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歌剧魅影（六）
龙十一是个颇有想象力的人。饶是他想象力再强，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这边歌剧刚刚开始排练，那边剧中的主人公原型就出现了。这还是个几万年前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实在是有些太过狗血。那边钱一平编的剧本刚刚开始排练，这边现实中，剧中的主人公就跑到剧场里来了。到底谁是剧本？谁是现实生活？ “你是说，你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唐古拉？” 龙十一还想再确认一下，他总是觉得有些像做梦似的。 “除了我，还有第二个唐古拉吗？” 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表情坦然，不象撒谎的样子。 “几万年来，你就一直在那里守护着喜马拉雅长公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足以震铄古今的伟大爱情了。放眼整个盖亚星球，也未必有这样的奇迹。 “有什么奇怪的吗？不应该有这样的爱情吗？” “应该，应该有，我只是有点儿吃惊。这么说，钦天监的人，你也应该认识了？” “别跟我提那帮废物。” 钦天监的人还是废物？ “他们还是些本事的。” “连自己主子都保护不了，不是废物还是什么？要不是看在他们是长公主随从的面子上，早就灭了他们了。” “这么满腹怨气的样子，可不像个游吟诗人。” “你不知道愤怒出诗人的说法吗？” “按照你的说法，当时你也在盖亚星球，你不也是没保护得了长公主吗？” “是她太傻，不让我在他身边。竟然为了卑鄙的人类牺牲自己。你们龙族就是傻瓜太多。” 这家伙，看来对龙族有些怨气。 “我要是能打过你，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我才这么说。不过，你们龙族现在是越来越不靠谱了。竟然叫你一个小孩子来当守护使。龙族真的没人了吗？” 这家伙知道的事儿不少，看来还是有些靠谱的。 “龙族这么安排，自有其道理。说句实话，我也不愿意当这个守护使。” “你不愿意就不当？还有没有责任感了？” 按照钱一平剧本中的描述，这个唐古拉是个法力深厚，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又是个游吟诗人。似乎不应该如此愤世嫉俗。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应该还是有一些学问和风度的，至少，也应该是个宇宙文学青年。否则，以长公主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得上他？ 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守护长公主这几万年间，逐渐变化成这样的。说来也难怪，独自一个，几万年守护着已经死去的恋人，纵然是神，性情上也会有些变化。痴情之人，本就好走极端，常会做些匪夷所思之事。现在的唐古拉，虽然有些怨言，但总体不失平和中正。已经很难得了。 “不是我没有责任感，而是这个守护使不太好当。这是个危险职业，人类动不动就想把我弄死。人类的危险职业，还有一些特殊津贴呢。我这个职业，人类甚至都不承认，你说郁闷不郁闷？” “人类本就不是知道感恩的种族。上天赐给他们一个盖亚星球，在整个宇宙之中，都属上上之选。他们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把个大好星球，弄得百孔千疮。争着抢着自掘坟墓。连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都能如此，弄死个守护使，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几万年没什么事儿，没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吗？” “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几万年没什么事儿？你以为我这几万年就在这个破星球干坐着？” “你都忙些什么了？” “其实也没干什么。我就做了两件事儿。一是思念喜马拉雅，二是完成她未竟的心愿。” “未竟的心愿？长公主还有什么未竟心愿？” “这么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守护使的。长公主当年化身为喜马拉雅山脉，虽然挡住了幽冥的阴邪之气，不让它蔓延。但是，那些阴邪之气，并没有消失。” “如果不消除这些阴邪之气，长公主实际上就是白死了。长公主的未竟事业，就得由我来完成了。这一件事儿，就花了我好几万年时间。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彻底化身，而是保留了一部分真身。直到几百年前，才把那些阴邪之气消除殆尽。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长公主若是知道你如此，一定会很欣慰的。” “她当然知道。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其实，你不必如此苦自己，你可以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幸福。” “长公主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她呢？我不在她身边，谁来保护她？她会很寂寞的。爱人在哪里，幸福就在哪里。还有什么能比守护自己的爱人更幸福的呢？” 宇宙中的每一个星球，都是有生命的。盖亚星球就已经有80忆年的生命了。 在星球地表，有山脉、河流、峡谷、平原、丘陵、湖泊等各种地貌，构成了人类生活的家园。 按照地理学家的说法，盖亚星球原本是一个均匀光滑的星球。山脉峡谷这类的地表凹凸，是因为地壳挤压、断裂等地理运动变迁的结果。 但是，在钦天监的《监正手册》中，对此有不同的解释。它认为，星球上的每一条山脉、河流，都是远古时代，龙死后的化身。 龙十一从小接受的，是人类的教育。在人类的地理教科书中，采用的自热是地理学家的说法。 不过，龙十一几乎立刻就相信了钦天监的说法。之所以如此，一是以龙族在宇宙中的地位，没有必要编造这样一个故事来为自己的脸上贴金。 二是他从五行和天干地支中找到了这个说法的依据。在地支中，代表龙的地支是“辰”。辰中藏干是戊、乙、癸。其中，戊是土、石。乙是花草树木。癸是水。 大凡一座山脉，土石是基础，土石之中有水，土石之上是花草树木。如此构成山脉。 但是，也有一些山脉，只有土石，没有花草树木和水。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个说法的成立。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龙的身体内，五行元素不平衡的结果。比如一尊龙，经过长时间战斗，力尽脱水，化为山脉后，山中就水少，水少，花草树木就不能生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把山脉叫做龙脉。这不仅是因为山脉的外形与龙非常相似，也是因为，在山脉之中，确实存在着一些生气。这些生气，就是龙的生命力的残余。 这些残余的生命力，虽然已经不能支持起龙的生命，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如果善加利用，仍然是巨大的正能量。这就是风水上所谓的风水宝地和寻龙探xue的由来。 在人类进入工业文明时代之后，采矿、修路等人类活动，对山脉造成了大量破坏。小到一个家族，大到一个国家，为了打败敌人，甚至不惜通过损坏龙脉，破坏对方风水。 龙脉是隐藏在山脉之中的，破坏龙脉，自然就要破坏山脉。破坏山脉，自然就是破坏龙的尸身。 在西海国的传说中，喜马拉雅本来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山脉。后来才被冰雪覆盖的。人类教科书中的解释，这是气候变迁的结果。 实际上，这是唐古拉的功劳。 人类对大自然的索取，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从山上的植物、动物到矿产，都是人类予取予求的对象。 为了不让人类破坏山脉，不打扰长公主的安宁。唐古拉用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了喜马拉雅山脉。由于气候严寒，不适应人类居住和活动，喜马拉雅得以保持了原貌。即使偶尔有登山和探险活动，没有什么破坏活动，也就罢了。如果有什么不敬甚至破坏活动，唐古拉就发动雪崩，或是让其迷路冻死，让他们为喜马拉雅陪葬。 即便化身山脉，龙族的无私奉献品性，仍然顽强地显现出来。喜马拉雅的眼泪，化作龙江，一路奔腾，汇集无数支流。调节气候，灌溉农田，滋养水族，托载舟楫，绵延一万多公里，哺育着流域内的亿万黎民。 唐古拉之所以一直呆在盖亚星球，除了清除幽冥留下的阴邪之气，完成喜马拉雅的未竟事业之外，主要就是为了守护他的爱人。这种守护，一方面是陪伴，另一方面，是在保护。保护喜马拉雅不被人类所打扰和破坏。 从唐古拉的《西海情歌》里，可以看出他对喜马拉雅还是有些埋怨的。恰是这种埋怨，体现了爱人之间的那种纠缠、哀怨。经过几万年，还能够埋怨自己的爱人，也正是情真意切的体现。如此痴情之人，放眼整个盖亚星球，怕是也找不出几个了。 “痴情倒是痴情了，只是有些自虐倾向了，怕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龙十一这边心意一动，唐古拉就感觉到了。 “小子，我不是自虐，自虐的是他。” 话音刚落，龙十一就感到一阵压迫之气传来。神识一探，又一个强大存在出现在剧场——又是一个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