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衣渡江
不知不觉,客船已经来到了建康城外,码头一片繁忙,早已恢复了往日点生机。陈庆之一袭白衣,站在船头,想起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 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旧皇帝死了,新皇帝上台,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切都变了而已,他变了,萧衍变了,许多人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兰陵。她依旧是那样美丽和神秘,依旧让人搞不清她在想什么。 俗话说的好,烂船还有三千钉,俗话又说的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虽然南齐在萧宝卷的倒行逆施之下,已经是岌岌可危,很多地方都被萧衍攻陷,但还是有人站出来,挡住了萧衍的攻势。 王珍国,字德重,沛国相人。其父王广之,南齐将门世家子弟。虎父无犬子,王珍国从小就跟着父亲打仗,很快就崭露头角,独当一面。他虽然不善于进攻,但是特别会防守,作战以坚韧著称。 在加湖(湖北黄陂县东南),王珍国带大军与萧衍手下先锋王茂对峙,双方互有损伤。 正当萧衍打算派出陈庆之的奇兵,背后夹击的时候,王珍国又且战且退,打得颇有章法。 如果陈蒲能看到这人带兵,就知道他很朴素的运用了太祖游击战的精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王珍国的种种作为,搞得萧衍异常恼火。他现在要的就是闪电战,在萧宝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拿下建康城,颠覆南齐政权。 结果对方看透了他的打算,采用空间换时间的战术,逐步后退,为南齐的朝廷争取时间。萧衍毕竟只是个雍州刺史,手上兵力相当有限,根本耗不起。 萧衍想不到的是,王珍国给萧宝卷上书,痛陈利害,要求朝廷派一支水军,西进到夏口(今汉口),截断萧衍东征的退路,再顺势进攻萧衍的老巢襄阳,实现战略反击。 这一招釜底抽薪,萧衍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然而萧宝卷很平静的问群臣了一句:“把军队都派出去了,谁来保卫建康城呢?” 如果是其他的人当皇帝,可能还会有很多大臣站出来,讲一下利害关系。但萧宝卷倒行逆施,把敢说话的忠臣差不多杀干净了,已经没有人敢再说话了。更别说这些人里面,很多早就跟萧衍暗通款曲。 萧宝卷有多脑残,在一件事情上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衍的哥哥,萧懿,为萧宝卷平定了很多地方的叛乱,功劳很大。然而萧宝卷担心萧懿会害他,于是赐给萧懿毒酒。 萧懿在喝毒酒之前,竟然说道:“我弟弟萧衍在襄阳手握重兵,在我死后只怕他会造反,真是为国家的前途担忧啊。” 这样愚忠的铁杆打手,萧宝卷竟然毫无缘由的说杀就杀,以后谁还敢真心为他卖命? 于是没有人站出来劝萧宝卷,王珍国的妙计成为了废纸篓里面的垃圾,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当萧宝卷听到王珍国在前方打得有声有色的时候,竟然要把他调回来,因为身边有这样的良将,会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已经对萧宝卷无力吐槽的王珍国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己的亲兵日夜赶回建康。 他心想的是,如果回来,至少还能够保障建康城的安全,他对自己守城的能力还是有信心。 结果他还没走多久,手下大军就惨败给萧衍的先锋王茂,死的死,降的降,几万人灰飞烟灭。南齐的又一道防线被萧衍撕破,讨伐大军离建康越来越近。 王珍国的表现让萧衍十分担忧,他担心萧宝卷会幡然醒悟,采用空间换时间的战术,逐渐消耗他的实力,积蓄力量最后给予雷霆一击。 于是萧衍飞鸽传书还在襄阳待命的陈庆之,命令他带着最后的预备队,直接水路前往建康,伺机夺取建康城。 至于五千人怎么去夺取偌大的城池,萧衍并未说明,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后招或者是城里的内应。 王珍国来到建康,并未得到什么优待和重视,被打发去守朱雀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整天忧心忡忡,为萧衍日益逼近而担忧。 然而他发现其他的人似乎都对此漠不关心,好像盼望着这个朝廷完蛋一样。 生性耿直,体恤百姓的他,整天借酒浇愁,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憋闷。 这天夜里,王珍国又在屋子里喝闷酒。突然屋里出现一个窈窕的黑影,王珍国察觉了,却是不太紧张,懒洋洋的说道:“你是萧衍派来的说客吧,我不为难你了,走吧,死的人够多了。” “王将军真是忧国忧民,宅心仁厚啊,可惜萧宝卷不会像你这样想。”这人是个女子,声音清脆悠扬,十分好听。 王珍国仔细的看清了眼前的来人以后,自嘲的说道:“萧衍为了说服我,竟然派这样一位绝色佳人来当说客,真是看得起我王某了,不过还是请回吧,忠臣不事二主。” 来的那个“说客”,正是兰陵。她面色严肃的对王珍国说道:“王将军,我并不是萧衍的人,不过确实是来劝你的,只是不想看你死罢了,你应该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说完墙壁上蓝光一闪,竟然出现萧宝卷和群臣商议事情的画面。 “爱卿啊,你说为什么萧衍这么厉害,现在半壁江山已经陷落,该怎么办啊。”萧宝卷说这话似乎也不是那样的昏庸。至少还能看到现在险恶的局势。 宠臣茹法珍和另一个亲信梅虫儿对萧宝卷说道:“大臣们都不尽力,所以敌人的攻势才会这样凶猛,把他们都杀掉,换上得力的人就行了。” 萧宝卷若有所思,虽然拒绝了但是语气明显有些动摇,说道:“你们说得有道理,先让我考虑考虑吧。” 茹法珍接着说道:“陛下,请犒赏守城的将士们吧,至少敌人打下来,士气还不至于崩溃,萧衍一时间也攻不下建康城的。”他说这话倒也是为了自己,至少萧衍的大军来了,别人不好说,他肯定是跑不了要被干掉的。 没想到萧宝卷上去一下踢倒茹法珍说道:“混蛋,萧衍打过来,要杀又不是杀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我出钱去犒赏将士?明天就召开朝会,让群臣们都献出钱财来,拿这些钱去办这件事吧。” 这两人都没有接萧宝卷的话,只是行礼就告退了。 画面到这里就已经结束,王珍国看得酒全部醒了,眼睛赤红,双目圆睁。 “王将军,你觉得我还需要去游说你吗?”兰陵静悄悄的站在一旁,并不打扰王珍国思考。 “唉,这大齐,是要亡了啊。”王珍国什么都没说,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交给兰陵:“把镜子交给萧衍,他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等他的大军到了,我会作为内应,打开城门,引萧衍的义军进入皇宫。“
兰陵并没有接过镜子,只是对王珍国说道:”你派你的亲信去吧,萧衍外宽内忌,十分记仇。没有投名状,他不会信任你的。如果拿不到萧宝卷的人头,你将来的下场不会比现在的萧宝卷好多少。“ 王珍国看着兰陵绝美的脸庞,叹息一声说道:”想来你就是下凡的神女吧,看我平日为官还算清廉正派,出来救我一命。虽然你是神仙不需要,但我还是谢谢你,请问你是哪位神仙,我将来去祭拜还愿。“ 兰陵哭笑不得的看着王珍国说道:”你这人真是,以后对百姓好点,多行善就好了。嘻嘻,你说对了,我确实是神女呀!后会无期啦!“ 说完凭空就消失在空中。 王珍国看得目瞪口呆,尼玛,这次还真遇到神女了,想不到萧宝卷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连天上的神仙就下来帮萧衍对付他,看来自己要马上行动,带兵杀进皇宫,拿到这个昏君的人头,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正当王珍国在那里不明所以,误把兰陵当作神仙,反而下定了决心的时候。陈庆之带着他手下那支新军,一路偃旗息鼓,静寂无声的沿着水路向建康杀来。 他和他的大军一路上畅通无阻,想来是萧衍算无遗策,已经打通了守军的关节,毕竟萧宝卷不是什么好鸟大家都知道,谁不愿意为自己留条后路啊。 陈庆之坐在大船的舱室里,左右摇摆,他似乎也有些晕船。 说出来惭愧,其实带兵打仗已经是他的本能之一,这次的任务也很简单。这一路上他都是在想一个女人,在想她主动的亲了自己的脸,此刻的陈庆之,就像是初恋陷入情网的傻瓜一样。 “唉,兰陵,你究竟在哪里啊,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想你啊。”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突然,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利箭,砰的一声,定在船舱的柱子上。箭杆上绑着一张纸。 陈庆之心有所感,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几句话: 建康朱雀门,王珍国为内应。待其取萧宝卷人头,城头火起为号,引军攻入建康,万勿迟疑。 落款竟然是兰陵。 陈庆之抚摸着兰陵送给他的玉戒指,心中一阵暖流流过,兰陵总是会那样的贴心,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用扳指拉弓?开玩笑,兰陵只是说送给他拉弓用的,他怎么可能拿这个类似于定情信物的东西打仗!!他虽然是恋爱白痴,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陈庆之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变得冷峻严肃,一道道军令流畅的下达下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不会让兰陵的心血付之东流。这一仗,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会打出自己的威风。 岸边的芦苇里,藏着一页扁舟,兰陵站在船上,手里揪着芦苇,咬着嘴唇,表情很是纠结。 “既然已经选择了,为什么还要反复的考验他呢?兰陵啊,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瞻前顾后。” 她又想到除夕夜里那个缠绵的长吻,面色羞红,扭捏的自言自语道:“子云,你肯定能通过我的考验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