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帐中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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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着一身华贵,奇珍异宝的珠子衬得他高高在上,繁复的装饰遮住了他半个额头,他就是被众人敬畏的可汗:“坐下吧。” 刚一坐下,对面的部落使者就举杯相论:“适才季姑娘的计用得甚是妙啊!那青稞豆撒得妙极了!着实佩服。” 季蛮儿颔首以示回礼,对酒敬之:“老者说得甚是有理,可是小女这计用得实是小人之举,还望赫彦郡主不要记在心头。” 说完一杯酒顺着脖颈而下,灰色布衣的她在帐中也是一道别样风姿。 坐在左侧的赫彦此时是对她恨意入骨的,可也不能发作,再者,对面的东篱哥哥也在此,随性的笑道:“许久未曾比得这么痛快,怎会在意此事,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巴科摸着他那小辫胡子,一脸自在,事不关己无非厚浅:“今日我的赫彦输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今日可汗在此作证,你所要的必如你所愿。” 全部的人都看着她,想看她到底会要什么,要知道这可是一般得不来的荣耀,相当于得了巴科的肯定。 季蛮儿起身行礼:“奖赏小女不敢奢要,小女只想在巴科大人这里讨要一个人不知大人可舍得?” “要一个人?” 季蛮儿道:“此人就是大人身边的护卫,一日小女曾与他短暂相论言词,发现此人心思缜密,好动机敏,听说其骑射也是极好的,所以小女想讨来……” 一席话音断,说得倒真像有那么回事,巴科神情微妙,摸着胡子的手也一顿“凡生?” “正是此人。” 所有人都看着巴科,见他明显有些犹豫。 赫彦起身相言,瞥了一眼她道:“meimei未免有些不懂事,那凡生是额祈葛的贴身护卫,想来额祈葛也是对他极为看重,你倒好,直接讨要此人。”巴科听后不怒反笑。 “赫彦说得也不差,我确实是极为看重此人的,不过我既答应了季姑娘有求必应,又怎可摆弄与季姑娘,再则,今日可汗和在坐的大臣使者都在,岂有不舍之理,你讨去便是罢。” 季蛮儿举起桌上的酒杯:“小女就谢过巴科大人了。”这笑焉如花的脸上天真烂漫,本就清秀绝美的脸,更是引人入胜。 赫彦一口闷酒胡乱下肚,柏逸是看的一清二楚,本想阻止奈何事与愿违。 随即一群舞姬前来献舞,纤纤柳腰,肤如凝脂,一袭薄衣红妆,一扫方才局促。巴科看着下面的大臣使者,都快被这群舞姬吸走了魂:“这是为各位远道而来的大臣献的美姬,” 这些舞姬一看就是中原女子,也就只有中原女子才有如此纤弱柔美。 东篱品着酒,舞姬伴着音律而舞,时不时有人对赫兹等人抛去媚眼,一副闲情逸致的画面好不潇洒:“巴科大人的美人虽美,可是东篱觉得对面的灰衣女子更甚一筹。” 赫兹看向身旁的东篱,为他默默的斟满酒杯:“东篱兄可知美人虽美却也是碰不得的,只能远而观之。” 东篱笑之,擦拭着酒滞:“近触又如何?” 季蛮儿至始都未开口,独自品着酒菜,仿佛谈论的并非是她。 她记得在她幼时曾有个人时常与她待在一起,一起做功课,一起欺瞒先生,她饿了他就去厨房偷吃食给她,可是这一恍便十年未见,此人可还记得有个幼时的故人。 可汗看着这两人,为了一个中原女子而论,不免有些荒唐。帐外还在比赛,已近午时三刻,一群人散去,季蛮儿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了柏逸等人的相邀。 宫铃伴在其身后,穿梭在这些繁杂的帐子中,一路无语,身后传来东篱的声音:“季姑娘,请稍做停留。” 季蛮儿闻音回望,此人带着护卫,确有一副令女子为之心动的脸,可却不是她能招惹的:“东篱将军可有何事?” 东篱似要靠近她,宫铃伸手揽住:“姑娘身体不适,还望将军自重。” 他身后的护卫见此,握住刀柄的手动了动,他看着季蛮儿,示意护卫勿动:“听闻姑娘身体不适,前来问候,如此体弱可还撑得住?” 季蛮儿抬头看着他:“将军什么身份,小女惶恐至极,并无大碍,歇息片刻便无事” 站在她身旁,似闻到淡淡兰花香,拂袖禁不住想为理好她鬓角的发丝,那知她退后一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如此甚好。” “将军若无其他事,小女便退下了,此处人往众多,难免落人口舌。宫铃我们走。”他看着她离去的残影,一改往日笑颜,冷漠视之。 兰花香已尽,低头看着方才停在半空的手,此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回到帐中,一切如常,到了夜晚,草原本有篝火庆祝,赫兹知晓她不喜吵杂,定不会去的,命人送来他猎的上好的狼皮,通体墨色。 他知她平日里好素静的颜色。草原的热闹,帐中隔绝了这一切,年少的凡生心思却缜密,稍有风吹草动就可察觉:“我讨要你来,想必宫铃也为你讲了其中些许原由,你可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多年来的委屈求全,让凡生练就了一张冰冷的心“此后凡生的命便是姑娘你的。” 季蛮儿蹲下身,摸着他的脸,只比她年长一岁的他,看着在他脸上毫不顾忌触碰他脸的女人并不躲闪。 他这张脸生的纯良无害,甚至是阴柔之极。不知被他这面容欺瞒的人又有多少,她靠近他,呼吸都喷在他的颈项“知道就好,可别步了你姐的前尘,我最讨厌的便是那背叛之人,早知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 他能清晰的闻着她那独特的兰花香,让他心生贪恋“凡生知晓。”
“此后你便随我去中原,宫铃在此有其他任务要完成。” 宫铃上前一步,垂眸恭敬道:“姑娘放心,宫铃既答应了姑娘便会做到,凡生也定会唯姑娘唯命是从。” 轻拂衣袖,命令一旁的宫铃:“如此甚好,今日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大汗走时,已是三日后的事情,期间东篱等人也曾几次相邀赛马,都被委婉拒绝了。 柏逸他们离去那日,还记得东篱戏言:“我们还会相见的,那时可不要拒绝我。”季蛮儿并未回答,有时不语是最好的回答。 花纷繁,芳华一曲落尽,岁月短弱刹那,前往中原的时日已尽,一切准备就绪。 就在动身的前一日,赫兹突然遣人来到她帐外,宫铃传话说是想今夜单独见她一面。 如约而至的季蛮儿来到他所说的地方,并未见到赫兹,只听到周围的虫鸣叫,夜空月高挂,别是一番美景:“这个地方蛮儿可还喜欢?” 闻言身后的赫兹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如果这个地方蛮儿觉得美,赫兹哥哥还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想带你去看,你得把眼闭上,我带你去。” 望着面前这个人,有时温柔之极,有时却又霸道无言,季蛮儿点头闭上眼眸,赫兹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握她的手,手中的人儿软弱无辜骨,他想要用自己的手心的温度去温暖她冰凉的手,害怕一松手就似一场梦。季蛮儿并没有挣扎,就让他这样握着吧,也许这一行便是永久。 月色如歌,月下成影,一高一矮,赫兹真想这段路很远很远,可是在怎么双手再怎么紧握也暖不了她的手:“可以睁眼了。” 当她睁开眼眸时,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这里杂草丛生,在朦脓的月色下,有一朵昙花正在开放“这个地方是我无意发现的,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你。” 季蛮儿看着昙花,月色下的她是那么的美丽无暇:“花虽美,可终究是昙花一现”赫兹笑道透着一丝哀伤:“如果这花能一直盛开,结局又会怎样?” “是花就有枯萎的一日,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看着她的背影,赫兹真想拥她入怀,让她感受到他内心的躁动与仰慕。 这十年的岁月蹉跎了彼此多少,年少的他不知在什么时刻恋眷上了这个女子,许是她的一颦一笑,许是她的那一声赫兹哥哥。 想起额祈葛口中说的关于她的故事,才知她这十年承受的折磨,此去中原她又会怎样? 月色动人心弦,一场对话,犹如过了一个匣子的时间,苍白无力。