隐约约的记忆仿佛昙花一现般，又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应该归往何方…… 感觉身边又没有了声音，女孩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却又见到男孩变得呆呆傻傻的样子。她突然感觉很难受。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她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逝爱》”我条件反射般地说出这个名字，可我却丝毫没有关于这首曲子的记忆。 女孩真切地感觉到了这曲子中所蕴含的巨大的无法排解的哀痛。他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女孩突然感觉男孩的身上有着太多她看不透的迷……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因为音乐课的缘故，我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志保也与我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来打扰我。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就像是在地上铺上了一层白霜，散发在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看着身边睡熟的志保，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漫步走出房间，随意在院子里找一个角落坐下，我抬头望着孤傲地悬在半空中的月轮，心中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孤寂。嫦娥奔月的故事是凄美的，但嫦娥至少还有后羿可以思念。我呢？又该思念谁呢？又有谁在等着我去思念呢？ 站在院子的一角，宫野志保远远地望着独自一人抬头望月的男孩，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他，不论是拈花一笑时的高贵优雅，还是在食堂时的嬉皮笑脸，还是弹钢琴时的忧郁悲伤，亦或是此时的孤傲寂寞，他的身边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薄雾，透着一股神秘感，让自己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要去了解他，安慰他。看着远处那个寂寞如雪的身影，她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这么晚了还不睡？”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响起。 “睡不着，出来走走。”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一个纤瘦的身体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呐，志保，你说，人死后会有灵魂么？” “什么？”志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么，我没有灵魂。”我如同梦呓一般说道。 女孩没有说话，她知道，她此刻需要做的，只有倾听。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从何处来，该往何处去，我的灵魂无处皈依！我是一个流浪者！我没有家！我没有爱！我甚至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志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痛！无可抑制的头痛突然从脑海深处向我袭来！我忍不住用双手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哀嚎起来！ 看着痛苦得面部扭曲的男孩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嘶吼，她的心有一种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 过了很久，我的情绪只有渐渐平静下来。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我扭过头去，并不想让志保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宫野志保静静地听着男孩的发泄，完全被男孩的悲伤所笼罩。她完全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阳光开朗的男孩子，心中竟会隐藏着那么大的痛苦！看着男孩痛苦得拧在一起的眉毛，她多想用自己的手去帮他轻轻抚平，可是，她却感觉此刻的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突然，女孩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她自己都难以抑制的冲动！她就那么突兀地站起身来，直愣愣地走到男孩跟前，一把将男孩拥入怀中：“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生命中总是有一些事是我们所无力改变的，但只要明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我们就还要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人生。这是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的宿命”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感觉到自己的头突然被人拥入怀里，我愕然一愣，一股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散入我的鼻中。沁入了我的心田。我的心突然有了一种安详的感觉。听着耳边温柔的话语，我就好像找到了发泄口一样，一瞬间，眼泪，不受我控制地飞泻而出，愈演愈烈，最终终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阵发泄之后，我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直以来，我的心中就好像压了一座山一样，无人能与我沟通、交流，我只能将这一切都憋在自己的心里，巨大的压力险些让我崩溃掉！幸亏，我遇到了志保。 轻松过后，一缕疲倦便涌上心头，情感上的巨大波动让我耗尽了心力！我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怀抱着眼前的男孩，听着他的嚎啕大哭，宫野志保确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只要将这股情绪发泄出来，一切就都没事了，否则，一旦这种情绪郁结于心，无法排解，那就真的是麻烦大了！感觉哭声渐渐低沉，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鼾声，她低下头，发现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望着小男孩那张眼角犹带泪痕、满脸倦意、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的充满稚气的脸，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突然，她的脸变得通红：“糟糕！我怎么这么冲动！居然就这么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了？！这是太让人难为情了！女孩红着脸轻啐了自己一口。 他不会以为我是很随便的女孩子吧？少女的心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想要立即离开他，又怕他睡在地上着了凉。无奈，她只好继续抱着小男孩，换个姿势坐在他的身前，让他能够继续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我……我可不是为了怕他着凉，只是单纯的同情罢了，对，就像是对流浪的小狗一样，是人之常情。”少女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 若是在以前对宫野志保说，她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男孩敞开心扉，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可是今天，这种事却恰巧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当真是世事多变，难以预料。但是女孩还是有点想不通：明明只认识了几天，为什么就像是认识了几十年一样，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女孩自嘲般地一笑。 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悬的明月，纯洁得无一丝瑕疵，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很多。 如果，我们命运的线注定要缠绕在一起，就让我来守护你吧。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女孩微微一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