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战场会晤
张以和李乾顺见面了，对于历史上的李乾顺，张以了解的很少，但能在西夏这个四战之地，还能够从容活下来的帝王不多，都不可小觑。在张以看来，李乾顺还是有相当的王者气度，他见过大理国主，至少段正严就没有这种气度，一脸的方正刚毅，颌下的短髭也遒劲有力。 “张以见过夏朝国主”张以礼节性的作揖道。 “你就是张以”李乾顺没有还礼，一个南朝乱臣贼子，还当不起他的一礼。虽然舒王李仁礼和参军嵬名济都描述过张以，但李乾顺还是被张以的年轻怔住了，虽然张以一身银甲，刻意将自己打扮成将军，但脱去头盔还是暴露了他未到弱冠的年龄。 “正是”张以的回答铿锵有力，没有半点遮掩。 李乾顺猫头鹰一样的眼神盯着张以看，张以也毫无怯意的盯着李乾顺在看。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方，仿佛都想从眼中看穿对方的心思。 两边的亲卫都很紧张，他们也在死死的盯着对方，如果稍有异动，马上就会大开杀戒。 这是柔狼山脚的一块空地，夹在两军中间，空地上有一张茶几，茶几两边对着放着两个圆木凳子，这里本该是两军厮杀的战场，张以相信此时李乾顺的大军在五里之内已经整戈待旦。 张以笑了笑，挥手让亲卫退后，示意他想和李乾顺单独谈谈，亲卫马上退后十步，根本没有在意李乾顺的亲卫瞪得大大的眼睛。 “好胆色”李乾顺看到张以的做派，也挥手示意自己的御前护卫退后，护卫犹豫着也退后十步，然后在木凳上坐下。 “国主谬赞了，我中原王化已久，圣人言君子无忧无惧，小子深以为然”张以也微笑着在李乾顺对面坐下。 “哦”李乾顺似乎语气有些嘲弄“你开口王化，闭口圣人，可朕听说你在南朝反了大宋，自立为主，现在还陈兵我大夏，这就是尔口中圣人的忠恕之道？” 张以没有丝毫恼怒，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圣人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知国主可听过？”张以反问道。 “朕自然是听过，你黄口小儿，也敢遑论社稷，哈哈，朕还真是小看了你！”李乾顺可是真正的大夏皇帝，他觉得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谈论社稷有些可笑。 张以没有理会李乾顺的嘲笑“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国主口中的黄口小儿，现在也是我大宋的武威候，三府路宣抚使” 李乾顺早已经知道张以这个侯爷的来历，听到张以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沐猴而冠，还得意洋洋，看来南朝无人啦，你应该知道你这个宣抚使在南朝只是个笑话，哈哈...." “是吗，我们的力量看来国主还没有了解”张以不以为意说道“我这个侯爷只是朝廷给我披的一张皮，但国主有没有想过，朝廷的赏罚重器为何这么大方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是南朝的一石二鸟之计，要你的大军和朕在此拼死拼活，他赵家后发制人”李乾顺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张以笑着说道“国主一针见血，的确是这样，那国主认为我大军主力在西夏，大宋为何不马上派兵去剿灭我三府路，而是派人去安抚，现在老种相公和张太尉还在我三府路等着我的态度”张以告诉了李乾顺大宋对他的实际态度。 “你三府路还有大军在，南朝没有把握一举将你剿灭，所以用了缓兵之计，这不难理解”李乾顺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俊雅的年轻人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本人带领大军在西夏作战，他们都不敢来剿灭三府路，如果我带领大军回去，朝廷还有能力对付吗？”张以的表情慢慢变得冷峻起来。 “哦，是你南朝兵力不济吧，除了西军，南朝还有什么军队能战，南朝主力被童贯带到幽云，等他们回军，怕你也难对付吧？”李乾顺对于大宋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也许朝廷是这样想的，圣人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种老经略相公和张太尉都是我大宋难得的有识之士，他们在我三府路已经有月余，他们知道还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是朝廷无法应付的。”张以侃侃而谈。 “哦”李乾顺也感到意外“朕倒想知道，你还有什么力量。” “民心，那就是民心，三府路民心是向着我们的”张以的话掷地有声。 “荒缪，难道你三府路百姓都甘愿附逆，你当朕是三岁孩童，百姓是你裹挟镇压下才附逆的吧？”李乾顺大声道。 “哈哈....”张以笑了“我裹挟，我能裹挟十万三府子弟兵，而且还悍不畏死，国主也太高看小子了！” 不管是冷笑，还是大笑，都引起两边亲卫的侧目，明明是战场上的死敌，却看起来相谈甚欢，他们都觉得这种气氛有些诡异。 李乾顺在之前就有些疑惑，他的大军是在马背上打出来的，但碰到张以的军队在野战中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屡屡受挫，河西和南军司和保泰军司几乎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打的全军覆没，种师道和张叔掖他也是知道的，是大宋难得有的文武全才，他们都一致建议朝廷对张以招抚，可见张以在三府路并不是大开杀戒，搞的三府人头滚滚。 李乾顺越往深处想，越觉得眼前这小子有些摸不着底，他敢将三府路的主力带到大夏战场，而且有恃无恐，必然在三府路做好了安排。如果说汉人有霍去病这样年轻的军事天才，眼前这位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个，但霍去病是在汉武大帝全力支持下才有的一世英名。 如果张以是在将三府路内政都安抚好之后出兵，那李乾顺只能认为张以是诸葛武侯再生了，这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想象，如果真是这样，张以就是一个妖孽。 “小子不是什么妖孽，只是多一些考虑百姓而已”张以仿佛看出了李乾顺的心思说道，张以知道一个封建统治者的思想局限是无法理解的。 李乾顺楞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你真是好手段，那你认为你十万大军就能灭我大夏，未免托大了吧” 张以看着对面的李乾顺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灭了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