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胡宗宪辞官一
谭克见了皇帝之后,就在寅时正就离了皇宫。卯时初,景阳钟响了,谭克正好溜达到西苑禁门朝房,在这里碰到了一直等在这儿的裕王。 裕王是在李妃的建议下,过来见一见这位突然如朝阳一样陡然崛起的政治新星。至于皇上的看法,李妃认为,作为皇子,这样大大方方的在宫城门左近聊聊天,皇上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裕王的轿停在一边,裕王消瘦的身形就在轿子边等候。 按礼制,谭克得叩见亲王。不过就是皇帝,谭克跪不跪都是看心情。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弯个腰了事。谭克对裕王躬了个身,目光扫了下裕王那金黄色王袍的下摆和绣着行龙的朝靴,嘴里说道:“臣陈克拜见裕王殿下!” 裕王的脸上露出难堪,你还不是内阁首辅吧?就算是六部尚书,见着自己也要行大礼吧?裕王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一下子对拉拢谭克失去了任何兴趣:“陈大人,不需如此。”,话语里是那种冷淡又不能过于露骨的语调。 无限世界直播间里—— “主播,讲道理,你这么对这位亲王,这位亲王会报复。” “怕个卵,主播的靠山是皇帝。” “前面的说错了,明明皇帝的靠山是主播。” “23333!说的对,明明主播最牛!” “不服就干!我喜欢!” “主播,去和裕王说,来啊,相互伤害吧!” …… 谭克当然不会和裕王说相互伤害,反正这位亲王一定熬不过嘉靖。也许等到他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登基的时候,年纪也跟他现在差不多大了。 谭克微微一笑:“不耽搁殿下面圣,臣告退。” 说完,谭克就潇潇洒洒的走了。 裕王漠漠地望了一眼谭克的背影,心里一凛,他感觉出,这是比严嵩还要难对付的对手。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定抬舆来了,里面坐的是严嵩。 严嵩被随从搀着走过来了,和裕王对望了眼,二人也没什么话就这么往宫里走去。 裕王和严嵩进了西苑禁门朝房。 卯时正三人都被当值太监领到了玉熙宫。 裕王是有座位的,按亲王规制,又是皇储,坐在嘉靖下首的东边;严嵩在七十五岁那年也已蒙特旨赏坐矮墩,坐在嘉靖下首的西边;吕芳照例是站在嘉靖身边稍稍靠后的位置,一般当着内阁的时候,出现在嘉靖身边的还是吕芳,只是吕芳也明白,现在皇上更信任的是冯保。 但是吕芳心里没有半点怨言,也不敢有怨言。因为冯保告诉了吕芳,左都御史陈克到底是什么来头,皇上为什么越来越年轻。 嘉靖依然是紧身的龙袍,现在是夏天,嘉靖又得了绝境病毒的改造,身上穿的是轻薄的丝绸,明黄的龙袍上印着九条龙,越是年轻,越有精力,嘉靖就越喜欢彰显自己身为皇帝的尊严。之前那些给他炼丹的道士们,在嘉靖自学了一些初中化学知识以后,就交给锦衣卫打进天牢了,秋后就问斩。皇帝现在明白,要不是仙师来了,他就会被这些道士们练的毒丹吃的活活重金属中毒而死。 “阁老。”嘉靖开口了。 “臣在。”严嵩尽力平静地答道。 嘉靖:“浙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朕的锦衣卫,竟然光从一个杭州府,就搜出了三百多万两银子。杭州府里养了一群好官啊!” 严嵩一凛:“回皇上,杭州官场,贪腐到如此地步,臣也很痛心。皇上派锦衣卫,杀的好!” 嘉靖:“浙直总督并兵部尚书胡宗宪,是你的人吧?这次浙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朕很怀疑他的能力。” 严嵩一怔:“皇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朝所有的官员都是朝廷的人。” 嘉靖:“朝廷也就是几座宫殿几座衙门罢了,饭还是分锅吃的。裕王。” 裕王连忙站了起来:“儿臣在。” 嘉靖:“年初,你跟朕说你府里那个做詹事的谭纶是个人才,想把他放到浙江去历练历练。现在历练得怎么样了?” 裕王自然紧张了,想了一下,才答道:“回父皇,谭纶开始去是在胡宗宪总督署做参军,现在在戚继光的营里帮着谋划军事。时日不久,谈不上什么建树。”
嘉靖:“有建树也不一定要在阵前斩将夺旗。锦衣卫的奏报上说的分明,他在浙江还是有功的。阻止毁堤淹田,谭纶也出了力。” 裕王的目光扫过嘉靖背后墙上那几个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刹那间,“不敢为天下先”几个大字显得分外夺目!他立刻埋头跪了下去。 其他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大殿出奇地沉寂。 嘉靖的想法其实也简单,谭纶和张居正都是人才,就是身上裕王的印记太深,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把人拿过来。只好先让他们历练一下。 自己这个儿子,福薄啊!眼看着也没几年好活。不过嘉靖也没有替裕王续命的想法,不说仙师说火神之血只有一支,哪怕有两支,嘉靖也不会用在裕王身上。第一,裕王一系的人其实跟自己唱反调,毕竟严嵩是自己一直力挺的。这个之前没问题,自己活不长,国家还是要交到裕王手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第二,裕王长命百岁,那自己干嘛去?这么一来父子相残少不了,而是让裕王就这么安静的过去,自己好把裕王手上的人接收过来。 “传胡宗宪,朕想听听他怎么说。”嘉靖对吕芳吩咐道。 不一会,胡宗宪来了,他跪在地上。 嘉靖还是把之前的问题给重复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胡宗宪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份辞呈来。 胡宗宪倏地抬起了头:“回皇上!臣本朽木之才,蒙皇上不弃,委以封疆重任。但既任封疆,则臣一切所为,除了听皇上的,听朝廷的,臣决不会听他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臣的本意。这次,浙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吏治如此恶劣,这一切罪责,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更与他人无关。”说到这里从袖中掏出那份辞呈:“这是臣请求革职的辞呈,请皇上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