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迹门徒（2）
“人类，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水银灯一进入黑暗之中，背后浓墨般漆黑的羽翼便完全打开，托着她浮在了半空中。 对面的阴影之下，只是站立着一个黑发的苍白男子，他面对着形态诡异的水银灯夷然不惧。若是寒川看到，立马便能分辨出对方便是上午在最后一家拥有奇妙老板娘的饰品店中莫名向自己搭讪的家伙。 此刻，苍白男却是完全没有了原来那副令人纠结的神情，而是有些令人作呕的低笑着，“哦呵呵，多么美丽的事物啊，我一定要，一定要……” “变态？”皱了皱眉，对方的这幅做派让水银灯杀心顿起，小手一挥，无数燃烧着青色火焰的漆黑羽毛如箭雨般铺天盖地而去。 “六芒，五角，四方，汇聚吧！”苍白男子呵呵笑着高举双手，发出嘶哑的吟唱。 “贯穿之光！” 话音落下，随即从他的双手掌心中有两束手腕粗的纯白光束激射而出，在半空中相撞，散射出无数细小的光束，相互交错着形成了一张笼罩他全身的光幕。无数落下的黑羽在接触到光幕的一瞬间便蒸发地无影无踪。 “可恶，这家伙是个很强的魔法师啊。”水银灯不断放出黑羽，皱起了眉头，“没有蔷薇圣母，魔力无法凝聚，果然我是个废物吗。” “才不是废物！你是最完美的人偶，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的竟是不知道怎么听到水银灯自言自语的苍白男子，他双手撑着光幕，有些病态地嘶吼着，状若疯狂。 “最完美的……”水银灯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重新换上冷笑，“我刚才在自暴自弃什么啊。果然和那个家伙呆几天就变成这幅摸样了么。” “但是啊，卑微的人类，我是什么，你才没有资格评判啊！”羽毛在她的掌心攒起，逐渐凝聚成一把黑色的短匕，水银灯抬手就把短匕掷了出去，与黑羽不同的是，短匕砸在光幕上形成了一圈圈波纹，不过自身也是消融掉了。 ‘原来是这样啊，用魔力中和的术式，对魔法师的万能术式吗？看来这家伙对自己的魔力很有自信啊。’ “而且，我才不是事物啊，我是水银灯，蔷薇少女第一人偶，人类，接受我的愤怒吧！”狂笑着的水银灯张开双臂，从她背后不断散射出的黑羽在空中自行凝结成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短匕，再次形成弹幕向对方轰击而去。 光幕随着短匕的投射开始剧烈震荡起来，大大小小的涟漪不断出现在光幕表面，一时间看上去霎是美丽。 “这样啊，那这边也报上名来吧。”在光幕消散之际再次布下一层，苍白男子垂着的头颅再次抬起之时，脸上却不再是原来的恶心表情，而是一副凝实沉静的面容，“「Denique005」，其意为追求美好之人。我，「事迹门徒」罗曼·克里斯朵夫·因扎哈特之名，于此实现愿望。” “愿望？”轻哼一声，水银灯背后双翼轻轻一振，原本凛然的黑色开始扭曲，张大，化作两条漆黑的巨龙，尖利的獠牙猛地张开，气势汹汹地撞在薄薄的光幕上，“你的愿望，是让我把你玩坏吧！” 在抱着双臂的人偶少女轻蔑的目光中，新形成的光幕在黑龙之下脆弱无比，只是被轻轻碰触便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贯穿的光线再一次从罗曼手中喷出，这次却是一束手臂粗细的五连发凝实光束，顿时将黑龙头打散，悻悻地变回黑翼缩回了水银灯背后。 “果然……不是对手。”喃喃一声，水银灯精致的小脸上仍然挂着不屑和轻视的表情，心中却是焦急无比。 ‘这家伙，现在的我绝对不是对手。更何况他只用了一种术式就能和我持平……不，应该说压制住了我。不逃的话……就完蛋了！’ 银牙紧咬，水银灯却是做出了与想法截然相反的动作，她小手再次一挥，铺天盖地密度更大的弹幕又一次倾泻而下，不过显然这已经是极限，因为在极大的密度下水银灯发出的只是羽毛簇而已，她已经无力做到黑羽短匕的程度了。 ‘但是，不能逃。如果不战而败的话，寒川那家伙绝对会嘲笑我的吧……而且，如果把我保护的人伤害了的话，我可是会很没面子的呢。’ 手心已经紧紧攥成一个拳头，背后双翼再一次成为黑龙，夹杂在漫天的黑羽中电射而出。罗曼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没再用出五连发，只是凭借同样的光幕和稍大出力的光束和水银灯进行着对撼。但就算如此，只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人偶少女便已经有些不支的样子，连带着攻击频率都大为下降，而罗曼却是一如既往地不断使用着术式，攻击力度下降的后果便是感到的压力愈来愈大。 ‘拼消耗我也不是对手么。这家伙，看样子他的魔力输出起码是我的两倍不止，而且现在看上去还是完全没什么消耗的样子。可恶……到底是何方神圣！’眼中露出忧色，水银灯轻喘着气，她却从来没听说过对方的大名，当然，在这个时代刚刚苏醒的她要是知道才是怪事吧？ ‘那么，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那招现在应该勉强使得出来吧。’ 旋即收起弹幕，没了抑制的罗曼立马改口高声吟唱起另一段咒文，是刚才水银灯没听过的咒文。 ‘是新的术式吗……’ “镜像之塔罗牌……” ‘不妙……有……恐惧的感觉……不可能……必须要阻止他！’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她自己都不认为会有的恐惧感，水银灯也不再迟疑，当即双翼一振，两条更加巨大的黑龙咆哮而去。 “以梦想之名……” 苍白男子头也不抬，高声吟唱的同时，身前自动出现这一层层重重叠叠的光幕，半透明的暖黄色光芒渐渐浓郁到了看不清另一边的程度，水银灯可不会单纯的认为这就是术式的效果，只是这种程度连让她感到忌惮都差得远。拥有绝对自信的她对于自己的感觉是百分百的信任。 “贯穿现实之间隙……” 两只龙头狠狠地撞击在光幕上，无数泼洒出来的光芒碎片一瞬间将罗曼身边渲染地异常美丽，光斑与龙头一起炸裂在半空之后，厚重的光幕被这近乎全力的一击至少削去了八成。 “还不行……暗色十字剑。”漆黑的羽毛在水银灯手上重组，具现出一把比她自己都高上不少的十字对剑，毫不犹豫地举起向对方劈头砍去。 “涌动自源头，” “得自深处的声音……” 十字对剑摧枯拉朽地剖开保护着施术者的光网，刚才短时间内再次形成的防御显然不足以对抗这一斩。 “聆听之后，虚假，降临现世！”激昂的腔调在上扬之后立刻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水银灯手中的对剑已经轻而易举地逼近了罗曼，对着他毫不留情地当头斩下，“不管是什么术式都已经迟了……总而言之，去死吧！” 面对着少女狠戾的宣言，罗曼扬起苍白的脸庞，露出了平淡的微笑，用着极快的语速开口着，“心灵复刻，完成。” “看看我所看到的你的心情所创造出来的绝美之物吧！” 在水银灯心中不妙感觉升起的同时，难听的摩擦声响起，黑羽对剑在男子的面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被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白皙手掌紧紧捏住，坚硬的剑刃随之“彭”的一声解体为随风飘散的软弱羽毛。 “怎么会……开什么玩笑！”抽身而退的水银灯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个是……” “没错，这个……”手掌的主人从扭曲的空气中逐渐显现出来，银色的长发，一袭华丽的黑色洋装，她以同样的嗓音对着面前怔住的人偶发出嚣张的宣言，“就是你自己啊！” 此刻，两个水银灯，两对黑翼，凭立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