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东皇沧浪又止水
整个大陆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洲，其中东南中三洲都在圣朝的管辖范围内。东皇城作为东洲的首府，也是陪都之一，自然算得上是第一流的大都会，其繁华秀锦，实在是不足以用语言来表达的，萧晴此前生活都是在花船上面度过，哪里见过这种景象，处处都是新奇，走在街上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双眼睛。 而街边玩耍的小孩也纷纷朝着萧晴看过来，似乎是觉得萧晴模样可人，还有一个小孩朝着萧晴做了一个鬼脸，其他人则一起嬉笑着。 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便走到了一个寺庙面前，寺庙看不出是佛是道，但是它的面前却排起了长龙，一直通到了院落外边，都是来进香祈愿的。萧晴朝着大门上边的匾额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沧浪止水”四个大字，笔法遒劲有力，颇有古意。 柳拂尘给萧晴介绍道：“这座‘沧浪止水’的背后是一个叫做‘沧浪门’的帮派，你若是能够拜入其门下，日后成就必会不可限量。”萧晴听到柳拂尘的介绍，才恍然大悟，她在花船之上也时常听到有人议论这个沧浪门，在普通人眼中，这个帮派里的人物都与神仙无异，难怪这么多的人前来进香参拜。萧晴这样想着，隐隐之中也对传说中的沧浪门泛起了一点好奇来。 虽然在花船之上被众星捧月，但在这里柳拂尘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优待，只好老老实实付了重金领了三炷香，带着萧晴排到了队伍的最后边。好不容易进了第一道大门，这个时候人流开始分散开来，大部分人排队进入主殿上香，更有些人走进院子便每走一步下跪叩首一次，十分的虔诚。 而柳拂尘则带着萧晴朝着旁边的偏门走去，走这一个门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萧晴发现从这里走的人也几乎都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就像柳拂尘带着自己一样。 稀疏的人流顺着偏门进入到另一个院落之中，这个时候有两个年轻的弟子引导着小孩子们排成一排准备进入屋子里面，大人们则是面露焦急地等在外边。柳拂尘也将自己手中的香递给了萧晴，然后小声嘱咐道：“这是对你的一个小考验而已，前面的人怎么做你便怎么做，jiejie相信你最优秀了！” 于是萧晴便跟着其他小孩进入到了屋子里面。屋子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小鼎，每一个经过它的小孩都把自己手中的三炷香插在鼎中，萧晴见到其他小孩都这么做，自己也就跟着做了。 大家站定成一排之后，一个沧浪门的弟子站在了大家的前面，这个弟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剑眉星目，颇有一些不怒自威的味道在里面。他刚刚站定，照着所有孩子扫了一眼，目光在萧晴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后将目光移走。 “好了孩子们，我叫钟元正，负责这次对你们的初级选拔。众所周知，我们每年都会从民间，从普通人家选拔一部分资质上乘的小孩进入沧浪门，所以以后我可能会成为你们的师兄。大家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好，不必太紧张。”钟元正说话的语速很慢，而且虽然他的语气很和善，萧晴却感觉到他的心底有着一种坚定不移的骄傲，那是山上的人对于山脚下的人的骄傲。 在其他小孩看来，能够加入沧浪门无疑是鲤鱼跃龙门，变成了众人羡慕追捧的对象，几乎所有小孩的眼睛中都闪着光。而萧晴对此则完全没有概念，以前沧浪门离她无比遥远，似乎一身都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钟元正继续说道：“我们习惯于将所有的苗子的资质分为四级，只有进入前三级的孩子才有可能被沧浪门留下来，当然，绝大部分人都是资质平庸之辈，所以如果大家落选的话，也请不要有负担，那只是说明，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吧。”说完之后，钟元正踱步到队伍的一头，另一个弟子跟在了他的后边，正在做着记录。 钟元正念了第一个孩子的名字，然后叫他闭上了眼睛。钟元正先是捏了捏小孩的手腕和手肘，脱口而出：“骨龄是十二岁，还可以......伸出右手来。”钟元正握着孩子的手，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却听得那个小孩忽然尖叫了一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这一瞬间，钟元正已经看透了小孩的资质，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容器’太小，不适合习武修行，只能算是第四级，站到旁边去吧。”小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却被钟元正用手拨拉了一下，推到了一旁，算是筛选出去了。萧晴根本不明白钟元正口中的“容器”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的表现似乎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指标。 到了第二个小孩的时候，这个小孩显然家境殷实，穿的要比其他小孩好得多，萧晴在花船上见人无数，自然能够一眼看得出来。第二个小孩拿出几张银票出来，还没等钟元正说话便递给了他，说道：“家父说几位老师辛苦，特命我犒劳老师......” 钟元正看到这个孩子的表现，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来,没有接小孩的银票，不卑不亢，只是谈谈说道：“报名的学费已经包括在香里面了，我自然不必再多收。”说罢便照旧检查了小孩子的身体，然后把第二个小孩也筛选了下去，这个小孩也只是家境稍好了一点，哪敢在这里造次，只好走到了第一个孩子身边，垂着头不作声。 排在萧晴前边的十几个孩子都因为不符合要求被钟元正排除在外，这位沧浪门的弟子一开始还对孩子们很有耐心，不过越到后来言语便越少，有时候仅仅用手势来说明去留。 到了萧晴的时候，钟元正站在萧晴面前，有端详了她一阵子，却不急于为萧晴检查。其实当这十几个孩子进入房间的时候，钟元正已经判断出来他们的资质好坏，所谓例行检查，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钟元正老早便知道，在这十几个孩子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第四级，唯有这个俊俏的小姑娘是一个例外。 钟元正看了萧晴两眼，转身对其他小孩说道：“你们几个可以离开了，我们稍后会把这一次测试的结果通知给你们的父母。”在场的另一位沧浪门弟子会意，招呼着其他小孩离开了这个房间。 “你叫萧晴，对吧？今天本来只有十三个小孩预约，你是今天额外加的一个。”钟元正看着萧晴说道。 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时候，萧晴不禁有些拘谨，她身为歌妓要比同龄人的心智高出很多，知道自己的某一种资质应该是好过其他人，所以才能被留在这里。萧晴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我再多问一句。”钟元正隐隐之中似乎有所期待，“小姑娘你之前有接触过本源的训练吗？” 萧晴摇了摇头，说道：“我连着个词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她很快发现，当自己回答完了之后，钟元正的眼睛明显亮了，他之前便怀着某种期待，而现在似乎自己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钟元正一个人忍不住有些失态，独自嘀咕着“难得”。萧晴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问道：“叔叔，你为什么要说难得呢？” 钟元正对萧晴的耐心显然大了许多，他认真对萧晴解释道：“沧浪门筛选的条件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看本源的好坏。所谓本源，便是当今武林中人最重要的凭借。你发动怎样的招式都需要催动自己身体之中的内力，而本源就是你内力聚集的地方。我之前说起过的四个等级，其实就是指本源的不同品质，对于寻常百姓出身的人，因为没有像样的固本培元，所以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第四品级，而门派之中的弟子就算资质再差，也能将本源的品质提升一到两级。 但是他们终究是后天培育的结果，远非天然。 既然萧晴你之前没有参加过本源的训练，那么经过我的初步判断，你是第二品级，而且是纯天然的第二品级，这很难得。说实话，其实我们只期望能够找到天然三品的天赋，再高的品质我们从没有奢求过。 每年沧浪门会从民间选取十二个小孩收作内家弟子，而前来参加选拔的小孩都会稳稳地在两百个以上，这二百个小孩还都是交过报名费的，说实话这报名费并不便宜，因为沧浪门上层的老头子们认为，昂贵的费用可以先把一大批抱有侥幸心理，或者没有诚意的人先行筛选出去。所以每一个名额都是弥足珍贵，在我的名下只有一个推荐的名额，但是我愿意把它给你，这样你可以直接被录取，省去了后边的其他步骤。” 萧晴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钟元正在肯定自己，而且这个肯定的程度非常高，以至于他愿意将自己今年唯一的保送名额用到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欣喜，对着钟元正道了谢。 “小孩子礼数周到也是一件好事，不赖。”钟元正不禁为自己的眼光暗暗自得，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本来今天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过萧晴你很好，我可以再多讲几句。本源大致可以分为十种，金木水火土每一行都有朝暮两种，比如说我便是朝土，本源种类的不同会决定你以后的修行走向，也没有好坏的区别，无论哪一种本源都有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人，至于能不能达到还需要看你的造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确定你的本源是什么种类，不会浪废多少时间的。” 萧晴自然求之不得，便欣然同意。 只见钟元正双手捏成了一个法决，然后将右手食指点在了萧晴的额头，一个微弱的绿色光点出现在他的指尖。萧晴只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传进一股暖流来，这股暖流逐渐散入到萧晴的全身，使萧晴感觉到十分的舒服。 渐渐的，那个绿色光点的光芒慢慢变盛，几乎将萧晴笼罩了起来。萧晴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云中一般，飘飘然，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过程却没有进行完，它被一声厉喝打断：“放肆！”随后暖流停止传入自己的身体，萧晴瞬间清醒了过来，发现柳拂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闯了进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将钟元正和自己分隔开来。 “你沧浪门莫欺我无知，便来胡作非为！”柳拂尘面露冰霜，冷冷说道，“晴儿，我们走，沧浪门我们不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