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红袖轻舞刁蛮人
方玥晓后来和萧晴讲过：“本源的存在虽然对内力的提升起到了极大的帮助，但是也在同时留下了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源碎的风险大大提高，这个弱点是针对所有有本源的人的。本源这个东西，没有饿死，只有撑死，无论内力如何贫乏，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但是如果你身体的内力多到了自己本源无法承受的地步，那就死定了。” 方玥晓也同萧晴讲过营救大表姐的那一次，墨羽贤的幕僚便是在不停地给方玥晓身体里充进内力，以逼迫方玥晓运功对抗，如果对抗的话，他就可以知晓方玥晓的武功路数，而且由于对方的内力属性实在是霸道，所以让他更加难以承受。 回到那时候的情景的话...... “如果先生再这么失礼的话。”方玥晓的整张脸被憋成了通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开始往外蹦，“如果先生还这么失礼的话，我也不要客气了。”说完之后方玥晓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把自己的身子侧过来，随后那位幕僚为了继续碰触到方玥晓的肩膀也跟着把放在方玥晓肩膀上的手跟着探了出去。 然后方玥晓一记低鞭腿，抽到了幕僚的裆部。那位幕僚本来已经将自己的内力探入方玥晓的身体之中，在幕僚的眼中，如果方玥晓动用内力的话是不会逃过他的眼睛的，而如果方玥晓不用内力的话，所谓拳脚功夫自然也会受到人身体极限的限制从而无法击中他。 但是，方玥晓的这一记鞭腿的速度，确确实实达到了充盈内力的程度。其结果不言而喻，幕僚脸色铁青，却碍于面子不能够发作，只好后退两步。其中的痛苦只有他和方玥晓两个人知道。 而方玥晓出招之后，还不忘回头对萧晴望了一眼，似乎是在说：“手刃的威力，会远远超出你的估计。” 方玥晓接着说道：“先生没有问出我的路数，我却恰好知道了先生的门第。当年‘吸血五老’张吴韩双郑也算是知名的人物，张老和吴老两位我恰好都有见过，也和他们两个探讨过吸血类的心法内力，韩老和郑大因为功法反噬导致已经身死，所以先生应该是最后一位郑小了吧。” 只见那位幕僚眼角抽动，说道：“不错，尊使见多识广，我便是五老里面最小的一位郑波，尊使见过我的大哥和二哥吗，他们两个现在还尚在人世啊。” 方玥晓点了点头说道：“吸血功法反噬后果很是严重，不过张老和吴老两位已经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先生想要重叙金兰情谊......” 郑波忽然打断了方玥晓的话说道：“不必了，吸血五老的名号不算是什么好名声，当年我们几个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这个名字，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什么瓜葛了，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功法反噬起来本来就难抵挡，我也是最早放弃修习此道，然后开始修心，这样才免过一劫，自付没有第二次这样好的运气了。知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死便好，还需要见什么面。”郑波转身面对墨羽贤，又说道：“堂主见谅，既然有这一层关系，属下也就不能出手了。” 墨羽贤倒是蛮高兴：“那是自然，今天既然贵使帮了郑老的忙就是帮了我墨衣堂的忙，我墨衣堂是不会恩将仇报的，之前贵使要的人，便带走就好了。”接下来就要命令属下放人。却忽然听到房间外边传来一个声音：“嘻嘻，不劳堂主大驾，自当由我代劳。”说罢推门而入，正是田乐吉。田乐吉朝着墨羽贤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已经将荆刑放走，她已经不在贵派，特地来告解于堂主。” 墨羽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风顺水，方玥晓还留下了一个深色的巴掌大的小木盒，对墨羽贤说：“此女待在贵派，不管如何还是承蒙衣食数年，这笔钱让贵派出实在是于心不忍，贵派虽然不缺钱财，我却是不能如此无礼，况且此行诸多失礼，实在过意不去。此物倒也不算常见，勉强充作赔资好了，堂主恕罪。” 而在送几个人走的时候，墨羽贤忽然对萧晴说道：“这位姑娘......倒是颇为眼熟。” 萧晴也不隐瞒，笑着说道：“交情止于一剑而已，而且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墨羽贤心思缜密，一瞬间已经想到之前的场景，也忍不住微微动容道：“原来是......我知道了，险伤我恩公。” 萧晴打了一个哈哈，只说道：“堂主言过了，反正当时我也确实没有做什么，都是几个师兄师姊做的，再说呢，你也不一定能留得住我们几个，所以不必抱歉了。” 四个人从墨衣堂的总部出来之后又走了大半日才到了逐鹿郡的首府建州城，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变黑了，四个人找到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之后才要了东西吃。一路上舟车劳顿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狮子敬告诉萧晴他们还要等大表姐来和他们汇合，但是不知道大表姐什么时候会来，田乐吉估计是明天一早，而方玥晓估计是第二天中午。 “田先生。”萧晴在饭后问道，“其实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你。” 田乐吉点头道：“那你问呗。” “第一，你貌似对地形很熟悉，但你明明连墨衣堂的位置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熟悉？以至于花了那么短的时间来侦查，然后就能只身将人带出来？而队长连问都没有问一下，未免让人有些想不通。”萧晴说道。 田乐吉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很简单啊，因为墨衣堂的地宫就是我设计的呀。之前的某一天，我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每天干活都有人监视，我只管设计，然后别人去按照我的设计再动工，大概是一年零两三个月之后，整个地宫的雏形已经具备，我就被放了出去，不过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我的眼睛都被蒙着，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一座地宫的位置，就连个大概也不能说出来。 各种门路什么的我要比墨衣堂的人熟悉多了，那些地图就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所以我去侦查只不过是去侦查一下人员布防而已，你还记得墨衣堂地面上的那十几幢砖瓦房吗？其实我一看到砖瓦房的分布的时候，下面的结构我便知道个**成了。少主之所以对我没有什么怀疑，你应该明白了吧。” 萧晴点了点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接着问道：“第二，他怎么会有逐鹿郡太守的凭证？而墨羽贤看了之后也就相信了。” 田乐吉又说道：“这个也很简单，逐鹿郡太守其实就是大表姐的舅舅呀，你以为荆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她的母亲姓邢咯。” “啊？那墨衣堂怎么敢......” “你想问墨衣堂怎么敢拿太守的外甥女，对吧？因为太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少主一直和他讲大表姐在少主身边呢，所以这一次行动我们其实也没有真正和太守打过招呼。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 狮子敬在一旁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少主为什么会认识‘吸血五老’里的老大和老二呢？” 这个时候却是萧晴笑了，她说道：“这个我知道啊，我知道张老和吴老在什么地方，他肯定有机会碰到。” “哦？难得有你知道的东西，那你讲一讲咯。”田乐吉打趣道。 萧晴脑海之中又出现了安居县‘大成估衣铺’后面看门的两位老者，然后说道：“因为张老和吴老是我们门派的守门人啊，队长自然是有机会遇到他们两个了。但是没想过队长竟然和他们两个一起探讨过功法的特性，当真是......” “其实在墨衣堂遇到的那个老汉确实是一个高手。”田乐吉说道，“确实是一个高手，我说的不是他在修为上的精进程度，而是他的这一份心性实在是难得。吸血魔功极易反噬人体，若要强行废除谈何容易？而那位先生不但彻底废除了自己的这一门功法，而且整个人都变得温文尔雅。如果不是他的运气好到了极点的话，那就是这个人的心性真的不含一丁点的杂质。光这一点，我便自叹不如。”萧晴听到此处，想起两位守门人的样子，不禁不寒而栗。再后面大家聊的东西萧晴也没怎么注意到，总之很早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略过不提，萧晴在自己不长的梦中又梦到了自己身处水中无法脱身，被秋水暗算之后萧晴便经常梦到这个场景，但往往都是一个瞬间的事情，萧晴自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不过也没办法像方玥晓说明，萧晴一度想在梦中看到湖面的东西，不过却一直没有看清楚，或者看个清楚又无法确实地记下来，梦境总是扑朔迷离，醒来便忘了七七八八。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萧晴便到了大厅，找伙计要了一碗开水，然后就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仔细一算从上个月廿二开始自己离开都门已经有近二十天了，这些天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尤其是正月廿八之后的十天，在外边几乎没有人宠着她，也没有安全的条件，但是相比于之前，萧晴还是感觉自己还是成熟了很多。 而且有些东西，萧晴也从未在其他地方感受到。在这期间，她学会了新的招式，而且其中的一招当初看并不起眼的手刃现在已经渐渐成为她的全部武艺的核心，往往一出手必定先用出。而且萧晴觉得就功法的特性而言，“潮汐”这个名字似乎要比“手刃”更加贴切，正中招式精华之所在。而另一招，极目，尚且没有用武之地，不过萧晴越来越觉得方玥晓给她传授的每一招其实并没有表面看那样简单，似乎其中都带着方玥晓某一方面的深思熟虑，只不过有些萧晴没有看透罢了。 至于这几天一直相处的方玥晓，萧晴的评价是：大智若愚。其实萧晴见过聪明的人也不少，就算是小阮也是处处透着机灵，更不要说是萧邈、秋莘棠之类的人了，而方玥晓却从来不显得有多么的聪慧和精明，别人看他都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向来是想到一套是一套，想起一出是一出，太过率性，不过，萧晴觉得这位师兄可能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相反，可能会是一个能看透后面好几步棋的人。这么想着，似乎以后和他一直打着交道，也不会比待在都门总部收获来的更少。 萧晴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大堂内渐渐的也出现了吃早点的人，伙计早已经在门口蒸上了小笼的包子，萧晴觉得饿了，也要了一屉小笼包。 正吃着，萧晴隐约听到了身边发生了一些口角，凝神仔细听，便听到了这么几句。 “小二，我要这屉包子。”听声音是清脆的女声，“不对不对，是顶上这一屉，别的我不要。” “好嘞，您先在屋里等上片刻，一会儿就得了。” 一会儿之后大概是伙计上好了包子，“您点的包子，您慢用。” 谁知那个女子却说道：“不对不对，这可不是我要的那一屉！” “没问题啊，这是我亲手上的。” 女子显得有些轻蔑，说道：“你莫骗我，我的眼睛绝对不会欺骗我，我说不是就真不是，难道还会敲诈你吗？” 伙计愣了一下，他并不打算和顾客在这件事情上争论不休，在他看来这似乎根本不能算作什么事情，所以便认了一个不是，并且解释道：“姑娘海涵，不过我们这儿的包子都是一位大师傅做的，万没有什么差别的。” “我知道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我要的就是那一屉！”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即使完全一样，但我要的就是那一屉，别的都不行！” 伙计为难道：“这个......能不能另外上一屉好了，因为最原先的那一屉可能已经卖给别的主顾了。” “你以为你是谁？”女子更加生气，“你凭什么要我另外取一屉？我要的就是我要的，别的绝不能代替！” 萧晴听到此处，甚感好奇，心中一动，不禁想到了方玥晓口中喜怒无常的大表姐荆刑来，随后扭头看去，发现其他人也已经注视到了这位女子。只见这位女子手持一柄长剑，一袭鲜红颜色，身形婀娜多姿，但是看不到正脸。“荆刑就是她吗？”萧晴暗暗想到，不过不露声色，等着看她后面会做什么。 只听到伙计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既然是已经卖出了，可能已经无法挽回，如果姑娘执意不肯要其他的话，可能只好空手而归了。” 伙计的话说到了这里，那位女子也没有办法争辩，竟然浑身开始微微颤抖，当真是气得要死。似乎这件事情在这位女子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忽然女子说道：“空手而归？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同我讲话！”说罢忽然宝剑出鞘架在了伙计的脖颈之上。周围一片哗然，几位食客已经靠着墙根移动到了门口走掉，也有几位还是怔怔瞧着。 萧晴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料到荆刑真的会动手，而且这个家伙是到这里来与方玥晓汇合的竟然还是这么鲁莽率性，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以后将会是自己的一大手下，萧晴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出面制止一下。便紧走了两步上前，对那个女子说道：“你不要伤人性命！” 女子闻声回头，与萧晴四目相对，那位女子见到萧晴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于是率先说道：“小孩子走开，这不是你玩的地方！” 萧晴被呛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忽然发现那位女子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她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的颜色，似乎不单单是任性的原因。萧晴一时间有些语塞：“反正......你这样做就是不对！” 红衣的女子又是愣了一下，又重新转过头扫了一眼萧晴的衣着，反而冷笑道：“原来也是同道中人，我倒是把你当成了寻常的小孩子。怎么，你要强出头吗？” 萧晴说道：“你先放过这位小哥再说！” 红衣的女子停了片刻，还是撤掉了伙计脖颈上的剑，只见伙计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似乎是淤血之类。伙计连连后撤。 萧晴本来想挑明身份，又转念想了一瞬，却没有开口。反而转了转右手的戒指。 “怎么也得会一会她，以后还得一起做事。”萧晴心中暗暗想到。于是抬起了手掌，朝着对方勾了勾手指：“你放马过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