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错再错
“泯妃,你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言行,诸多不妥,我都不在意,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作为帝君的女人,有些东西你要学会承受。”龙帝一收刚刚的温柔,声严厉色的对她说道。 “要我承受什么?”泯妃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恨。 “承受失子之痛,然后坐稳你的妃位,龙骧……如果真的不测,我会为你重新选一个养子,而你的这个孩子,必然会承了本帝的帝位,而你则是唯一的太后!” “唯一的太后?所以你不在意骧儿的痴傻,只在意你的帝位,这样你更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只要是我的孩子就行,只有后面有高府就行,是么?”泯妃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可以,你还可以现在马上和本帝再生一个,本帝还会扶他登基为君,我坐上这个帝位哪日不忧心,你可曾真正的理解过我的难处?高凤英,我念你在我身边一心无二,所以我对你有诸多的不舍,真到了那一步,我可以换了你,甚至换了高家的一切!在你身后翘首相望的,还有贤妃和淑妃……”龙帝的话象云中惊雷一般惊得泯妃冷汗淋漓。 她在龙帝身边多年,从他十四年开始替先帝四处征战之时,便书信相通,到最后与他银枪碧剑,厮杀战场,这样狠绝的他是自己重来没看见过的。甚至于在心里慢慢的有了一丝的伤心,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别的嫔妃不同,她与龙帝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她突然知道,她错了。 现在的龙帝指点江山数十年,俨然稳定了江山,所以有些人,他当然可以掌握,哪怕明的不行,只是动手她与龙帝一起培养的暗影侍卫,哥哥与侄子,便可以身首异处,她忽略了,忽略了太多,这多年来,她在龙帝的保护之下,无人敢与自己相争任何,所以她一早便失去了斗争的反抗的资本。 现在的她,连当年守在自己身边的女营都早已解散多年,在宫中地位上来说,自己也仅是四妃之末!平时的赏赐也不经心掌管,大部分千金散尽。还有什么资格来反驳眼前之人的一席真言?如同炎炎夏日,一桶寒冰之水浇灌全身,如同平静之心,一尊金龙兴起不落涟漪。 龙帝坐在她的面前,把目光投向最远处的一株龙骨木之上。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淡淡的笑道:“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刘毅很快就会回来,带回骧儿最好,如果事于愿违,你只能在我所指之路任选其一!”龙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多日来的温柔相劝,他也着实身心疲惫,既然话已然点破,就没有再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常常进来的时候,龙帝已然走了多时,他看着泯风站在榻前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有些难过,虽然有些事情,他不想知道,但于只是守在外面的他来说,想不入耳都不行了,好在泯妃娘娘没有继续倔犟下去。 他什么也没有说的托起了泯妃无力下垂的手,扶引着她慢慢的栽倒在榻上。 “我真的错了,错信了他这么多年,当年他能对墨琴下那样的狠手,我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泯妃眼神空洞的喃语道。 “娘娘,也许他是真的想让龙骧登基为帝呢,作为帝君,他自己也曾经说过,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切都会改变的!”常常轻声的劝道。 “龙骐,绝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不会对龙骧下手,我相信他,哪怕他真的有护位之心,相争之意,也不会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你说还有谁会对骧儿下手?”泯妃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含泪的看着现在她还可以相信的常常。 “皇后么?韵画的命理,皇后一定是知道的,要不然当时指婚之时,她不会那样的反对,如果她真的有了防备之心,对咱们殿下下手,于她来说算是万权之策了。一了百了,省得诸事麻烦。”常常皱眉苦思。 “唯一忌讳骧儿的,只有她那一脉了。”泯妃轻声的说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他:“不对,我今日请安之时,她的口气并不是兴灾乐祸的样子,还劝我宽心……” “娘娘,这后宫之中,她坐稳后位多年,可曾有过一丝的差错,如果这点控制力都没有,她早就没影了吧?你可知道她满脸的愁容不是因为太子担心?”常常对泯妃娘娘如此的善良之心甚是担忧,如果娘娘真的失去了龙帝的庇护,真不知道还能在宫中生存下去。 “我相信我的直觉!”泯妃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还会有谁对骧儿有这样的心呢?”常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韵画!哼!”泯妃脸色一凌。 “郡主?不会的!她对殿下是真的很好!”常常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第一次与她相识之时,是在湖边,你可还记得,那时的她如同一个乡村小姑,四六不懂的样子,再到韵府被焚,她表现也来的冷静和对殿下的教引,你看是她那样的年纪可以做到的么?我太小看她的心机了,她和龙骧一车,竟然能在骧儿落崖之时下车,你让我如何相信她?”泯妃慢慢的攥紧了一抹裙摆。 “可是娘娘,她……还救了殿下一命呢,如果不是她让殿下藏于床下,也许殿下早就……” “等一下,她将骧儿藏于床上,不对,是她教骧儿床下避祸,那么…她一定知道有人要加害骧儿,所以才会有所为,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有人要对骧儿不利……”泯妃娘娘一点一点的分析着前因。 “传国公前来相商?”常常看她拧眉愁思的样子,心里十分的着急,也许这个时候,只有国公能真心相帮吧! “不!他虽然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忠君之心在他那里已经根深地固,到现在为止,如果我没有说错,他还在左右摇摆的定不下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 “那有什么定不下的,龙帝说是哪一边,就是哪一边。”常常肯定的说道。 “我想去见一下太子!”泯妃突然道。
“他被幽禁了,谁也见不到的……想不到龙帝废太子的理由竟然是殿下给的,如果殿下真的有什么三长二短,可不是用殿下的命换了太子之位?那有什么意义!”常常无心的说道。 可是这句话落在泯妃的耳中,她突然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了过来,她木然的站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龙帝和韵画在皇后寝殿一夜……然后骧儿出事儿,原来他不过是找了一个废太子的借口罢了,这个借口竟然是我儿子的命?虎毒不食子,骧儿……也是他的亲儿子呀!” 榻旁边的小案上放着水果和烛台,泯妃不顾一切的将它们扫到地上,那灼热的烛泪滴在她的手腕上,她抬起手来,慢慢的看着红色的烛泪将她的皮肤烧红,瞬间便腾起一串的小水泡,她淡然的笑着。 “无论是谁,敢害我的孩子,我会让他一切都成泡影,他想要的,一样都得不到,既然你舍了龙骧,又废了太子,那么,我真想知道,你下一个想要扶持之人到底是谁?”凄苦的笑声在空旷的殿中响起,过了一会儿又传来细密的抽泣之声,虽然很小、很压抑,但却痛彻心扉,听之俱伤。 翌日 除去了眼睛还有些微肿,泯妃好象恢复了些许的气色,皇后宫中一众妃嫔依旧恭恭敬敬的请着安,泯妃想从皇后的脸上捕捉些什么,只有和自己一样厚重的胭脂,她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着,皇后也看得出泯妃有什么要说的样子,便直接打发走了其它不相干的人,殿中只余两人之后,皇后将泯妃引向殿间的一处花亭处,瑟瑟的冬风将树上仅挂的几片落叶刮到了地上。 “皇后宫中的下人也太懒散了,这里连落叶也不知道打扫一下么?这么多……许是好多天都没有清理了。”武将出身的泯妃当然不惧寒意,她无畏的坐在亭子里的一个石凳子上。 管皇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直接将她从石凳上拉了起来,表情一丝都没有往昔的高高在上,就象一个jiejie对meimei的疼爱一般:“无论你体质多么的强壮,眼下的年纪也摆在这里,这样凉会生病的。” “英meimei,这里的落叶,是我不让他们打扫的,因为这个时候的这里,是骐儿和骧儿最喜欢的地方,他们要么把叶子堆的好高,骐儿总是坐在一边看骧儿把叶子踩的啪啪直响!”管皇后看着马上就要高挂的朝阳,带着一脸的慈母光辉甜蜜的回忆着过往。 “皇后娘娘,你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吧!我最近,心神不太够用!”泯妃的声音十分的低落,失去了以前任何时候和皇后的那种骄傲。 “太子……现被幽闭于自醒殿,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所以他不会有害龙骧的心,这一点,我可以用任何你想要的一切来起誓!”管皇后也突然用了一种从来没有和泯妃说话的坚定口气相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