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华巫山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山顶被皑皑白雪覆盖，绵延千里的高山浮现在眼前——华巫山。 空气中弥漫着透骨的寒意，宛如进入了冬季般冰冷。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到这里莫名其妙地变得灰蒙蒙的，好似破棉絮的天空无时无刻不在倾洒着晶莹的雪花。 不同于胥雍林的鸟语花香，山峦中静悄悄的，偶尔才能传来几声雪狼的啸声。 如果说胥雍林中弥漫着的是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以及纯净的空气的话，那么这华巫山附近弥漫的则是鲜有人迹的宁寂，与铺天盖地的纯净灵力。 没错，整个空间都有着高纯度的灵力，探其根源，貌似这无所不在的灵力来源于天穹——那破棉絮般的天空。 白毛赤目的雪兔在山底附近来回奔走着，其中几只有灵性的雪兔则饶有兴致地眺望着同为白发赤瞳的燕修文。 “就是这儿了！冰龙就住在华巫山的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 向通捏了捏拳头，兴冲冲地说道。 燕修文一行人在冷术那里歇到了辰时末（上午九点），并且得到了几把枪和不少的弹药，也都学会了枪的基本用法。在得知向通想去华巫山取冰龙鳞之后，冷术和他的妻子诗霜便大方地借给了三人厚厚的棉衣。 至于这向通为什么要取得冰龙鳞，貌似与他的师父有关，他不愿意多透露，燕修文倒也没多问，只是遵照约定，带着龙怜雪来帮向通一把。 此刻的时间已到了申时初（下午三点），龙怜雪裹紧了棉衣，呼出了一口白色的哈气，“好冷啊……” “是很冷……”燕修文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沉吟了半晌过后又看了看天空开口：“时间不早了，天快要黑了，你要收集冰龙鳞的话等到明天吧，我们现在应该先找个避风的山洞，生堆火御寒过夜。” 向通听后思索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点急性子，眼看着冰龙鳞就在‘眼前’了，燕修文却透露出要安顿下来等第二天再收集的意思，这让向通不禁犹豫了几下，但燕修文说的有道理，晚上外出遭到妖物袭击的话，也会因光线昏暗以及视野狭隘而导致我方难以应敌。 只不过事与愿违，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燕修文三人在山脚附近转了好几圈，却迟迟没发现可以供人歇脚的洞窟。 虽说向通力大无比，燕修文也精通可以轻易碎石的七刹功，按理说二人完全可以开凿出一个山洞。但是华巫山自带一股天然而成的灵性，山石固若金汤。而且据说这山脉本就是一条沉睡万年的神龙，它原是某个天神的侍从，因偷吃了那位天神的案台烛火而被贬下凡尘，沉睡于此。 燕修文只怕凭恶鬼的七刹功在华巫山山脚开凿出一个山洞会坏了此地的风水，不小心让这聚灵宝地变成招魂阴地。他甚至担心这种行为可能会引得神龙从梦中惊醒，勃然大怒，迁怒于几人，胥雍林以及德学府恐怕都要遭受池鱼之殃。 温度越来越低，龙怜雪抱紧了胳膊，冻得直打哆嗦。而视野越来越差，这让燕修文不禁扭了扭眉毛，心中也有些犯愁。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般闭目了几秒，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 这棵树的树干格外的粗壮，树干的直径就足足十二尺长！ 他领着向通和龙怜雪来到大树前，伸手摸了摸树皮。 粗糙的手感，而且还隐约有些温暖。 看到燕修文在不停抚摸着树皮，向通和龙怜雪纷纷不解地看着他。 “燕兄弟，你在干啥呢？”向通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是想掏出个树洞来吗？这种事儿交给我来就行了！” “可是……树洞不同于山洞石洞，对于妖怪而言，树干是很容易被它们打断的。树洞里没有其他出口（为了保暖），声音光线也都会被树皮阻断，这会导致我们的警惕性降低很多。恐怕就连妖怪走到了树洞门口我们都可能无法及时察觉……” 龙怜雪颦蹙起狭长的柳眉，小声喃喃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妖怪发起攻击，像是搞出直接摧毁整棵树的大手笔的话……就算燕先生您很厉害，警觉性也很强，但您的警觉性肯定会受到影响的，如果遇到我说的那种情况……甚至是更糟的情况，类似于被妖怪们围攻……也难保我们之中不会有人受伤的……虽然我会治愈术，但太重的伤我……” 说到这里，龙怜雪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接着她神情黯淡地低下了头，对自己的弱小很是自卑。 “不是的，我可不是想掏树洞出来……总之，你们静静看着就行了。” 燕修文漫不经心地否定了一声，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把手按在了腰后的刀柄上，倏然间猩红的刀光一闪，刹那间巨树的树皮上被劈出了一条细窄而深的刀痕。 还没给向通和龙怜雪反应的时间，下一瞬间，一股热浪从刀痕中喷薄而出，迎面扑来，龙怜雪原本冻得发痛的小脸也顿时舒适了不少。 向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热气？这华巫山下方圆几里地全都跟要入冬似的，这热气是从哪儿来的？！” 燕修文听后，没有回答向通的问题，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想想，这冷气是从哪里来的？” “……啥？”向通顿时懵住了，没明白燕修文的意思。 燕修文伸处手指敲了敲这棵参天树，轻笑两声，“你们两个看好了，这棵树可不是松树，而是栗树。这华巫山附近见不到半棵松树，可为什么这些不耐寒的树木，会生活在这片鸟不拉屎霜天雪地的地方呢？而且我们面前的这一棵，还粗壮得这么不可思议？” “……啊！”龙怜雪恍然大悟，“燕先生，您的意思是这里原本并没有这么冷？甚至很可能原本的华巫山下很适合草木生长？” “没错呦，怜雪。”燕修文点了点头，“而且要知道，这华巫山是数万年前，因偷吃了天神的案台烛火而被贬下凡尘沉睡于此的神龙。可它明明吃的是天神的案台烛火，本应该拥有天火之力，为什么这里却没有半点炎热，反而寒风透骨？” “说起来……的确是有这个传说呢……”龙怜雪若有所思地说道。 “吃下天神烛火的这条神龙，能力虽然远比不上六祖的千里烛龙，但也基本和烛龙在一个层次上。”燕修文指了指华巫山，继续说道，“就算它进入了深度睡眠，法力收敛了起来，那也不至于让它的‘身上’被皑皑白雪覆盖。” 这个时候，向通也终于将事情想明白了，恍然地一锤手，“这么说来……原因在于冰龙？！” “据我所知，盘踞在华巫山上的冰龙，并不是我们华夏本土的龙吧。” 燕修文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这般说道，“华夏的龙，都有着蛇一样细长的躯体，它们象征着祥瑞，基本都住在天界，即为‘神龙’，怀有神力，是神族。而西洋的龙族，却如同长了翅膀的蜥蜴，顶多只能被称为‘巨龙’，而且它们怀着的是妖力，是妖族。” 说到这里，燕修文顿了顿，“由于沉睡于此的神龙的存在，使得这附近草木欣欣向荣，空气灵力充沛。而那只来自西洋的冰龙看中了此地丰饶的灵力，便在华巫山上定居。而且由于神龙沉睡法力内敛，导致华巫山被冰龙影响，常年被寒冷笼罩……我是这么推测的。” “但是那只西洋冰龙再怎么神通广大，它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强过神龙。所以即便华巫山上银装素裹，但在华巫山的地下，却是炎炎夏日。”他拍了拍身旁的粗壮栗树，这般解释道。 “可是……”龙怜雪仍然有些疑惑，“可是燕先生，您是怎么知道地下会有热气的呢？为什么地下有热气，而这热气会从栗树里冒出来呢？” 听到龙怜雪的提问后，向通也不解地看着燕修文。 只见燕修文撇了撇嘴，幽幽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是那个冷术告诉我的。” “冷公子？”向通微微一怔，那冷术用了什么巫术邪法，居然能知道热气会从树里冒出来！ “得知我们要去华巫山，临走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一些他对华巫山的调查资料……不过他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说什么石灰岩山地，又说什么溶洞的……” 他叹了口气，抬手搔了搔白色的头发，“按我的理解，他的意思是我们脚下有一个天然而成的地洞，他曾经从别处进到地洞去勘察过。他说，这一带最粗壮的一棵树有古怪，它的树干探入了地洞之中，而树根却扎进了地下湖底。可这也是棵死木，淹没在水中的部分早已烂掉。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死木就会被腐蚀。” “腐蚀？”二人疑问道，“为什么会被腐蚀？被什么腐蚀？” “空气中的水。要知道，一颗木头若要被空气腐蚀的话，先烂掉的绝对是树心。”燕修文继续解释了起来，“空气的温度内热外冷，再加上地下水湖的水气，会导致水气从内部腐蚀木头，尽管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水滴石穿，集腋成裘，久而久之这棵树就被掏空了……冷术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虽然那原理我是没听懂……” “这……这么说的话，这棵树木连通着地下的地洞？”龙怜雪大致明白了燕修文的意思，有些激动地问道。 “正是。”燕修文点点头，表示肯定，“原本并不是很想证实他那不明所以的理论的……但既然实在找不到歇脚的地方，那就只能按照他的话，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个地洞了。” 一听这话，向通顿时跃跃欲试地捏了捏拳头。 “这样的话还等什么！快把它剥开啊！” 正当向通想冲上前去徒手剥开大栗树的时候，燕修文却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向通，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刀砍出刀痕来验证冷术的理论，而不是直接将这棵树轰倒？” “呃……”向通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没错，单论破坏力的话燕修文绝对在自己之上，可为什么他不用拳头打断树干，而是简单地在树皮上砍上一刀呢？ “按照冷术所说，这下面地洞的空气就不能吸入太多。第一是因为下面的空气里没有能供给我们呼吸的气体（没有氧气），第二就是，这些气体有相当的腐蚀性和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