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乘时变化

    无聊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比如此时的如花。

    作为昔日长公主身边最为得宠的两名侍女之一，在长公主离开的日子里，如花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悲哀和怀念中度过的。

    这种情绪，不仅让她度日如年，还耽误了她的修行。还在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融合期了。四万多年，才将要渡劫。这个进度，即使对于妖兽来说，也实在是慢了一点儿。

    与她的修为进度不相匹配的是，她制造幻象的能力，却是突飞猛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修为等级的正常水平。

    制造幻象，是蜃的天赋。它的最主要功用，是捕食，尤其是捕食雷电雨燕。不过，如花却把这个天赋发挥到了极致。大部分时候，她不是为了捕食，而是为了取乐。也就是捉弄人，既捉弄人，也捉弄一些妖兽。

    在盖亚星球上，蜃的绝对的数量不多。即使有，也是独居为多。当初给喜马拉雅长公主做侍女，经历过的热闹多了。长公主死后，当初的人各奔东西。时间一过就是几万年，如花就难免寂寞。欺负欺负其他妖兽，捉弄捉弄人，就成了她的日常乐趣儿。

    当然，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职责——守护马提尼岛，因为这里是龙图阁的入口。

    龙图阁不只马提尼这一个入口，但是，以如花的级别，她是无权知道其他出入口的。

    如花和钦天监、龙图阁的人都很熟，这使得她在和他们相处时，很随意。实际上，这两个地方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比她的修为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她却可以对他们随意发脾气。这就是“暴脾气”绰号的由来。

    脾气暴不暴，要看对谁而言。对于人族和神仙而言，因为总是用礼节装饰自己，象如花这样的直爽性格，似乎可以称之为暴躁。但是，对于妖兽而言，如花这样的性格，实在就是个典型的温柔女孩儿了。

    当然，妖兽也是有等级的，只是没有那么多礼节而已。

    正是因为和钦天监、龙图阁的家伙们相处的不太对路，所以如花宁愿在海上捉弄人，也不愿意和他们有过多的来往。

    要不是因为龙十一在龙图阁里，如花是断然不会在这里呆上这么长时间的。

    岩洞里的重水已经排干，现在换上了超重力环境。重力是盖亚星球正常重力的2倍。几天前，这里的重力水平还是弱重力，也就是比盖亚星球还小的重力。

    之所以要进行弱重力和超重力训练，除了考虑速度变化的因素外，还是为龙十一将来打下基础。

    宇宙中不同的星球，地心吸引力是不同的。比如月球的重力，就只有盖亚星球的三分之一。人在上面行走，就好像是在跳跃一样。弥赛亚星球的重力，就是盖亚星球的2倍。盖亚星球上体重65公斤的人，到了弥赛亚，就达到了130公斤。若是行走，就极为困难。

    作为翱翔宇宙的龙族，在各种重力环境下，都能够行动自如，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当人专注于做某事的时候，就会感到时间过的很快。现在的龙十一，就是这种心情。

    岩洞里换成超重力环境以后，龙十一又始了艰苦的修炼。虽然经过了重水环境的训练，但是，进入超重力环境，他还是连行走都很费力。至于腾挪跳跃，就更加困难了。

    好在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意志又足够坚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现在，他已经和大学士建立了实时通讯联系，有些问题，就可以及时沟通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腾跃到空中200米的高度了。在空中的平移，他已经很熟练了，大角度的转弯也很熟练了。上午，他主要修炼了小角度转弯，现在，重点练习原路折返。这个技能，在实战中，是很有用处的。

    在一般人看来，龙十一现在已经是在飞了。但是，他自己知道，对于龙族来讲，这还远远算不上是飞。

    龙族的飞行，是有着特定含义的。指的是像一只鸟一样，在天空自由飞翔。只是龙族的天空要更大一些，那是整个宇宙。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与波涛之内。……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于四海”。

    这是一位古代英雄对于龙的描述。

    龙十一知道，自己现在还达不到那种境界，但是，他很向往能有那一天。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尤其是师父刚走的那些日子里，龙十一对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是有些抗拒的。现在，他已经彻底底改变了那种想法，这是他心理上的一个重大转折，标志着他主动承担起了自己的使命，实在具有重要的意义。

    使命总是沉重的，为之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仅以这些天的修炼而言，就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使是号称修炼辛苦的修士们，也几乎没有这样强度的修炼。更何况，龙十一还只是个16岁的小孩儿呢。

    大凡在一个环境里呆的久了，总是会受到环境的一些影响的。李敏秋虽然是神，但是，在盖亚星球呆了几万年，在考虑问题时，也就不免要受到人类思维习惯的影响。

    对于由龙十一出任钦天监监正和盖亚星球守护使，他只知道，这是龙图计划的一部分。至于龙图计划的详细内容，连钦天监都所知不多，他自然也不会知道的更多。

    龙图阁和钦天监的关系，有些微妙。名义上，龙图阁是钦天监的下属机构，更多的时候，龙图阁倒像是个独立的平行机构，自主行事。龙图阁是个下属机构，但只是钦天监监正的下属机构。即便是宫雾猿作为监副，也没有权力对龙图阁发号施令。

    钦天监监正是龙图阁的天然长官和主人，至少从喜马拉雅长公主时代，就已经如此了。不过，长公主在出任监正之前，就已经是名满宇宙的神级人物了。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在龙图阁修炼过。以她的修为，也确实不用在这里修炼了。

    长公主以后的历代监正，都是从龙族空降的。来的时候，都具有很高的修为。只有龙十一，才是第一个在盖亚星球本土成长的监正。

    虽然不知道龙族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也知道自己不该对此进行过多的猜测，但李敏秋就是感到有些好奇。没有谁规定，神就不允许好奇吧？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龙十一到底能不能承担起守护使的使命。

    亲眼目睹了龙十一的刻苦和进步之后，他不再担心了。现在，他更多的感觉，倒是有些感动。

    现在，和他同龄的同学们，说是探险历练，其实正在比斯凯湾游山玩水呢。或许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到，监正大人所受的炼狱般的痛苦和折磨吧。

    感动的，不止是李敏秋，还有龙十一。

    每一个科目的到训练，都会让身体变得极度疲乏和精神上的深深倦怠。每每这个时候，龙十一都有一些偷懒的念头。但是，每一次，这种念头都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责备自己，不应该如此懈怠。

    神识和功力，就这样，在一次次的艰难重复中，一点一点地提高着。

    洞壁上，地面上，洞顶上，还是那些战争场面。龙十一不仅从中学习格斗技巧，还有那些战术。在最后那段影像中，多次出现了唐古拉的画面。最后的一个画面，定格在唐古拉的脸部。

    他的身后，耸立一座雪山。这座雪山的山形，龙十一很熟悉。在他初中的《世界地理》教材的封面上，就是这座山的图片，那就是喜马拉雅雪山。

    唐古拉面部的特写非常清晰，悲痛的脸上，一滴眼泪清清楚楚地挂在脸颊上，就连眼泪反射出的阳光，都清楚可见。

    虽然没有什么说明和解说，龙十一也知道，这一刻，就是喜马拉雅长公主化为雪山时的情景。

    在西海国的传说中，横贯中央大陆的龙江，是喜马拉雅长公主的眼泪化成的。当然，地理学家们对此另有一套解释：那是雪山融化汇成的江河。不过，龙十一宁愿相信：那个美好的传说，才是真实的答案。

    歌剧《西海情歌》中，有一句唐古拉的台词：我在你的眼泪中闭关，你在我的寂寞中长眠。

    龙十一猜测，这句台词，应该是钱一平从那些传说中提炼出来的。否则，以钱一平不到20岁的年纪，未必能够准确地把握唐古拉的心境。或许，还有另一种答案：在钱一平创作剧本时，唐古拉潜入了钱一平的意识之中，给了他这个灵感。

    不知觉中，一滴眼泪也挂在龙十一的脸颊上。莫名地，龙十一想到了苏珊。一股柔情涌上心头。接着，又是一阵心痛。他知道，苏珊现在在钦天监里的修炼，甚至比他更为辛苦。

    苏珊，你还好么？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在我的眼泪中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